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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道解

第二十五章 初臨蓼州再接兵

玄明道解 易有三 7109 2020-01-04 22:48:38

  稻草糊泥巴夾著竹片筑成的房頂,泥色斑駁的土墻,斜插在墻上的兩個火把并沒點燃,有些昏暗。陳讓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些。

  他扭動了一下身軀想坐起來,發(fā)現(xiàn)動彈不得,渾身酸疼,只好順著光線扭過頭,床板很硬,有些硌人。

  窗外可以看到一顆垂柳隨風搖曳,在陽光下生機盎然,還能聽到江濤拍岸聲。窗下靠墻一張糙木桌子,木桌上一個缺口的黑陶碗,桌旁一個樹墩,房間很小,簡陋。

  房中無人,陳讓聽著江濤聲,心想莫非深潭通到了白水河?又想起玉玦寶珠,卻發(fā)現(xiàn)嘴里干干,只有一股草藥味,他閉上了雙眼,不再多想,默默運行真氣,調(diào)理身體。

  不久他就驚喜地發(fā)現(xiàn),運轉呼吸法時與平時感覺大為不同,感覺天地之間有遠遠超過他以往練功時的‘氣’源源不斷地注入軀體,何止是以前的百倍?他耗竭的真氣得到極快的恢復,身體狀態(tài)也在真氣的滋養(yǎng)下漸漸好轉。

  窗外天色漸暗,屋外有腳步聲傳來,聽起來穩(wěn)健沉重,走得卻快。

  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響,一個披頭散發(fā)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看到陳讓睜著眼,裂開厚厚的嘴唇一笑,露出兩顆獠牙,說:“你終于醒了!”

  陳讓吃了一驚,作勢起身,無奈還是起不來,那男子擺擺手,他忙說:“多謝大哥搭救。”

  那男子放下身上的包袱,說:“沒什么不打緊,你從哪里來,怎么受了那么重的內(nèi)傷,你在這里就昏迷七天七夜了。”又撓撓頭發(fā)說:“你體質(zhì)弱,我這里也沒什么好藥,可能是恢復得慢些?!?p>  陳讓偏著頭仔細看那個人,只見他濃眉闊鼻,沒穿上衣,虬結的肌肉疙瘩上還有些傷疤,顯得彪悍粗野,他自問從沒見過這么壯的人,也沒心多想,說:“我是云州人···”

  那人瞪大一雙銅鈴眼,驚道:“云州?。吭趺纯赡?,云州離這里上數(shù)十萬里,怎么可能?!”

  壯漢連說兩個怎么可能,陳讓聽了驚詫之余,也想到:所說數(shù)十萬里之遙的云州,恐怕不是他所知的云州。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到了外面的世界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三州之地還有那么多牽掛,自己這樣消失了,最揪心的是,云荷不知他的情況,會怎么樣擔憂傷懷?歸海明會不會對她們不利?多少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他愣了許久,才說:“在下陳讓,敢問恩人高姓大名,這里是什么地方?”

  那大漢嘴巴扁了扁,說:“我叫蒙嵪,這里是蓼州,你是怎么來的,漂在蓼江中?”

  陳讓思緒翻騰,說:“蒙大哥。我探查一個深潭,在極深處突然眼前一亮一黑,就昏迷過去了?!?p>  蒙嵪若有所思,過了一會,說:“你可能是掉進傳說中的古老傳送陣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你怎么沒死?!”

  陳讓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p>  蒙嵪摸了摸亂糟糟的頭發(fā),爽朗一笑,說:“你真是福大命大!你歇著,我去煮點魚,給你補補。”

  陳讓感嘆人生許多事,都無法籌謀,一轉眼就是煙云泡影一般,難以掌控,他胡思亂想之間,蒙嵪拿陶碗盛了魚湯來喂他。

  蒙嵪讓他好好休息,也沒再說什么,他本來想問蒙嵪有沒有在他口中看到一顆珠子,但承了相救之情,又不好開口,只好作罷。

  調(diào)息了半天,又安睡了一夜,翌日晨光初現(xiàn),他已經(jīng)恢復得六七分了,下了床,走出土屋,只見這土屋是臨江筑成,前面是一目難盡的大江,想必就是蒙嵪口中的蓼江了,屋后是一片丘陵,平緩起伏,遠處有摩云接天的高山。

  他看著江濤拍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身后蒙嵪爽朗的笑聲傳來:“能起身了,不錯嘛!”

  陳讓回頭說:“蒙大哥,你在這里獨居?”

  蒙嵪點頭說:“我在這里執(zhí)行宗門任務,暫時就住這,屋子也不是我的,可能是門中前輩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筑的?!?p>  陳讓詫異道:“宗門任務?”

  蒙嵪也詫異的說:“我看你也有真氣護身,怎么宗門任務都不知道?哦是了,你是云州人,跟我們這邊不一樣吧?!?p>  陳讓搖頭說:“我就是自己瞎練的,確實不知道什么宗門這些的?!?p>  蒙嵪爽朗一笑:“你倒是個人才,自己瞎練都能打通經(jīng)脈。本來我早幾天就要回宗門了,你一直昏迷,我只好等,現(xiàn)在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陳讓斂然道:“給蒙大哥添麻煩了,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不嫌我麻煩拖累,我就跟著蒙大哥一起走。”

  蒙嵪一拍手大聲說:“好,吃一頓,就走!”

  那一個好字說得震耳欲聾,倒嚇了陳讓一跳,就問:“蒙大哥打通幾條經(jīng)脈了?”

  蒙嵪笑道:“我資質(zhì)一般,經(jīng)脈倒是全通了好些年了,還是在行氣境,不過我有蒙熊血脈,近戰(zhàn)起來,新晉的丹氣境修士的我也能抗衡?!?p>  陳讓一頭霧水,懵然的說:“蒙大哥,什么是行氣境?丹氣境?蒙熊血脈又是什么?”

  蒙嵪一邊生火烤肉,一邊笑著搖頭說:“看來你真是瞎練的,怎么這些基本常識都不知道的?”

  陳讓摸著頭窘迫地笑,蒙嵪笑呵呵的說:“我們煉氣士煉的就是一口氣嘛,人都會呼吸是吧,有很多種呼吸法,練習之后有氣感的,就會被宗門或者學院的收為弟子學生,這個你知道吧?”

  陳讓自然是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不過這也很好理解,點了點頭。蒙嵪接著說:“有了氣感之后煉氣就有很多境界了,第一個就是養(yǎng)氣境,養(yǎng)什么氣,我宗門里說就是養(yǎng)自己的氣質(zhì),有養(yǎng)浩然之氣的,有養(yǎng)至邪之氣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氣質(zhì),即使是同類型的,也會有差異。養(yǎng)氣境真氣可以護體,但是不能離體外放的。”

  “打通十四條經(jīng)脈之后,就是行氣境了,又叫運氣境,運氣不好,會倒霉,哈哈哈。其實是又叫開脈境,經(jīng)脈都開通了么,氣走全身,壯大真氣,等到經(jīng)脈穴竅擴開容量到極限,再把真氣凝練濃縮,這之后真氣可以離體攻擊了,你看,就像這樣。”蒙嵪說著一掌打出,陳讓看到他掌前的空氣扭曲,前面柳樹的枝條斷得稀碎,掉進江中。

  “然后就是丹氣境了,氣沉丹田,結成元丹,那就是真氣凝虛化實了,飛天捉鳥也不在話下,俗人們說的騰云駕霧,那些云霧,就是外放的真氣,托起身體飛行。我夢寐以求的境界啊。”

  陳讓聽得熱血澎湃,心道:丹氣境,那就是神仙吧!

  蒙嵪看到陳讓怔在那里,拍了拍他肩膀,說:“跟我回宗門,讓長老們看看你的資質(zhì),或許就收你入門了,對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滿二十歲了吧?”

  陳讓點了點頭,蒙嵪皺了皺濃眉,說:“年紀大了些,你打通幾條經(jīng)脈了?”

  “三條,少陽三焦經(jīng),少陰心經(jīng),厥陰心包經(jīng)。”

  “這個年紀才打通三條經(jīng)脈。也沒關系,你是瞎練的,說不定正式修行就突飛猛進了,不過你這身胚也太小了,你是什么血脈?”

  “我也不知道?!?p>  “我跟你說,凡是修行之人,無不修煉十二經(jīng)脈,任督二脈,三百六十節(jié),九竅三要,五臟六腑、三魂七魄。這是常識,我們這個身體,就是存放運用真氣的,就像用來裝水,用這個瓦罐肯定比卷一塊樹葉好?!?p>  陳讓點頭,說:“蒙大哥,十二經(jīng)脈,任督二脈,五臟六腑這些好說,三百六十節(jié),九竅三要,三魂七魄,這些又是什么呢?要怎么修煉?”

  蒙嵪笑道:“好吧,我來告訴你,三百六十節(jié)就是人身上有三百六十節(jié)骨頭,骨頭跟骨頭之間有筋膜肌肉,外面有皮,這個就是三百六十節(jié)要練的,加上臟腑經(jīng)脈,就是肉身了。這個就是常說的根骨,根骨不好,修煉也就沒希望了?!?p>  陳讓連稱受教,繼續(xù)問,蒙嵪豁達,接著說:“九竅三要,兩個眼睛,兩個耳孔,兩個鼻孔,一個嘴巴,下身兩個屎尿洞,就是九竅,九竅中最要緊的就是耳朵、嘴巴、眼睛,就是聽覺、味覺、視覺。這三個對應精氣神,耳聽聲則精搖;口多言則氣散;目視色則神馳。精氣神一傷,就全身衰敗,要收視、返聽、希言,就是常說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陳讓暗贊:蒙嵪相貌粗野,卻有慧知??磥矸彩切逕捴耍瑢W識都不能差了,我若是要修行到更高境界,必須增廣才行。又問:“那三魂七魄呢?”

  “三魂七魄,就是人的精神,三魂是胎光、爽靈、幽精,胎光主壽元,你要活得久一些,才能煉到更高境界,胎光不足就早夭啦。爽靈主智慧,人太笨,是修行不了的,爽靈欠缺就是癡傻啰。幽精主情感,這個就不用說了,有的人天性涼薄,應該就是缺了這個了?!?p>  “原來如此,那七魄呢?”

  “七魄嘛,有吞賊,寄在胃,土屬,是消除進入自己身體對自己不好的東西的,說是抵抗力吧。有非毒,寄在肝,木屬,排毒這些。有除穢,寄在腸,土屬,主排泄這些。有臭肺,寄在肺,金屬,不用說,管呼吸吐納。有雀陰,寄在腎,水屬,調(diào)理陰陽的。有尸狗,寄在膽,木屬,主警覺性。伏矢,寄在心,火屬,主意識?!?p>  陳讓耐心聽完,疑惑道:“蒙大哥說的土屬火屬是什么意思?”

  蒙嵪愣了一愣,說:“你不是吧?連五行屬也不知道?我們練氣有氣感的時候就會凝聚第一縷母氣,這你知道吧?”

  “這是知道的?!?p>  “那母氣就有屬相,金木水火土五行是大類別,一般來說母氣越純粹越好,再深再廣的我也不知道了,那些丹氣境的前輩了解多些,誒,那些丹氣境的,有的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還是二十把歲的模樣,都是養(yǎng)氣養(yǎng)得好,我這樣的,就是養(yǎng)得不好的,你可別學我?!?p>  陳讓笑著說:“蒙大哥看起來也是二十歲的樣子啊,應該也是養(yǎng)得好的,聽了蒙大哥講這么多,真是受益匪淺,大大的漲見識了。”

  蒙嵪一邊吃著烤肉,一邊說:“那是因為我就只有二十多歲啊?!?p>  兩人吃飽喝足,就在丘陵山林間穿行,向著遠處那高山的方向走去。

  快到晌午時,看到了前方一個小城,剛走上主路就被人嚇了一跳,那人身材魁偉,卻有些駝背的樣子,頭上居然長著一對大角,陳讓低聲問:“蒙大哥,這人是什么妖怪不成?”

  蒙嵪哈哈大笑,說:“駝牛血脈的人,當然是這樣了?!?p>  陳讓這才想起蒙嵪之前說他有蒙熊血脈,自己也問過,但蒙嵪被自己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忘記了,沒有說起,這才追問:“這血脈是怎么回事?”

  蒙嵪攏了攏頭發(fā),疑惑地說:“誰都有自己的血脈啊,你怎么問這么怪的問題?”

  陳讓不好再問,跟著他進了鎮(zhèn)子,只見人們身體容貌千奇百怪,有的臉上有鱗片,有的長著帶毛的尖耳朵,有的三瓣嘴,有人長著尾巴,眼瞳膚色更是各種顏色應有盡有,一路走著,陳讓就沒看到一個正常人。

  這時一個腦袋直接長在脖子上,根本沒有頸脖的青面男子嚯嚯笑著迎面走來,大聲說:“蒙師兄,你回來啦?”

  那人嘴巴奇大,咧開嘴笑時一嘴尖牙當真有些滲人,蒙嵪哈哈大笑著迎了上去,說:“蒲師弟,你也回來了啊,正好一起回去?!?p>  陳讓幾步跟上蒙嵪,蒲師弟看了一眼,說:“這位是?”

  蒙嵪拍了下陳讓肩膀,說:“前幾天救下的一個兄弟,叫做陳讓,老弟,這個是我?guī)煹芷训?。?p>  陳讓作禮見過,蒲旦說:“看你這樣范,不是本地人吧?”

  蒙嵪將事情說了一遍,蒲旦才笑說:“陳老弟,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們皂山夯當門雖然不是什么大門大宗,但是上山的都是好兄弟,你就放心的跟我們走吧?!?p>  三人尋了一家店,一邊吃午飯,陳讓卻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那蒲丹吃得唔哩哇啦,搞得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只顧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得知這皂山夯當門重在煉體,正好可以彌補他體質(zhì)的不足,心中高興,把煩惱憂思拋卻了不少。

  他們還沒吃完,有五人身著甲胄,洶洶進了飯館,看了一圈,其中一人走到他們跟前,說:“蓼州府征兵,你們被調(diào)用了?!?p>  蒙嵪起身說:“大人,我們是夯當門弟子?!?p>  那人哈哈一笑,說:“我當然知道你是夯當門弟子,我就是夯當門長老啊,都跟我走吧?!?p>  陳讓心道:來到這個世界還是一個樣,想好的事情馬上就變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無奈何啊。

  三人來到城外一片空地上,有十幾人全副武裝列隊在等著,另外又有服色樣貌各異的幾十人在場,看來都是被征用的了。

  蒙嵪問:“長老,這是要跟誰作戰(zhàn)?。俊?p>  那長老說:“蒯州發(fā)兵犯境,一路攻城略地,打到我們這一帶了,我們身為蓼州人,保衛(wèi)故土,責無旁貸啊。”

  蒙嵪怪道:“蒯州兵有多少人???”

  長老嘆氣說:“號稱二十萬大軍,兵卒都是行氣期的,統(tǒng)軍將領都是丹氣期的,我們這邊蓼州學院的學生教師都上陣了,還是抵擋不住,這才征調(diào)各個宗門。不過也不用怕,蒯州人的血脈是不如我們的,就是人多罷了?!?p>  陳讓思忖:不是說九九八十一個州郡都是在神庭的統(tǒng)治之下嗎?州府之間怎么會打起來?那本《神州野記》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東西了,看來是過時了。又想自己這點修為參軍不是開玩笑嗎?對面全是行氣境以上的,怕不是一不小心就成了飛灰,得想個辦法保全自己才行。

  雖然擔憂,但多想也無用,當下只有隨流而走,他見慣沙場,即使面對的對手不同,但一個道理他懂,打起仗來,越怕死,死得越快!而且生死搏殺,也不失為磨礪自己的一個途徑,總有一線生機的。

  一行人跋涉了兩天,匯入一個軍營之中,他們這些人又被分散安置進各個將領麾下,所幸的是,蒙嵪和蒲旦跟他在一起,總算不至于太生人生面。

  校場點兵時,點檢臺上一個曼妙身影上了臺:居然是個姽婳娉婷的女將軍!這還是陳讓這些天見到第一個比自己矮小,而且像人的人了。

  那女將軍秀眉粉頰,湛藍的明眸剪水,潔白的貝齒映唇,卻長著兩只潔白的毛茸茸的長耳朵,聲如清鈴地說:“我是涂清鈴,今后你們就由我統(tǒng)率,希望大家努力操練,有什么修煉上的問題,也可以來問我,大家的實力提高一點點,我們的勝算就大一點點,現(xiàn)在宣讀軍規(guī),大家仔細記住了?!?p>  陳讓聽了,感覺這些賞罰制度顯得比較粗略大概,很多細節(jié)沒有具體,他帶兵多年,行伍規(guī)矩熟稔于心,不在話下。

  之后分發(fā)了軍備,一件蓼州軍皮甲,居然就沒有了。他愣怔了半晌,直到接下來涂清鈴讓他們自報修為,把他們均分成幾隊對練,才回過神來。

  他發(fā)現(xiàn)這些人體力強健,真氣修為也都比他高,但是打斗的技法卻粗陋的很,而且軍隊操練,居然沒有兵種分制和陣型配合,就是哇哇沖上去廝打,連兵器都沒有,跟流痞打群架似的。他暗暗搖頭:這外面的世界難道還落后一些不成?。

  他歷經(jīng)巨變,夜深人靜卻無心睡眠,在軍帳外獨望高天。皓月當空,這月卻不知道是不是故鄉(xiāng)的月,這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鄉(xiāng)的天。

  他想著自己的將來,也忍不住想念云荷,還有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一串串熟悉的姓名,生怕一別已是煙云過客,不禁幽幽長嘆。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你怕打仗嗎?”

  陳讓偏頭去看,見是涂清鈴這個聲如其名的女將軍,忙忙起身彎腰抱胸行禮。

  涂清鈴身著素衣,比白天軟甲小鎧的樣子更顯聘婷,輕柔的擺了擺手,說:“早些休息吧,三天后,我們就要上前線了,你也不想一去不返了吧?!?p>  陳讓低頭說是,轉身離去,卻聽到身后一聲輕嘆,他回頭去看,只見涂清鈴徐徐飄上空中,在他這個視角下,正好一輪明月在她腦后,月光如銀,衣袂翩飛。

  他扭頭快步走進軍帳,心道:月下仙子飛天,就是這樣吧,我必須在這次戰(zhàn)爭中活下來,再想辦法回到元荒禁地,帶荷兒出來,讓她修成真氣,做一對神仙眷侶,也就無憾了。

  幾天后,大軍開拔,他們一千人在涂清鈴的率領下作為前軍,蒙嵪和蒲旦修為達到了行氣境圓滿狀態(tài),修為較高,各領一百人,陳讓則在蒙嵪這一隊中。

  走了三天,再一天就到被蒯州軍攻打的山北城,扎營休整時陳讓跟蒙嵪說:“能不能拿到地圖,我看看?”

  蒙嵪道:“看地圖做什么?將軍讓我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就行了?!?p>  陳讓說:“我在云州時,曾經(jīng)帶兵打仗,所以想看看。”

  蒙嵪眼光一亮,說:“難怪你一點都不緊張,原來是個老兵了。不過我們沒這個資格看地圖,還少操心的好?!?p>  第二天天色剛亮,涂清鈴下令拔營趕赴山北城,陳讓鼓起勇氣跑上去說:“涂將軍,能不能給我看看地形圖,如果有敵方兵力的布置信息就更好了?!?p>  涂清鈴詫異道:“你看這個做什么?”

  蒙嵪趕過來說:“將軍,我這個兄弟以前帶兵打過仗的?!?p>  涂清鈴掩嘴嬌笑一聲,說:“這點修為帶兵打仗?不要開玩笑?!?p>  蒙嵪厚嘴唇一扯,尷尬地說:“他跟我講過一些戰(zhàn)斗,確實像真的。哦,他是云州人?!?p>  涂清鈴驚訝非常,說:“云州?怎么到的這里?”

  蒙嵪講蓼江救人的事說了,涂清鈴仔細看陳讓,似乎有些恍然,點頭說:“難怪你只開了三條經(jīng)脈,真氣卻比開了五條經(jīng)脈的人還渾厚,你是不是通過那古傳送陣重傷導致修為損毀了,你也是丹氣境的修為吧?”

  陳讓被她說的有些蒙,只要不用當爐灰小兵了,也樂得裝一裝,他自問行軍打仗雖然不如云荷精明,還是有一些自信的,如果自己能掌控到一些情況,參與決策,那活命的可能性也大些。他并不回答問話,轉而說:“將軍,我認為進城不妥,不如另選地方扎營,可以跟城中守軍形成犄角之勢,方便用兵?!?p>  涂清鈴點頭說:“你說的我知道的,但是我們在外面扎營,吃什么呢?”

  陳讓略一思索,說:“我們可以吃蒯州人的,派出斥候,打探蒯州糧草情況,找機會夜襲?!?p>  涂清鈴又訝異地說:“什么斥候?你們云州人打仗這樣的嗎?那豈不是一點都不光明正大?!?p>  陳讓怪道:“那你們準備怎么打?”

  涂清鈴說:“當然是雙方約定會戰(zhàn),拉開陣勢,兵對兵,將對將,一戰(zhàn)定輸贏?!?p>  “就這么硬打?”

  “是啊,一向都是這樣啊,不然怎么打呢?”

  “兵者,詭道也,兵不厭詐啊?!?p>  “什么?什么意思?”

  “打仗,生死存亡,上兵伐謀,要盡量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像你們這樣打,那即使勝了,也是傷亡慘重的?!?p>  “打仗本來就是要死人的啊,夜里偷襲這些,是要被人譴責的。”

  “迂腐,人都死了,還談什么譴責,勝者才有發(fā)言權,你把地圖我看看?!标愖屟哉勚g生出一股睥睨之氣來。

  涂清鈴以為陳讓必然是云州來的高人了,展開地圖開始給他講:“我們離這里還有一百里左右,這是蓼江,這是山北城?!?p>  陳讓細看一番,這地圖似是繪在獸皮上的,勾畫描摹也不是很細致,不過大抵地形還是看得出來。眼前一亮,笑道:“蒯州王攻打山北城這五萬人在這里扎營,依我之計,不用幾天,他們就全軍覆沒了!”

  涂清鈴驚疑地說:“怎么可能?”

  陳讓指著山北城南的蓼江說:“我們現(xiàn)在就繞道向南,向路過的村鎮(zhèn)征購糧食,再多準備些鋤頭鍬鏟,再折向西北,挖開這一片矮丘,蓼江水必然淹向蒯州軍營,然后我們從這里急行軍,埋伏在這里,蒯州軍被淹,必然從此處山道后撤,我們可以準備油脂干柴在這里埋伏?!?p>  涂清鈴皺眉說:“這有些不好吧,那山北城也要被淹了?!?p>  陳讓哈哈笑道:“山北城地勢傾斜,還有一半在山腰上,不會有什么事的?!?p>  涂清鈴想了一會,展顏一笑,說:“那好,我這就去跟大將軍報告。”

  陳讓搖頭,指點地圖說:“中軍還有兩天才能到,兵貴神速,你派一個人去,讓他們不要進城,在這個地方駐扎,吸引蒯州軍,等大水灌入蒯州軍營時殺出。讓你麾下所有人都脫掉蓼州軍服,幾十人百來人一組,分散開來,沿著這幾條路線前進,再到這里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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