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滔天洪水如同天崩地塌,夾帶著泥沙樹木,滾滾而下?lián)涞截嶂蒈姶鬆I,數(shù)萬大軍被洪流淹沒,抱頭亂竄。
蓼州大將軍雖然當初說了一句胡鬧,這時也率領一萬人出戰(zhàn),山北城守軍也一起殺出。
陳讓等人在遠處山坡上看著,卻看得呆滯了,蒯州軍營中,近半人像是十歲左右小孩的身量,后背居然長著幾對膜翅,跟大螞蚱一樣,飛得噼啪嗡嗡滿天響,黑壓壓聲勢駭然。
他這才醒悟過來,外界打仗不比他以前。這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妖怪吧,還怎么打?
不過蓼江之水還是建功巨大,不能飛的蒯州兵卒更加高壯,在洪流中掙扎,死傷無算。正當他觀望水面時,空中的蒯州大軍下雨似的往下掉,原來是遠處的蓼州軍在投擲一根根長標。
他仔細一看,那些長標都是削尖的樹棍,手腕粗細,又不由得嘴角連抽,心道:難道都沒有好點的兵器嗎?
這是卻聽到了答案,涂清鈴有些興奮地說:“好,凝塵木專破護體真氣,看來大將軍早就有準備了?!?p> 蒯州軍十幾名丹氣境的將領率軍撤退,果然從陳讓設伏的位置飛過,他卻面色發(fā)黑,按他原來的想法,蒯州軍是從下面山谷中過路,然后他們來一波火攻埋伏。
不過此時也沒人注意他的尷尬,涂清鈴一聲嬌喝,百弩齊發(fā),這是蓼州精銳配備的硬木弩,箭矢黝黑,顯然也是破護體真氣的。
半空上的人猝不及防,頓時被射下三四十個來,又不知道下方還有什么后手,拼了老命急飛,往西逃竄。
后面蓼州軍丹氣境的將領正在追趕,被前方幾波沖天而上的箭雨嚇了一跳,一看是自己人,忙忙落下云頭。
為首一人紅面紫髯,眼如銅盅,頭上一個獨角,說:“賢侄女,你怎么在這里?”
涂清鈴眉目喜色嫣然,說:“我在這里埋伏??!”
那獨角男子看著她微微搖頭,說:“這可不像你做得出來的事?!?p> 涂清鈴晃著長耳朵說:“小看人?!?p> 獨角男子皺眉說:“你壞了規(guī)矩,雖然打贏了,伯伯會讓人恥笑責罵的?!?p> 涂清鈴笑道:“恥笑就恥笑唄,反正我們打贏了?!?p> 獨角男子嘆氣說:“這樣一來,大家打仗都不講規(guī)矩了,以后就會越來越難打?!?p> 涂清鈴不以為然,說:“那就比誰的腦子更好用啊,你看這一仗打下來,我們都沒有損失吧,我都沒動手,蒯州數(shù)萬大軍就逃跑了吧,多好,云州那邊打仗,都是這樣打的,叫做上兵伐謀?!?p> 獨角男子臉色一凝,疑惑道:“云州上賓?”
陳讓聽這對話感覺腸肚打結,涂清鈴愣了一愣,轉身把他人群中拉了出來,說:“他就是云州來的,這都是他的主意,你別小看他了,他現(xiàn)在雖然只有養(yǎng)氣境,其實他是丹氣境后期的大高手呢,在云州時帶兵打仗的,只是因為探險誤闖了古代傳送陣,受了重傷,壞了修為。陳讓,這是我洪嚴伯伯,我們蓼州軍大將軍?!?p> 陳讓聽了嘴角一抽,合手作禮說:“原來是洪大將軍當面,陳讓有禮?!?p> 洪嚴端詳陳讓許久,說:“你元丹碎了?”
陳讓僵了一僵,心想繼續(xù)編吧。嘆氣道:“我進了一個深潭探秘,到了極深處突然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了,醒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蓼州,一身修為也廢了,還沒回過神,就被抓來充軍了?!?p> 洪嚴嘆氣道:“難怪你相貌體型都不像我們蓼州人,你年紀輕輕就修成了丹氣境,本應該前途無量的,可惜啊可惜?!?p> 蒙嵪在后面發(fā)愣,摸著腦袋一臉思索之色。等到眾人說完,涂清鈴率軍返程,陳讓回到人群中,他才湊近低聲說:“你真的是丹氣境?那你一開始問我那些?”
陳讓經(jīng)過這些天發(fā)現(xiàn)接觸的這幾人都單純得很,對于蒙嵪,實在是不想欺騙,但是既然已經(jīng)開了頭,也就只好演下去了,于是故作無奈的一笑,說:“我突然到了這陌生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對不住蒙大哥了。”
蒙嵪撇嘴說:“你們云州人都是這么心腸復雜?心口不一的?我們蓼州人都是有什么說什么。對啊,我行氣境多年了,你快指點我一下?!?p> 這下陳讓頓時就噎到了,莫說是丹氣境,就是養(yǎng)氣境,他也搞不清情況,想起云氣呼吸法后面的內容,硬著頭皮說:“日月互用,天地相感,水火煉真,陰陽制伏,大丹乃成,你知道嗎?”
蒙嵪搖頭說:“沒聽說過,我就是拼命催動真氣壓縮沉降向丹田,把液態(tài)的真氣壓縮固態(tài),我們都是這樣修煉的。”
陳讓想:云氣呼吸法后面的內容,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語,但是想起來必然跟丹氣境大有關系。他以前完全不知道真氣修行的境界層次,看著一頭霧水,現(xiàn)在想起來倒有些明白了,不過還是只能背書,笑道:“真氣九轉,乃成元丹,真氣運行九域,九域,就是九運之環(huán),又叫九轉之門戶,一名谷神、二名乾關、三名華池戶、四名飛門、五名魂窗、六名天戶、七名海漏、八名希夷、九名日域,從此門入,閉息養(yǎng)氣,通遍全身,與天地共鳴,日月交感,氣血相逐,沉于丹田,化為元丹。修行,要善于利用天地之力,與自然契合,與星辰輝映。就像打仗,我們要跟五萬蒯州軍作戰(zhàn),肯定打不過,但是用蓼江之水,一戰(zhàn)而勝?!?p> 蒙嵪低著頭思索,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了!哎呀,我救到你,真是我的福氣,要不是你,今天這一戰(zhàn),我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九個地方,九中心境,運轉九次,現(xiàn)在我感覺自己不久就能修成丹氣境了,啊呀,好!”
旁邊的兵士被他嚇了一跳,紛紛側目,蒲旦也湊過來問:“師兄,剛才說什么了?”
其他人也紛紛豎起耳朵,蒙嵪把陳讓說的又說了一遍,涂清鈴早見這邊動靜,也站在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頭說:“我就是在月圓之夜修成丹氣境的,之前也沖擊了許多次,但是都失敗了,看來真的是跟陳先生說的一樣,要善用天地之力。善用天地之力的途徑就是九轉之門戶了,就是不知道通過這種九轉的方式練成的元丹跟我們強行壓縮真氣修成的元丹有什么區(qū)別。”
陳讓心中暗喜,這個稱呼變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不同了,對于自己以后的生存、修煉都是大大的好事。
進了山北城,城主府中洪嚴端坐,兩列文武排排坐定,正討論支援另外一座大城的事,眾人爭議不定,涂清鈴起身說:“大將軍,叫陳先生來一起商議,如何?”
有人疑惑道:“什么陳先生?”
洪嚴說:“他是云州人,誤闖古代傳送陣到了這里,就是這個陳先生水淹蒯州軍,又料敵機先埋伏在他們撤退的半路上,擒殺了四員蒯州軍大將,涂將軍,你去請他來。”
陳讓跟著涂清鈴進了城主府,有人嘟噥:“就這個養(yǎng)氣境的小子?”
涂清鈴又給陳讓扯起大旗,說:“各位將軍不要小瞧了陳先生,他是通過古傳送陣才毀損了修為,他其實是丹氣境后期的高手,還指點過我們修行,我們都受益匪淺。”
洪嚴抬手說:“諸位將軍不要見疑,陳先生年紀雖輕,但見識不凡,我們聽一聽他的意見。陳先生,在來的路上涂將軍已經(jīng)跟你說了情況吧?”
陳讓走到地圖前,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承蒙大將軍信任,我就越俎代庖,我有一策,說給諸位聽,眼下我們不需要去救紫竹城,城中糧秣充足,守軍有萬余人,還有居民數(shù)萬,攻城的蒯州軍不過三萬,只要堅守不出,守半個月不成問題。”
“我們現(xiàn)在收繳了不少蒯州軍衣甲旗幟,又有蒯州軍俘虜,只需要挑選一支一萬人的精銳,打著蒯州軍旗號,從山北城出發(fā),渡過蓼江,直插蒯州軍后方,用那些蒯州軍俘虜詐開這幾座城池,消滅其中的駐軍,如此一來,蠶食了蒯州軍的兵力,又斷了他們補給?!?p> “大將軍率領三萬人,多樹旗幟,虛張聲勢,務必要裝出七八萬人的樣子來,在這里多扎營盤,佯裝要跟蒯州軍主力會戰(zhàn),牽制他們?!?p> “另命一位將軍領三千人,多帶火油硝石,如今盛夏,東南風急,大利于我軍,這三千人從這里西進,在這片山坡放火,這山下是蒯州軍屯糧之地望城坡,火勢蔓延之下,揮兵進擊,他們很難保全。”
“蒯州軍無糧,軍心必亂,到時候大將軍率軍出擊,一戰(zhàn)可定?!?p> 廳中諸將默然一陣,有一個年紀稍大的皺眉說:“這樣打,是不是太奸詐陰險了?”
涂清鈴揚起雪玉般的脖子說:“打仗能打贏就好,先生說了,成王敗寇,對錯是非是勝利者來定的?!?p> 一個月后,蒯州軍大敗,洪嚴率軍逐一收復失地,陳讓被他奉為上賓,隨行中軍。
這段時間,陳讓借著參考蓼州這邊修行之法的名義學習,漸漸鞏固了自己的修為,經(jīng)脈也打通了五條,這樣的進境,實在讓他欣喜。
他發(fā)現(xiàn),這蓼州人大多數(shù)是走獸血脈,淳樸簡單,很容易相處,就是顯得粗野了些。煉氣士數(shù)量不少,騰云駕霧的丹氣期高手還是不多。
城池也遠沒有元荒禁地中的云州城瑰偉,即使是大城也和陳州城差不多規(guī)模。
這段時間,他倒是跟蓼州一眾丹氣境的高手混得臉熟,以養(yǎng)氣境的修為混跡在蓼州高層,他覺得又可喜又好笑,可喜的是這些人對養(yǎng)氣期行氣期的修煉頗有心得,讓他受益匪淺,好笑的就是自己了,竟從一個憨厚的山野小子變成了騙才。
唯一的尷尬之處是這些人單純,做事說話也更直接,絲毫不會考慮面子、臉皮這些個問題,他們甚至連面子臉皮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洪嚴率軍回蓼州城,這座城作為王都,比其他城池大氣不少,青石壘砌的城墻高達數(shù)十丈,墻面光滑如鏡,顯然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戰(zhàn)事。
大軍在城外駐扎,論功行賞之后,各個山門宗派的人也準備各自回山,陳讓身份特殊,有自己的軍帳,蒙嵪蒲旦在他帳中坐著,笑說著回夯當門的事情。
這時涂清鈴揭?guī)ざ?,說:“陳先生跟我回涂家吧,我們涂家是蓼州大族,我想辦法幫你恢復修為?!?p> 陳讓起身笑道:“多謝將軍美意,在下···”
他話音未落,帳外吵吵嚷嚷,進來一堆人,無不是丹氣期的高手,七嘴八舌的搶人。
一個耳朵小得幾乎看不見的高瘦男子尖叫道:“都別吵了,我們決斗,誰贏了就帶陳先生走!”
涂清鈴嗔怒地說:“陳先生是我的人,你們都出去都出去!”
又一人說:“陳先生是我夯當門弟子救來的,他本來就要去夯當門的,你們都不要爭了!”
“你們夯當門有什么底蘊,陳先生去了會耽誤療傷的?!?p> 陳讓雖然平時談笑若定,但也是麻著膽子硬裝,這些人隨便一個只一掌,他就要化成肉餅,如今他被當成一個香餑餑爭搶,無可奈何。
洪嚴走了進來,說:“你們吵吵什么,還是看陳先生自己的意思吧?!?p> 一雙雙眼睛刷刷地盯著陳讓,他頓感覺渾身被針扎得發(fā)疼,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說:“各位盛情相邀,陳讓心領了。夯當門蒙大哥對我有救命大恩,我還是去夯當門吧?!?p> 洪嚴吐了口氣,說:“先生自己有決定,都散了吧散了吧,來日方長,先生又不是在夯當門落地生根了,大家可以常走動的嘛?!?p> 陳讓松了口氣,說:“大將軍說得是,蓼州不大,以后我還要多多向各位請教的?!?p> “請教什么,你要來多給我們講講那九轉成丹,天地借力的本事。”
“對對,等你康復了,要帶我們去云州見識見識啊。”
眾人這才散去,唯有涂清鈴杵著不走,發(fā)了一會呆,才說:“那我也去夯當門!”
蒙嵪蒲旦都是一愣,陳讓說:“將軍去夯當門做什么?”
涂清鈴咯咯笑道:“我喜歡你啊,我要把你追到手?!?p> 陳讓傻了,臉上發(fā)燙,看著那對毛耳朵,不知道該說什么。
涂清鈴大眼微瞇看著他,說:“你看我們蓼州這些男人,都是粗野的很,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順眼,而且你重情重義,又有擔當,腦子好使,修為又高,我是不會讓別人把你搶走了的!”
陳讓嘟囔道:“我修為高,那真是好笑了?!?p> 涂清鈴走近兩步,說:“你不是漸漸恢復了嗎,你恢復之后肯定就是蓼州第一的高手,我要趁你修為盡喪的時候把你抓住,等生米做成熟飯,你就跑不掉了!”
陳讓面皮直抽,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可能這涂清鈴她根本就不是人,才會這樣想這樣說吧,他訥訥的說:“我有意中人了?!?p> 涂清鈴晃著耳朵笑,說:“那更好了,我要打敗她,把你搶到手,這樣才有成就感呢?!?p> 陳讓無言以對,只好說:“我心里裝了一個人,別人就很難進得來的?!?p> 涂清鈴一笑,說:“那我就把她擠出去,嘻嘻,我這就跟家人說一聲,然后就跟你去夯當門了。”
陳讓感覺頭大如瓜,蒙嵪在一邊嘿嘿傻笑,說:“先生好福氣,涂將軍是蓼州第一美女?!?p> 他心里發(fā)梗,三人收拾行裝出營回山,陳讓邊走邊說:“她家人肯定不同意,我們快走?!?p> 走了不到三四里,一團白云低低的飄落,清鈴脆響的聲音傳出:“走這么快,也不等等我?!?p> 接著又有三團云霧飄來,正是夯當門門主和兩名長老,微怒的說:“涂姑娘,陳先生已經(jīng)決定回夯當門了,你還想半路劫走不成?”
涂清鈴俏皮的說:“袁門主,我到夯當門當個長老,怎么樣?”
袁門主怪道:“你是想干什么?”
“這個你別管,反正我就是要去你們夯當門?!?p> 蒙嵪咧嘴笑,袁門主看了他一眼,他說:“涂姑娘追求陳先生?!?p> 幾人了然一笑,一路走著,幾天后,又有不少夯當門弟子趕過來,漸漸匯聚成幾十人的隊伍,皂山遙遙在望。
山上灰云籠罩,跟以前看到的薄霧氤氳有些不同,眾人都隱隱感覺不對。尤其是袁門主,眼神飄忽。
又走了半天,路過幾個村莊,卻都空無一人,連雞犬都不見一只,眾人都心中惴惴,全神戒備起來。袁門主神情更加凝重了。
看路程,休息一夜,第二天不到中午就能趕回皂山了,但這一夜誰都睡不踏實,陳讓蒙嵪蒲旦涂清鈴坐在一棵樹下,新月如眉,看起來有重影,就像彎彎的眉眼一般。
陳讓瞥了一眼涂清鈴,只見她遍體生光,與月光輝映,膚潤肌白,如玉光滑,看起來清麗圣潔。
涂清鈴察覺他眼光,偏頭瞇眼笑,說:“我好看嗎?”
陳讓回首看天上新月,不知道到底是新月如眉眼,還是眉眼如新月了,涂清鈴咯咯笑出聲來,似乎有些得意。
這時狂風驟起,烏云席卷,掩埋了漫天星月,刺鼻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四人都站起身來,望著烏云狂風來的方向,只見半空中兩點紅光飛速掠來,停留在村莊上空時,已經(jīng)比人頭小不了多少。
蒙嵪大叫:“什么怪物!”
涂清鈴花容失色,有些惶恐地說:“大妖!這里怎么會有大妖!”
陳讓第一次見這種東西,也嚇得不輕,還沒等他回過神,那片烏云就往村莊壓來,夯當門其他人也跑出房舍,袁門主叫道:“不好!真是蝰蛇神,它脫困了,怎么會脫困了!”
狂風卷積著烏云,細密如針的雨絲激射而下,涂清鈴轉身就跑,跑了幾步又回轉身來拉著陳讓,狂奔而去。
那蝰蛇神見有人逃跑,尖銳的嘶了一聲,陳讓頓時感覺背后被萬針攢射,又像被火燒炙烤了,身前涂清鈴也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袁門主大叫:“殺??!我們拖住它,你們能跑一個是一個!”
有人悲呼:“死了,都要死了,夯當門要滅門了!”
接著是叮叮砰砰的亂響,陳讓回頭去看,只見三個霧團浮在半空中跟那團大烏云鑲嵌在一起,地上的人四散奔逃,但不用想也知道,那細密的雨絲都是毒液,這些人只怕是性命難保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蒙嵪和蒲旦,也無能為力,面對這種怪物還不如面對十萬大軍呢。只好任憑涂清鈴拉著飛奔,但是腳下卻越來越無力,漸漸失去了知覺。
涂清鈴嬌喝一聲,渾身光芒大放,居然變成了一只大白兔,銜起陳讓,幾個蹦跳竄進了樹林遠遁而去。
陳讓最后一絲意識就是:她果然不是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醒了過來,感覺氣血運轉還比往常還順暢一些,心中奇怪,又覺得眉心發(fā)癢,有一股清涼從眉心向全身擴散,融入氣血中,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眉心,頓時又驚又喜。
他能感覺到眉心有一顆珠子,心想這珠子莫非是之前含在嘴里的那個?要是能再到嘴里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更奇的是,眉心的癢感頓時消失,口中驟然多出一顆珠子來,他坐起身吐出來一看,果然就是之前和龍形玉玦拼在一起的灰蒙蒙的珠子。
這珠子之前在什么地方他毫無感覺,又是怎么從眉心到嘴里的,他也毫無感覺,莫名其妙,妙不可言。
這時日斜西天,霞光萬丈,涂清鈴癱倒在他身旁,臉色發(fā)黑,顯然中毒已深,他心道:這兔妖也是為了救我,誒,這珠子看來真能解毒,我還是救她一救吧。躊躇一瞬,將珠子塞入涂清鈴口中,看著那發(fā)青的唇瓣,抽了抽嘴角。
呆坐了一會,感覺饑腸轆轆,又看了一眼涂清鈴,回想她變成兔子的那一幕,心道:我倒是最愛吃兔肉,那么大只兔子,只怕能吃好幾天了。
日落月升,野鳥夜啼,涂清鈴面上有了些血色,睜開一對眸子就看到了陳讓,緩緩坐起來說:“你沒事?”
他點了點頭,只看著她的嘴。涂清鈴見狀蒼白的臉上飛過暈紅,嬌吟道:“也不扶我一下?!?p> 陳讓撇嘴說:“你這不自己坐起來了嗎?!币贿吷斐鲆恢皇帧?p> 涂清鈴笑嘻嘻的把玉手放在他手中,嘟嘴說:“這還差不多?!?p> 陳讓面皮一抽,松了手,說:“我是說把我的東西還我?!?p> 涂清鈴一愣,過了一會,眼光大亮,古怪的一笑,轉過身去,說:“定情信物哪有還要回去的。”
陳讓惱道:“胡說什么,那是我保命的東西,快還我。”
涂清鈴笑瞇瞇的說:“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干嘛這樣。”
陳讓被氣到了,打又打不過她,說也說不過她,憤憤地說:“我就不該救你,讓你這只大兔子被毒死了,再烤熟了吃一個飽?!?p> 涂清鈴惱極,瞪著眼說:“你說誰是大兔子?”
陳讓冷哼一聲,說:“你昨夜不是現(xiàn)了原形嗎?”
涂清鈴氣道:“我那是為了救你逃命,才不顧一切的激發(fā)血脈之力,你還說我是大兔子,真是氣死我了?!?p> “我用你救?快把東西還我!”
“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