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陳讓拜別老人,一路往云州回轉(zhuǎn),他從沒離家這么久過,也不知道父母親和蓉妹如何擔心自己。很是有些歸心似箭,恨不能騰云駕霧飛馳。
然而他這幾個月來,氣感還是微弱,騰云駕霧只是個夢幻泡影罷了。
但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修煉,他本來又是長身體的年紀,身材樣貌都變化不小,挺拔俊朗了不少,他感覺自己力氣非常充沛,即使遇上幾個以前的自己,也能戰(zhàn)而勝之。
而且跟隨山谷老人起居修行,潛移默化下,言談舉止不說跟以前判若兩人,但也今時不同往日。整體來說,算是脫胎換骨了。
風餐露宿幾天之后,陳讓又到了那個臨河的集市,只見坊市各處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喧囂吵嚷,好不熱鬧,他不由得生出恍若隔世之感來。
這次他在山里出來順手帶出了一頭麂,扛著邊走邊吆喝:“剛獵的山麂!”
走了不遠,有人問價,陳讓反問道:“你出多少錢?”
那人說:“一百文?!?p> 陳讓說:“好,那就一百文吧?!?p> 雙方錢物兩訖,陳讓拿著錢往江渡而去,那人笑道:“這個大傻子!“又嘟囔:“這只麂少說能賣四百文,賣個半貫也說不定,兌成半兩銀子,美滋滋···難怪一早就左眼皮直跳!”
陳讓有氣感之后聽覺視力都及其敏銳,聽到這些話,嘴角一動,暗道:老伯說我要做自古以來第一個修成真氣的,就不能被外物羈絆,要時刻記得清心寡欲這四個字。蠅營狗茍如何修行?轉(zhuǎn)而又想:父親母親困苦一生,蓉妹也需要一個榮華富貴,我總免不了要蠅營狗茍吧,且不管這么多,只要練成真氣,這些都不成問題···
他一邊想著,一邊就要登船,這時一個聲音在身后叫:“這位兄弟!”
陳讓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白色扎衫的壯實少年正看著他,皮膚偏黑,見陳讓回頭,那少年拱手咧嘴一笑,偏黑的皮膚反襯得他牙齒顯得格外白皙。接著說:“如今麂子可不多,兄弟你這個賣得虧大了,你是第一次趕集吧?
陳讓恍然:難怪這么多人,原來是趕集的日子,不過他確實沒趕過集,也就點了點頭。
那黑少年嘿嘿一笑,爽朗的說:“我第一次趕集也吃大虧了,不過這也沒什么,吃一塹長一智,對了,我叫黃標,草頭黃,木示標,兄弟你呢,我們年紀差不多,以后互相照應(yīng),現(xiàn)在我也沒事,我們?nèi)プ纺莻€奸商!”
陳讓微笑,心里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黑小子不知道什么來頭,不搭理為好。于是拱手說:“多謝兄弟好意了,只是我要趕船要緊,先走一步?!?p> 那黑少年面色索然,訕道:“哦,那你忙,就是白吃了個虧。”
陳讓擺擺手,說:“吃虧是福,吃虧是福,再會,再會。”
這渡江的船都不大,算是扁舟,一船也就載個六七人,還不能太胖,不過坐這種船過江的,論其身份,也胖不起來。
陳讓上了船,又在船上等了小半刻鐘,湊起六人,小船才破浪而行。
這時他聽到渡頭上那白衣的黑少年大喊:“兄弟,我追到那個奸商了,他補了三百文錢,我正想著趕過來給你呢!”
陳讓心想莫非是我多疑了,這黑少年倒是個赤誠的,于是揚手說:“兄弟有心了,這些錢就寄放在兄弟那吧,兄弟要用就先用著?!?p> 那白衣黑少年喊:“好,下次趕集我給你!”
江水茫茫,遠堤而去,扁舟離了喧囂。
一船上六張嘴巴,靜寂一陣后,打破尷尬,就難免有三言兩語,陳讓兩只耳朵,自然聽了,其中一人說:“你們聽說沒,云州城設(shè)擂臺招攬人才,只要有真本事,就能出人頭地?!?p> 另外一個顯得心動,身子前傾,說:“擂主是什么人?”
之前那個抬頭看天,兩眼翻白,回想了一會說:“好像是姓雷的,一身武藝可不弱?!庇终f:“凡是被擂主看中的,立馬就給五兩白花花的大銀子!要是了勝了他,那可是二十兩,最后還要比出前三,要是誰能奪了,那肯定就出人頭地,榮華富貴了···”
眾人講了一陣,又一個說:“我看多半就是要人去送死,先給個甜頭嘗一下?!?p> 陳讓聽著這些幾個人或興奮或鄙薄的談?wù)?,心里倒想去看看,也想試試自己的本事究竟如何,但論對敵的招?shù),他會的還是只有那‘農(nóng)夫三拳’,心中不免有些缺憾。
過了江,陳讓又趕了一天路,到了榕樹林附近,雖然迫不及待想回去見父母秦蓉,卻又近鄉(xiāng)情怯,更多的是因他們對自己的誤會,沒有自證清白,他更加躊躇。
或許在云州這擂臺上換個面目出人頭地,自己伸冤也就有望了,到時候再榮歸故里,豈不是很好?他打定主意,往云州城趕去。
進城打聽,才知道擂臺就在雷家附近,心想:那人說擂主是姓雷的,莫非就是雷群?雷群那么厲害么?
他找到地方,臺上已經(jīng)有兩人在爭斗,看了一會,倒也稀松平常,于是問身邊人:“兄臺,哪一個是擂主?”
那人看了他一眼,見他年紀不大,氣度卻不一般,隨即帶著三分客氣說:“看來兄弟有所不知,今天擂主不來的,只有逢單日擂主才來接擂,今天是雙日,這兩個都是參擂的,要參擂就到那邊那個紅布臺子···看到?jīng)],就是那里,報上姓名籍貫。報名的人就可以上臺,在臺上一個時辰?jīng)]人挑戰(zhàn),或者打敗五個同樣報名了的人,就算了有了在單日挑戰(zhàn)擂主的資格了···”
陳讓謝過了,走到報名處,那人看了一眼陳讓,問:“姓甚名誰,哪里人士?”
“陳青衫,陳州人?!标愖尀榱吮苊饴闊┮簧砬嗌?,臨機也就這么說了。
那人眼中一亮,臉上多了笑意,又帶著訝異,說:“原來是陳家的公子,公子也想打一打這擂臺?”
陳讓心想自己報陳州人這人估計把自己當世族子弟了,于是說:“我練武藝也有幾年了,所以想借這個機會考較考較自己?!?p> 那人笑說:“公子倒是個武癡···”陳讓應(yīng)酬著閑談了幾句,又看到那人在名冊上寫:陳青山,陳州陳家。他也不說,反正青衫也好青山也好,不過是個化名而已。
然而,青山上人青山這個名,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定下了,根本就不是外人所謂取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意。
陳讓原本不想奪人所望,但他等了許久,那人辛苦打敗了四個,卻惜敗在第五個手中,現(xiàn)在又輪到那第五個勝出的守擂。
這人五短身材,倒是不弱,也可能是之前守擂的人已經(jīng)力竭,他只用了一招,而后有兩人上臺挑戰(zhàn),都被他三招兩式打發(fā)了。正因如此,臺下的人都在觀望,一時半會居然沒人上臺挑戰(zhàn)。
他心想這個規(guī)矩漏洞還真是不少,很容易結(jié)下仇怨,一邊又想:如果再等這個人,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而且打擂,本來就是好勇斗狠,強者當先的地方,既然無人敢上,那我就上吧。
他躍上擂臺,輕輕落在矮壯男子對面,那男子也不行禮搭話,半蹲身子就像一個球一樣滾了過來。
陳讓看過他之前的對陣,知道這人詭異,不敢怠慢,當即也含下身子,雙手做了個‘揚鋤’的起手式,斜在身前,護住下盤。
矮壯男速度極快,沖到他身邊,提起膝蓋直頂他膝蓋關(guān)節(jié)側(cè)面,曲起手肘則直插他肋下,這種貼身短打,最是兇險狠辣。
陳讓錯腿閃避,雙手抵住手肘,兩人纏斗起來。幾十招對拆之后,那矮壯男子招數(shù)突變,長拳直腿,而且力道也大了將近一倍,幾乎打了陳讓一個措手不及,這矮胖子之前還藏拙了!
不過他也一樣沒有盡全力,兩人又斗在一起難分難解,但是陳讓只有三招,時間一長,無論他怎么變化,都被對方提前看穿,漸漸處于下風,不多久就只能守不能攻了,心想:秦叔說一招鮮吃遍天,倒也不見得了,在行家面前,應(yīng)該是身懷千招萬式,而且有一招幾招特別厲害的才行。
矮壯男子左手并劍指斜刺陳讓右眼,右手掌曲指如拳,半拳半掌直插他胸口,同時一只腳往他襠部踢來,他不得不佩服這人身體平衡協(xié)調(diào)的本事,四肢出了其三,力道依然充沛,身形也并不散亂,可能這種矮墩身材重心低的緣故,他自問自己做不到。
這一次上臺,倒是失算了,遇到個硬茬子,要是換做以前的性格,他也就認輸下臺了,但如今心境有所不同。
他靜下心來,心想四肢要協(xié)調(diào),力道才能圓融,身體才能平衡,矮壯男子看似勢不可擋的進攻,必然隱藏著大破綻···他所有的力,都是向前使的,只要速度夠快,躲過這兩手一腳,對方必然勢老失力,腳必須著地才能穩(wěn)住身形,這時只要讓他著不了地···
他急中生智,電光火石之間有了主意,身形一縮,后背著地倒下,險之又險的避過,同時一腳點在矮壯男子前踢的腿的膝彎處,順他的勢在地上翻了個跟頭,用力一送。
在臺下之人看來,那男子就像一個皮球猛撞而來,卻被陳讓順勢一腳勾出了擂臺之外。
“好一招借力打力!”臺下不知道誰喝彩一聲。
那矮壯男子哭喪著臉爬起來,怨懟的看著陳讓,甕聲大叫:“你跟我有什么過節(jié)?!專門來壞我前程!”
陳讓倒是沒料到這一幕,拱手說:“兄臺誤會了,我并無此意?!?p> 矮壯男子憤憤地說:“虛偽,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個個虛偽,不就是欺壓我們這些寒門,做都做了,還他媽這樣假惺惺的?!?p> 陳讓聽得云里霧里,那矮壯男子唾沫橫飛的接著說:“我早就不該信這什么狗屁擂臺出人頭地,害的我趕了三天三夜的路···”
那男子罵了一陣,氣哼哼的走了,陳讓沒有多理會,平靜心神,以待挑戰(zhàn)。
但他站足了一個時辰,居然一直無人上臺,不過也不算意外,畢竟他和矮壯男子一戰(zhàn),眾多人都看在眼里,即使是自認為能和他一戰(zhàn)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上臺,畢竟,要單日和擂主較量,才能定論,這雙日參擂,也就是個初選而已,這也是矮壯男子憤怒的緣故,認為陳讓故意找茬作梗。
陳讓下了擂臺,有人送上一個包封,陳讓掂了掂,一百文錢的樣子,隨意地揣了,那人賠笑說:“這是規(guī)矩,公子自然看不上這點錢,公子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上正擂了。”
云州城跟陳讓一年前來的時候并沒什么兩樣,他沿街信步,沒多久就走到了雷家紅墻之外,想起過往,難免神傷。他按捺住進去質(zhì)問雷敏的沖動,找了一家小店住下了。
第二天太陽剛起,他趕到擂臺,只見陽光下旗幡獵獵,主擂臺上端坐著一個人,虬髯曲發(fā),環(huán)眼高鼻,很是魁梧雄壯,聽周圍人議論,知道這就是擂主雷拓。
這一天有二十多人參擂,雷拓取過名帖,兩兩分組,讓這些人在各個擂臺上比試。
卻巧了,陳讓遇到一個熟面孔,那就是當初在雷家被他丟到洼塘的王獵,陳讓心想當初蒙面打他的人之中,必然有他,一股潛藏的怨怒從心底升起,也不答話,吸氣提胯,幾個箭步?jīng)_向王獵劈頭蓋臉一巴掌拍下。
王獵原本還打算行個抱拳禮,看到對手來得極快極兇,只好匆促招架,心想這人是誰,怎么忒的兇狠,跟我有仇似的。陳讓穿著打扮容貌氣質(zhì)都跟之前判若兩人,他一時沒有認出來。
以前王獵就打不過陳讓,雖然說有些運氣和湊巧的成分,但是今日一交手,高下立現(xiàn),王獵勉強招架了幾下,哪里耐得住陳讓氣感滋潤下的力量,被按在地上只聽到腦后風響,心里叫苦:我今天怎么就這么背時,遇到個這樣兇狠霸蠻的人。
陳讓原來想揍他一頓現(xiàn)發(fā)泄發(fā)泄這將近一年來的怨氣憤懣,又轉(zhuǎn)念一想:“打死他也無濟于事,何不留著用用?”隨即收起拳頭,扶起王獵說:“兄弟沒事吧?”
王獵感覺死里逃生了一回,雞仔啄米似的點頭,連說沒事沒事。
陳讓更加客氣,拱手賠禮說:“兄弟莫怪,我練的這門武藝就是這樣。”
王獵回過神來,行禮說:“多謝兄臺手下留情,兄臺武藝精湛,小弟自愧不如,心悅誠服···”他有意跟陳讓交好,正要多奉承奉承,這時候主擂臺上雷拓叫了一聲:“陳青山!”
陳讓想王獵拱手道:“兄弟,我先去了?!闭f罷腳步輕移,不急不緩的走向主擂臺。
王獵也走下臺,回到一堆人群中,其中一個少年說:“王哥,你沒事吧?”王獵張開手轉(zhuǎn)了一圈說:“毫發(fā)無傷?!?p> 那個少年白眼一翻,王獵明明手都在發(fā)抖,他不揭傷疤,轉(zhuǎn)而說:“那個人我看著有些面熟的樣子。”
王獵點頭,若有所思的說:“是有些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見過,林兄弟,你覺得這人怎么樣?”
林姓少年想了一想,說:“很厲害,力氣大得很,也不見他多壯,力氣怎么就這么大呢?!?p> 王獵又點頭,說:“看他這一次能走到哪一步,不管怎么樣,都該接觸接觸···”
且說雷拓叫陳青山,陳讓走上主擂臺,引得眾人紛紛矚目,他雖然穩(wěn)步前行,但也是第一次被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極不自在,感覺自己的動作都不如意了,呼吸的節(jié)奏都有些紊亂。
他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壓下這份緊張不安,心念著:我多少次死里逃生,也殺過人,還是頂尖高手百里黑林,還怕這千百雙眼睛?真是好笑!
想到這里,他嘴角微微一笑,似乎把一切壓力一笑化解了,幾步登上擂臺,在雷拓面前不卑不亢行禮道:“陳州陳青山,見過擂主?!?p> 雷拓滿眼熱切,看了陳讓好一會,把陳讓看得又有些不自在了,才問:“你剛才跟人比斗,是不是施展了一門高深的心法?”
陳讓被問的糊涂,什么心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雖然在谷中的時候那老伯似乎無所不知,但是陳讓不問不提及,他就不會主動講。
雷拓看到陳讓一臉茫然的樣子,皺了皺眉,才說:“陳公子,想必是尊師不想心法外泄,這樣,你用心法跟我打上一場,無論勝敗,你都過關(guān)了,任選云州五衛(wèi)中其中一衛(wèi)的副統(tǒng)領(lǐng)之職,如何?”
陳讓雖然不知道雷拓的武藝,但是能與這樣一個高手過招肯定對自己的武藝大有裨益;而且勝敗不論都能過關(guān),做一個什么副統(tǒng)領(lǐng),應(yīng)該也有些權(quán)柄,自己洗清冤屈的機會就大了幾分。心想這是一個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于是點頭答應(yīng)了。
雷拓霍地站起身,拳頭如同一對巨錘,帶著呼呼風聲向陳讓撞來,陳讓依舊是‘農(nóng)夫三拳’的路數(shù),‘蹲身’避過,再‘起肩’撞向雷拓腋下。
但雷拓何許人物,能隨口許諾副統(tǒng)領(lǐng)之職,自然不凡。他變?nèi)瓰橹?,肘尖向陳讓天靈蓋砸去。
這一下砸實在了,那就是必死的結(jié)局,陳讓頭皮發(fā)麻,急忙揚天一倒,順勢翻滾想再起身,卻發(fā)現(xiàn)一只大腳向下踏來,封死了他的退路,一旦滾過去,不等他起身,那只腳必然踩在他胸口。
陳讓冷汗直冒,貼著地面強行扭動身子,一邊雙手交叉護在胸前,抵擋那一腳。
但那腳下踩的力道奇大,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態(tài)也感覺雙臂發(fā)麻,胸口發(fā)悶。
兩人來來往往斗了十幾個回合,陳讓每次都是勉強抵擋,險險閃避,十分狼狽,雷拓卻更加了幾分真功夫,一邊喝道:“還不用你的心法!”
陳讓終于抵擋不住,被一拳打飛,一連撞斷幾根手臂粗的旗桿,旗幡亂舞,飄飛了一地。他吐出一口淤血,心中駭然:這人果然厲害,他應(yīng)該沒有氣感,怎么能這么強?···肯定是老伯說的用藥物淬體,或許還有那什么心法···
雷拓有些惱怒,大步走過來說:“你真不用心法?我就不信!”
陳讓這時候基本上沒有反抗之力,被雷拓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來,他雙手抓住雷拓手腕,身體扭曲掙扎幾下,就因為窒息而不能動彈。
他感覺眼前一片黑紅,耳朵嗡嗡的響,聽到各種嘈雜聲似乎來自杳遙之處,胸口憋悶,腦袋發(fā)脹,這種感覺他以前有過,并不陌生,但是這一次這些感受卻分外清晰。
就在他一口氣盡,渾渾噩噩中感覺自己要被掐死的時候,他又感覺到眉心一股清涼之意向全身蔓延,小腹一股溫熱之感也在向全身涌動,當即心中恢復清明,大喜:氣感!這是自己體內(nèi)的真氣在自動護主。
瞬息之間,他感覺自己右眼角后隱隱一痛,這是一種刺痛,非常輕微,但是又能無比清晰的感覺到,給他的感覺就是一根竹被打穿了一節(jié),心中了然:氣脈穴位被沖開了!如果一條經(jīng)脈的穴位全部被打通,就像是一個竹子里面的竹節(jié)全部被鑿穿,整體就通透了。
他喜不自禁,忘情忘我的感受著一下一下的輕微刺痛,沿著眼角向下,轉(zhuǎn)向耳背,再沿著耳背往脖子上蔓延,接著到達手臂。
然而痛了十四下,也就是到達手手肘位置的時候,雷拓松手了,這種感覺也就隨之停了下來。陳讓深感遺憾,這一條經(jīng)脈二十三個穴竅,只通了十四個,但他又不可能讓雷拓再掐他,而且,即使再掐,也未必能達成這個效果了。
他雖然神志清晰,但是身體卻不一樣,雷拓一松手,他就癱軟在地上,如同一個死人,連呼吸都沒有,雷拓按壓他的胸部幾下,他才‘喝’的一聲吸口氣張開眼來。
雷拓等了一等,才說:“你是死也不使出那心法了?那你一開始打那樣一個弱雞對手,又用這種心法做什么?”
陳讓緩過氣,苦笑著說:“擂主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心法啊?!?p> 雷拓面色古怪,眼珠轉(zhuǎn)了一圈,才問:“你之前跟那小子比斗,一上場氣勢瞬間攀升,幾招把他打敗,然后氣勢驟然收斂,是怎么做到的?”
陳讓摸了下鼻子,說:“我認錯人了,我一看到他,好像是以前欺負我的仇人,我就想狠狠的揍他一頓,后來一看,居然不是,怪不好意思的,就扶他起來了。”
雷拓嘴角一抽,瞪圓了眼說:“原來如此,如果是一門控制怒氣的心法能用到如此地步,那簡直是···簡直是···”
陳讓心想:心法心法,莫非就是一種通過想象控制情緒的方法,激發(fā)自己的怒氣、信心什么的,最大程度地發(fā)揮出自己的本事來,這個好。
他一邊想,一邊看了雷拓一眼,訥訥道:“擂主,你之前說的?”
雷拓環(huán)眼一瞪,說:“本堂一口唾沫一個釘,我說了的當然算數(shù),而且你小子也不差,當個副統(tǒng)領(lǐng)倒也當?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