唐若獨自回到波瀾殿,潮濕和冰冷的衣服貼在身上。
讓他看起來更加瘦削,他的情緒極其低落。
“唐先生,你沒事吧?!边@時,青衣女子從內(nèi)室走了過來。
她看到唐若坐在殿外的臺階上,撫摸著手中的附魔石,背影透著孤獨,關(guān)心的問道。
“怎么樣,身體可好些?”唐若回身問道。
“已無大礙?!?p> “唐先生,你全身都濕透了,我去給你拿東西擦一擦。”青衣女子說道。
“不必了。”唐若頹然的坐下來,看著別處。
“怎么不見宋姑娘?”青衣女子問道。
“她,走了?!碧迫舻皖^頓了頓說道。
“為何?”青衣女子問道。
“明日我們也啟程回唐州,對了,還不知你叫何名字?”唐若避開青衣女子的詢問,說道。
“我叫碧洛,是青蚺?!痹瓉?,這青衣女子是一條神蚺。
“你是神蚺?為何會在令龍鎮(zhèn)出現(xiàn)?”
“那個男孩為何會為了救你而不顧自己的性命?”唐若問道。
“唐先生,我想請你救救他?!?p> “他是為了令龍鎮(zhèn),才會出此下策的?!北搪遄ブ迫舻囊滦?,懇切道。
“你慢慢說來,莫急。”唐若說道。
“他本是皇室的神器,凈世弩?!北搪逭f道。
“原來他是凈世弩,難怪他可以凈化魔氣!”唐若驚道。
“這件事,原是一年前發(fā)生的事情,大皇子葉零覬覦凈世弩許久......”碧洛回憶道。
“令龍鎮(zhèn),現(xiàn)在怎樣?”大皇子葉零用名貴的絲綢擦拭著手中的凈世弩,問道。
霍王說道:“請葉千歲放心,令龍鎮(zhèn)已經(jīng)可控。十五個養(yǎng)龍人全部除掉,十五條靈龍已經(jīng)鎖在落龍坡的萬世石柱上面?!?p> “鎖住它們的鐵鏈?zhǔn)怯苫糁饔H自施魔打造,萬無一失?!?p> 葉零點點頭,把凈世弩放在桌案上面,說道:“這十五條靈龍品階如何?”
“中等?!被敉跣⌒囊硪淼恼f道。
“都是中等,這樣大費周折便是有些浪費,城內(nèi)再無養(yǎng)龍人了嗎?”葉零皺了皺眉問道。
“目前尚無。”霍王說道。
“那么,就放慢煉化的速度,讓這些靈龍的鱗片一片一片的消散,身體一點一點的燒毀,釋放出最大程度的靈體?!比~零微笑著說道,霍王看到這笑里毫無溫度,只有狠毒。
“呃!”葉零說完轉(zhuǎn)身要去拿凈世弩給霍王看的時候,卻被凈世弩發(fā)出的靈氣灼傷。
“千歲!”霍王趕緊走上前來扶住葉零。
葉零甩開霍王的手,舉起左手看了看,只見左手五指的皮膚全都焦黑,已經(jīng)不能伸展。
“葉零,你逆天而行,早已經(jīng)罪行無數(shù),這是對你的懲戒!”凈世弩里忽然出現(xiàn)一個男子的聲音。
“千歲,有妖邪!”霍王喊道。
“是凈世弩的靈體!”
“凈世,沒想到六百年過去了,你居然還存在!”葉零用法力修復(fù)著灼傷的左手,說道。
“皇室不堪,凈世永存!”原來說話的便是凈世弩中的靈體,六百年前皇室第一位皇帝通過修煉得到的一把神器。
但是,凈世沒有想到,從第二代皇帝開始,修煉的道路就越來越偏,時至今日,皇室居然修的是瀛術(shù)!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不如讓我毀了你?!比~零說完便顯出長刀,向凈世弩斬去。
凈世弩聽到此話,向大皇子葉零也射出了一箭,葉零用擋住了飛來的箭矢。
“破靈!”葉零向長刀施了咒,揮向凈世弩,凈世弩瞬間掉在了地方。
“霍王!”葉零喊道。
“葉千歲,你的手!”霍王疾步上前說道。
“先把這凈世弩的靈體,給我鎖在令龍鎮(zhèn),等著和那些龍一起煉化,為我所用!”葉零說道。
“是?!被敉鯉е齻€血術(shù)士和凈世弩的靈體去往了令龍鎮(zhèn)。
到了鎮(zhèn)子前,霍王從馬上下來,三個血術(shù)士跟隨其后,在大門不遠(yuǎn)處,霍王對身后的血術(shù)士說:“把整個令龍鎮(zhèn)給我鎖起來!”
“是!”三個血術(shù)士在不同方位,盤腿而坐。
他們分別從各自的口袋里拿出匕首,向自己的手腕處劃一刀,將胳膊伸向自己的前方,以此畫出陣法。
陣法完成后,三個血術(shù)士同時站起,將陣法推向令龍鎮(zhèn)上方,只見,天地扭曲,血色當(dāng)空。
令龍鎮(zhèn)里傳出一陣陣的尖叫聲和求救聲,但是四人卻是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無動于衷。
施好陣法后,血術(shù)士從霍王手里接過凈世弩的靈體,仍進(jìn)了鎮(zhèn)子里,至此,令龍鎮(zhèn)里再無一個活物。
過一月有余,凈世弩的靈體蘇醒過來,他向上方飛去,卻被血術(shù)士的陣法攻擊了回來。
雖然他是凈世神器,但是,修的招靈道邪道的血術(shù)士,卻是他沒有辦法可以抵擋的。
他向鎮(zhèn)子里飛去,如今的令龍鎮(zhèn)早已經(jīng)是滿目瘡痍,破敗不堪,鎮(zhèn)子中的街道上每走幾步就橫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尸體。
曾經(jīng)繁華熱鬧的店鋪坍陷,風(fēng)吹過干涸的血跡,空氣中仍然有濃重的血腥味,凈世看到一具干癟的干尸伸著手,他趴在自己的攤位上面,手里還拿著貨物。
而攤位邊是一個孩童的尸體,他正要接過那具干尸遞給他的貨物。
本來這鎮(zhèn)子上的人,活的幸福美好,甚至和皇室一點瓜葛都沒有,卻在一瞬間被葉零全都?xì)Я耍?p> “他們到底有什么錯!”凈世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他的靈體周圍發(fā)出了紅色的光芒,他恨透了葉零,恨透了皇室,他大喊著。
他瘋了一樣來到落龍坡,翠麗鮮綠的樹被燒焦,清澈甘甜的河水成了沼澤,萬世石柱上鎖著已經(jīng)入魔的靈龍。
靈龍時而掙扎,卻因為碰到鎖龍鏈而燒毀了鱗片,靈體就會被石柱吸收,他們抬著頭扭曲著身體向天嚎叫著。
哀嚎聲一陣陣傳進(jìn)凈世的耳朵里,他大喊了一聲:“?。“?!啊!”
就見,他快速消失在一陣白光中,隨之出現(xiàn)的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他是凈世六百年前的肉身。
凈世向萬世石柱中間揮了一下手,出現(xiàn)一個祭潭,他飛身進(jìn)去,盤腿坐下,閉上眼睛,念道:“凈靈!”
就見,凈世的周身出現(xiàn)幾道白色的光,這些光迅速向凈世的身上刺去,霎時間,血飛向各個被鎖在萬世石柱的靈龍身上。
只見,鎖龍鏈上的魔氣漸漸少了些,靈龍也由仰天哀嚎變成了低沉的吼聲。
凈世慢慢停止法術(shù),他有些虛弱的站起來,看著靈龍稍微舒服了一些,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凈世用自己的血凈化這些邪龍?!?p> “可是,葉零見到靈龍的利用越來越少,便加快了煉化速度。”
“直到我的出現(xiàn),徹底害了凈世?!北搪辶髦蹨I,訴說著一年前發(fā)生的事情。
唐若把手中的茶杯捏了粉碎,碧洛見此趕緊要給唐若包扎。
唐若揮一揮手說道:“葉零,他必須得死!”
“葉零修煉瀛術(shù),瀛術(shù)卻以邪魔為元素提升力量,那日,我從西青山路過令龍鎮(zhèn),見到鎮(zhèn)子妖氣大盛,致使鎮(zhèn)子成了一座死鎮(zhèn)?!?p> “我便想要破了血術(shù)士的陣法將凈世帶出來,可是,我在鎮(zhèn)子外徘徊了兩天,都未能將陣法破解?!?p> “凈世卻日漸衰弱,終于,就在幾天前你們發(fā)現(xiàn)我們的時候,葉零把我打成重傷,也要將我煉化?!?p> “其實,凈世知道我在陣法之外,他曾提醒我莫要進(jìn)來,但是我很是擔(dān)心他,沒想到還是害了他?!北搪逋纯嗟馈?p> “這陣法只有一人可解?!碧迫羧粲兴嫉恼f道。
“是誰?”
“我可以去求他!”碧洛著急道。
“阿詞?!碧迫裟剜?。
“宋姑娘?”碧洛疑惑道。
“難怪,那日能順利進(jìn)入令龍鎮(zhèn),是因為阿詞,她修煉的就是招靈道!”唐若說道。
“可是宋姑娘已經(jīng)走了?!北搪孱j然道。
唐若想了想說道:“你體內(nèi)的魔氣已經(jīng)被阿詞去掉,你離開這里回到西青界吧?!?p> 碧洛站起來,向后退了一步鞠躬行了大禮道:“唐先生,謝謝!”
唐若趕緊起身,拜道:“你不必如此,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事情。”
碧洛一個飛身,化作神蚺飛向了天空之中。
一時間,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唐若自己的心跳聲,他拿出附魔石緊緊握在手里說道:“阿詞你到底在哪里?”
第二日,唐若一早便動身準(zhǔn)備離開,他想要去找宋澄詞。
可是,他連她能去哪里都不知道。
“唐圣主,你這便要走了嗎?”戰(zhàn)初新問道。
唐若沒有說話,拍了拍戰(zhàn)初新的肩膀,便上了船,船很快劃了出去,他站在船邊,向遠(yuǎn)處望去。
海州之行,讓唐若體會到了宋澄詞的重要。
他自己也很是想不明白,只是短短幾天的相識,可是,他就是這樣對她在乎的很。
唐若對宋澄詞總是感到像是久別重逢,總是害怕失去,他不知為何。
從前的唐若不是這樣一個患得患失的人,而且也不會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這么牽掛和在意。
宋澄詞到底是誰?是不是那位故人?唐若皺著眉,想著這些她想不通的事情。
船途徑一處翠竹匆匆的地方時,唐若下了船,他見翠竹林后有微弱的靈氣閃動,且不穩(wěn)定,他怕那是宋澄詞的靈體,他必須去察看一下。
走出一段悠長的翠竹林,不遠(yuǎn)處是一座城池,唐若走過去看到城門上面寫著:夢城。
“這里是西界十五城的地方。”唐若低聲道。
西界和其他三界不同,這里被十五個世家分割成了十五座城,夢城是童氏勢力范圍。
童氏興起較晚,也就是60年的光景,他們修的是思音道,以百靈樂為法術(shù),以手鈴為法器,擅長擾亂人心智,使人入夢,造各種夢鏡,最終擊敗敵人。
故而取名夢城。
唐若進(jìn)了城后,在一家客棧稍作了休息,方才聽店家說今夜會有悅伶坊的歌姬表演,恐是會很吵鬧。
果然,天色剛剛沉下來,客棧外下面的街道上便已經(jīng)人潮熙攘,唐若睜開眼睛,從床上下來,整了整衣服,打開窗子向下看去。
白色玉蘭花裝飾的花車慢慢的行駛在街上,水藍(lán)色的盈紗隨風(fēng)飄搖著,陣陣幽香傳遍四周。
唐若聞到了香味后,感到很不舒服,忽然,他意識到這香有問題,就見,街上的人都隨著花車搖曳著身子,似乎沉浸在什么幻境里。
唐若趕緊用胳膊捂住鼻子,他看到歌姬從車?yán)锍鰜?,帶著面紗,抬頭向唐若看去,眼睛帶著笑意。
味道越來越濃郁,唐若剛要拔劍,卻不想還是進(jìn)入了幻境。
幻境里,是在唐州黔嶺城里的河邊,唐若扶著一個人,讓那人靠在樹坐下來。
“感覺怎樣?”唐若蹲下問道。
雖然那人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卻可以看出是個男人的裝扮,他說道:“呃,還可以。多謝先生相救。”
“無事,應(yīng)該的。你且隨我回唐鏡,修生養(yǎng)息好了再做打算?!碧迫粽馈?p> “不,不用了,我這樣骯臟之人,怎能跟先生這樣出塵的人走?!蹦腥硕汩W開唐若的手,說道。
“不必多說。”唐若扶起男人便向前走去。
“先生,你放開我,這樣有損你的名望?!蹦凶诱f道。
“名望都是虛無,見死不救不是我唐若可以做出來的事情?!碧迫粽f完,便將男人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飛身離開了。
忽然,幻境又變成了唐境內(nèi)的隨書齋,唐若教男人認(rèn)著字:“這兩個字是你的名字?!?p> “這個字念白,白色的白,這個是煉,修煉的煉?!碧迫舾镁持械淖约耗畹?。
這時,男人抬起頭看向唐若,卻是宋澄詞的樣子,她忽然站起來抓著唐若的肩膀喊道:“唐若,我是宋澄詞!唐若!你聽到了嗎!醒醒!唐若!這是夢鏡!唐若!”
一陣刺鼻的嗆人味道飛進(jìn)唐若的鼻子里,他強烈的咳嗽著。
他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背,他捂著鼻子,眼淚被嗆了出來,轉(zhuǎn)身看去。
“阿詞!”唐若雙手握著宋澄詞的肩膀,又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是客棧的房間里。
宋澄詞咧著嘴笑的燦爛,眼中盡是歡喜。
唐若用盡力氣擁抱著宋澄詞,箍的很緊,宋澄詞喊道:“啊,啊,我的好哥哥,我要被你勒死了!”
“對不起,呵呵,對不起,終于找到了你,終于找到你?!碧迫舨恢氲模徊灰娖綍r的雅士模樣。
“阿唐,你真是繪聲繪色的給我演繹了一番喜極而泣是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宋澄詞噙著淚水,笑出了聲。
“那日,是我對不起你。”唐若剛要向宋澄詞下禮,宋澄詞趕緊扶住唐若。
她說道:“什么對不起的,我沒事,你看我不是沒事,而且,你不覺得我很不一樣嗎?”
唐若忽然發(fā)現(xiàn),宋澄詞不是靈體狀態(tài),驚訝的問道:“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澄詞向窗外看看,說道:“剛才全是夢鏡,這里不方便,跟我去個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