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老頭幾個的吃食怎么敢麻煩你們二位動手,你們可是城防都衙的衙衛(wèi)呢?!毕惹暗睦项^雙手搓著,局促地賠笑道。
“衙衛(wèi)怎么了,衙衛(wèi)你就不敢了,那你還敢來這里吃餛飩,給你做餛飩的可是都頭夫人?!焙罡耦^也不抬,只顧著拿起一個木棍往灶里捅著。
啊?!
幾個泥瓦匠一聽快要嚇尿了,他們在這里吃了差不多一個月了,只知道這個胡家嬸子是個寡婦,但不知道身份,他們每日忙著做工掙錢,哪有這個閑心思打聽這個。
胡嬸假裝生氣地瞪了侯格一眼,侯格連忙低頭弄著火,再也不出聲了。
“不要聽這孩子說,快坐吧,一會能吃了,餛飩少了點,等會老婦多放些青菜?!?p> 見胡氏這么說,幾個泥瓦匠只好唯唯諾諾地坐了下來,心里都在回憶著之前在這里吃喝的時候,有沒有管不住自己的嘴亂說話。
腦子轉了好一會,發(fā)現(xiàn)幸虧每日做工比較勞累,來這里的時候光顧著等吃了,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也沒有亂說話,幾個泥瓦匠那懸了半天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點。
幾人面面相覷,心里大呼幸好幸好,若是按平日在家的樣子,總喜歡干完活,隔那么幾天就去打幾角濁酒。
然后就這一碟小黃豆,喝上那么幾口就喜歡亂說話的話,現(xiàn)在估計他們已經被這些衙衛(wèi)好生一頓教訓了。
現(xiàn)在那還能做得住哦。
王苗和侯格勤勤懇懇地幫著胡嬸干活,一個幫忙燒火,一個幫忙洗碗,根本就沒想到他們就這么隨意說了兩句,會嚇得這幾個泥瓦匠想了這么多。
很快加了幾根大骨頭的湯就燒開了,胡嬸也把餛飩給包好了。
看見湯燒開了之后,就把餛飩放了下去,一個個皮薄餡多的餛飩在熱氣騰騰的骨頭高湯里上下浮沉。
不多時,見餛飩皮便得透明,能看見里面那飽滿的肉餡,胡嬸又放入了一把青菜。
見一個個白胖胖的餛飩浮起,胡嬸便拿起小笊籬撈起,放入了早已放有醬油、豬油、鹽還有一些小調料的碗里。
把青菜從鍋里撈起,放入碗里,然后在舀上一勺熱氣騰騰的高湯沖入碗里,再撒上一點蔥花,頓時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眼巴巴地看著胡家嬸子把餛飩給捧了上來,早已經饑腸轆轆的泥瓦匠心急火燎地告了聲謝,捧起碗先喝上一口散發(fā)骨頭濃香的湯,一口下肚,忍不住長嘆一聲。
再心急地夾起一塊餛飩,胡亂地吹了幾下,便塞進了嘴里,結果燙得齜牙咧嘴,但又舍不得吐出,只得含在嘴里張開嘴直往外哈氣。
其他幾個泥瓦匠見狀,雖然很餓,但也不敢這么吃,一個個用筷子夾起一塊餛飩。
輕輕咬開,那薄如蟬翼的餛飩皮一撕開,肉餡里的汁水就流進了嘴里,頓時唇齒生香,再輕輕咬掉一半,裹著肉餡,滿嘴生香。
這個時候,再捧起碗喝一口湯,頓時感覺一上午的疲憊不翼而飛,一種無法言語的滿足感從心底涌出,令人沉醉。
見幾人都開始大快朵頤,侯格也不燒火了,招手喚來了小云兒,然后從懷里掏出幾顆糖果遞了過去。。
小云兒高興的直拍手,接過之后,心急地揉開了糖紙,然后把糖果舉得高高的。
“娘,你吃,好甜的?!?p> “小云兒真乖,你吃吧,娘不要。”胡嬸滿是寵溺地撫摸了一下小云兒的腦瓜。
“那我吃咯?!币娔镉H不要,小云兒立馬丟進了嘴里含著,小嘴鼓鼓的,美滋滋。
“今天吃一個就好了,不許多吃,不然你的牙就要爛掉了。”胡氏伸出手,小云兒嘴里含著糖,正是享受的時候,不想說話,只是把小屁墩扭了扭,把小兜對著胡氏。
胡氏嗔怪地拍了一下小云兒的小屁股,然后從她小兜里取出了剩下的幾顆糖,遞給了侯格和王苗。
兩人都笑著擺擺手,胡氏見狀便收好了。
“你們這是換更了?”胡氏一邊問道,一邊拿出毛巾給小云兒擦了擦手。
王苗搖搖頭,嘿嘿笑道:“只是剛剛和猴子在附近吃了頓飯,想著路過這邊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下午還得巡街?!?p> “又叫我猴子!”侯格一拳錘在王苗身上,王苗連格擋都懶得動,反正按他這體型,侯格就是用全力,一拳也就是撓癢罷了,況且侯格也沒有真的用力。
侯格見狀也覺得無聊,伸頭往對面的魯家燒餅攤望去,掃了一眼,撓了撓頭問:“胡嬸,老魯叔今天又沒開檔嗎,這都好幾天了吧?”
“今天應該是第五天了?!焙鷭瘘c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畢竟年紀大了,天天起早摸黑,聽說腰疼的還是下不了地,聽小魯那孩子說,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呢?!?p> “那怎么行,這都幾天沒有開檔了,很容易就沒有熟客了,而且?guī)滋鞗]開張,老魯叔還要看病,這花費可不小吧。
秀秀也是,怎么都不跟我們提一下,要不是我們前幾天過來沒看見,問了一下嬸嬸你,還不知道這事呢?!焙罡癜櫭颊f道。
“傻孩子,人家秀秀和你們非親非故的,怎么好意思開口麻煩你們幾個,而且這不是還有胡嬸嬸我嗎,沒事的?!?p> “也對,畢竟你又不是小源?!蓖趺绾俸傩Φ?。
“對,我不是,那怎么沒找你啊,你不也是小源的親人么。”侯格一撇嘴,頂了回去。
兩人又鬧了一下之后,忽然沉默了下來。
只有嘴里含著一顆糖的小云兒,正沉浸在甜甜的世界里,瞇著眼享受著,根本沒聽見他們說了什么。
“也不知道小源那小子到了都城沒有,這么久都沒一個回信?!焙罡裉痤^望著攤外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時不時飄落的黃葉子,顯得有些沉悶。
說起了這個,胡嬸和王苗也都有想念已經離開快三個月的那個小子了。
雖然以前小源在他們身邊也不怎么愛鬧,可是大家這么多年都是這樣一起過來的,這里的人幾乎都是看著小源由一個小少年到后來的都衙衛(wèi)。
忽然身邊少了他,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本來小源離開了之后,老徐從新招的一批衙衛(wèi)中,又重新給王苗侯格兩人補了一個新人替代小源。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總感覺配合不好,戰(zhàn)力和陣法和以前相比,配合度和戰(zhàn)斗力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三人成陣的戰(zhàn)力還比不上兩人的。
結果,老徐只得給他們倆又換了一個,但效果還是不明顯,短短三個多月,搭檔就換了四個,效果依舊不盡如人意,后來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空著了。
反正用侯格的原話就是,小源這個位置沒有替代得了,還不如讓它空著,既然這樣,那就滿足他們倆了。
“都城離我們這里這么遠,小源說不定才剛剛到呢,哪有那么快就有消息回來?!?p> 胡嬸伸手拍打了一下侯格說道:“放心吧,小源身邊還有那么多人陪著,一定安全到了都城,到了之后,他一定會立刻給我們寫信保平安的,耐心等一下,說不定呀,這信已經在路上了呢?!?p> “也說不定,那小子已經沉迷在聲色犬馬中了,畢竟都城啊,什么美人沒有,哈哈哈?!焙罡癖缓鷭疬@么一開解,心情很快就好了起來,
“亂說,小源才不是這樣的孩子呢?!焙鷭鹩檬执亮艘幌潞罡竦哪X袋,侯格嘿嘿笑道。
“對啊,小源我可是真正從小看到他大的,才不是這種人?!蓖趺鐡狭藫项^認真點了點頭。
侯格無奈地雙手一攤:“我開玩笑的嘛?!?p> “對了,前一段時間神武軍不是派出了幾百軍卒到桂嶺,聽說是清剿桂嶺的土匪,領隊的好像是那個高文吧,可惜了,沒讓我們衙衛(wèi)上?!焙罡癜α艘宦?,有些惋惜。
“不然說不定還能碰到小源他們呢?!?p> 王苗撓了撓頭,有些疑惑:“我沒記錯的話,小源那個時候都已經走了好幾天了吧,按腳程,早就離開桂嶺了,說不定,那個時候已經在山海城,就是去了,也見不到?!?p> “你又知道了?”侯格一撇嘴:“那群都是高人,又不是什么兵卒,誰說他們趕路就一定按時走的,說不定每天就走那么一小段,偶爾找到客棧就歇幾天,遇到河邊就抓一下魚啊,烤一下雞啊之類的,畢竟那位李大人看起來也不怎么正經?!?p> 王苗眼都瞪大了,剛想說什么,侯格也單手叉腰準備迎接進攻的時候,遠處一個衙衛(wèi)手里提著一個包裹正在大街上四處張望著,好像在尋找著什么。
忽然那衙衛(wèi)往胡氏的攤子這里掃了一眼,見到了侯格和王苗兩人,臉上一喜,舉著包裹就往這里跑。
“王哥,侯哥!”那衙衛(wèi)興沖沖地沖進了攤了,惹得塵土飛揚。
幾個吃個餛飩的泥瓦匠吃了一嘴塵,一拍桌子,站起來剛想發(fā)作,一看見來人的服飾,連忙乖乖坐下。
也不慢慢吃了,幾口扒拉干凈,然后仰頭把湯倒進了嘴里,從兜里掏出幾個銅板,跟胡氏倒了聲謝,就趕緊離開了,衙衛(wèi)太多,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