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突然到訪
蔡瑞敏正愁沒機會把海林找來問話，聽到劉勇說他們曾在王曉紅失蹤的那晚看的兩人在一起，精神為之一振。即使目前還沒海林與許倚婷案子有關的證據(jù)，至少可以以尋找王曉紅的事為由找他過來，這樣既不會引起他的懷疑，還能從側面觀察一下他的反應。
他對海林這個人還算是了解的，安城就這么點兒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用別人一句調皮的話說“撒泡尿都能轉三圈?！边@話是夸張了，可也足以說明安城的確不大。加上他們在同一所中學讀書，他又是學生會的主席，對于各個年級有的突出的都有了解。
海林和劉軍是同學，劉軍是班長，個性張揚，海林卻什么都不爭，成績中上，跟誰的關系都不遠不近。他個子不是很高，面皮白凈，給人一副文弱書生的感覺，也許正因為這樣，往往被大家忽略，好事不會想到他，壞事也不會想到他。
“不是洛嘉的提醒，我還真大把他給忘了。”蔡瑞敏想，如果壞人都寫在臉上，世界就簡單多了，而往往那最不像壞人的人，做起壞事來，才真大讓人出乎意料。
從劉勇和他的兩個玩伴口中得知海林曾在王曉紅失蹤的那晚跟她一起，他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海林是許倚婷案件的最大嫌疑人，而那個失蹤的王曉紅，即便沒有跟劉軍合謀，至少也跟這個案子脫不了關系。
當晚，他就帶著張輝等幾名刑警來到海林等家，以核準劉勇被綁案與他核實，在王曉紅失蹤的那天，他是否跟王曉紅在一起。
蔡瑞敏一行人剛來到海林家的樓下，突然上面扔下來一只水杯，玻璃杯緊擦著他的耳朵邊，“嗖”的一聲飛過，“啪”的一聲粉碎，濺起的碎玻璃，把走在最后面的一名警員的臉劃破，血一下就把那名警員的衣領處染得鮮紅。
整個過程像武俠片里的高手突然發(fā)出的暗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上面又接連扔下蘋果、香蕉、刀、叉之類的東西，這樓上是有人在打架啊，還好下面除了他們沒其他人經過。
他讓受傷的警員去樓上看看是哪一家人，這么沒用功德，自己則帶著其他人去海林家。
這是一座七層的居民樓，沒有電梯。他們一行人同時來到五樓，還沒轉過樓梯口就聽得一戶人家傳來噼里啪啦的摔打，夾雜著女人的哭鬧聲。
張輝按門鈴，沒人理。被劃傷臉的警員用腳把防盜門踹得咣咣響。同一樓層的幾戶人家差不多都打開門來看，一看是警察，又趕緊退回去把自家門關好。
“踹踹踹，踹什么踹，沒見過夫妻打架啊。”門嘩地被打開，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手拿著雞毛撣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海林的老婆韓倩。
蔡瑞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韓倩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安城師范學校的校長，母親是外文系主任。一直以來，韓倩在眾人眼中都是文雅秀氣的代名詞，有夫妻吵架的都拿她說事，動不動就是“你看人家韓倩，多溫柔，你也好好學學?！币痪褪恰澳阋悄芟耥n倩對海林那樣，我能動手打你嗎？”
眼前，是什么個情況？沒想到一向文靜的韓倩居然如此彪悍。
“警察？兩夫妻打架還能撈你們出動，這是安城的新法律嗎？”看的門口的警察，韓倩毫不客氣地說。
“只要不出人命，跟我們沒啥關系?！辈倘鹈舭胗哪卣f了這么一句，抬腿往屋里走，幾名警察緊隨其后。
“老蔡啊，里面請?！焙Ａ忠贿厪囊录苌夏昧思w恤套在身上，一面迎上來跟他打招呼。
“哎呦，你看看，還真?zhèn)搅巳耍笨吹氖軅哪敲瘑T，海林抱歉地說，“都怪我，都怪我，惹老婆發(fā)脾氣，她才氣得拿東西砸我?！?p> 韓倩見蔡瑞敏他們幾個進了屋，很快恢復了以往的形象，把扔得亂七八糟的東西隨便地歸了位，又吩咐自己的老公“還不快去沏茶？”
看情形這是要閑話家常啊，蔡瑞敏說不用忙活，他們找海林問點事，希望她暫時回避一下。
韓倩識趣地退下，不一會兒拿著個家用藥箱走出來，招呼受傷的警員，要給他處理傷口。蔡瑞敏給張輝使了個顏色，意思是讓他跟著韓倩去其他房間，不要聽到他對海林的問話。張輝會意地跟著韓倩去給受傷的警員處理傷口。
客廳里，蔡瑞敏讓海林坐下，他有幾個問題想跟他核實，海林說只要是他知道的，一定配合警方的工作。
從一進門，他就一直在觀察海林的任何一個微表情和小動作，沒有任何異樣。
蔡瑞敏想，這個人要么心里沒鬼，要么就是個大奸大惡之人，這心里因素，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你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彼热霝橹鞯亟o海林以心理上的壓力。
“我有什么好緊張的，”海林把茶杯端起來遞給他，“您喝水。”
滴水不漏。這人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怎樣面對警察的詢問呢？因為就算是沒做什么的普通人被警察問話，或多或少地都會有點緊張，他能如此鎮(zhèn)定，實出意外。
算了，還是不要跟他玩什么心理游戲了，這樣反而讓他提高警覺，這樣對以后的工作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想到這兒，他的心反而淡定了。
“是這樣，今天我們接到一個報警，受害人劉勇懷疑綁他的人是你，請問你今天下午五點以后到晚上八點都在什么地方？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海林說他下午在廠里處理點事，六點多才回家，這段時間廠里的門衛(wèi)可以證明，他回到家是六點半鐘，在家里吃的飯，沒出去，直到現(xiàn)在，他老婆可以證明。
“這孩子也真奇怪，干嘛懷疑是我對他怎么樣了，無冤無仇的，干嘛害？”最后海林補充說了一句，是辯解也是埋怨。
“除了你老婆，還有其他人可以證明你晚上一直在家嗎？”蔡瑞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依照慣例進行詢問，“你知道的，作為你的老婆，她的證詞不足以說明問題?！?p> “那就沒有了，我會到家以后就沒出過門?！焙Ａ终f，“不過我想你可以去問問鄰居，我老婆從吃完飯就跟我吵架，打打鬧鬧的，鄰居們都聽得到。”
有兩名警員就出去敲鄰居的門核實海林說的話。順便也讓韓倩到客廳來接受詢問，這種情況，按說海林是不可以在場的，但他卻故意把他留下，因為好戲就要開始了。
以蔡瑞敏對海林的了解，知道他不會干出綁架劉勇的蠢事，來這到海林家也就是走個程序，而他最終的目的就放在這個程序里。
他把對海林的問題又問了韓倩一遍，得到的回答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當然了，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問完話，他寒暄似的跟這兩口子聊起天來。比如海林工作忙不忙?。恳话喽际窍掳嗑突丶覇?？他們兩口子是否經常吵架呀等等這類話。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王曉紅失蹤這件事。
海林說他跟王曉紅雖然是中學同學，又在一個單位工作，對她不是很熟，因為自己不善于跟女人打交道。
海林說話的時候，蔡瑞敏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表情，實則他的注意力全在韓倩身上，他清楚地看到她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像是嗤笑，又像是諷刺。
“八月十四號那天，海林有沒有回來吃飯？”他突然問了韓倩一句。
“有，”韓倩想都沒想地回答到，“那天他一早就下班回來，吃了飯以后就一起看電視，熱播的那個劇，我們整晚都在追劇，哪兒都沒去過?！闭f完還把那天晚上的劇情大致復述了一遍。
此刻蔡瑞敏沒在去盯著韓倩看，而是注意著海林，他的眼皮始終沒抬一下，一直盯著面前的茶杯，時不時地用手轉一下，或者端起來放到嘴邊，吹兩口，又象征性地抿了一下。
學過刑偵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小動作是一個人內心不安作出的掩飾，可那就怎么樣呢？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懷疑就把他抓起來，因為到目前為止，他一點證據(jù)都沒有。
“你的記性還真好，”他看著敘述完劇情的韓倩說，“十多天以前的事，你還記得那么清楚?！?p> 聽他這么一說，韓倩愣了一下，說海林是個好老公，基本上都是下班就回家的。
“剛才你不還說他當了副廠長以后應酬多了嗎？我想那天肯定發(fā)生了什么特別的事，不然你也不能一下子就想到那天發(fā)生的事，說實在的，三天前發(fā)生的事，你要說問我，我還得想想呢。”
他的話已經很明顯，就差沒直接說出她在說謊了。
“蔡隊長的意思是我們家海林跟王曉紅的失蹤有關系？”韓倩一下急了，“你們做警察的，說話要有憑據(jù)?！?p> “別激動，別激動?！闭f話的是海林，他繞過茶幾走到老婆跟前?！袄喜棠鞘强淠阌洃浟媚亍！彪S后他又轉向蔡瑞敏說，“對不起啊，她跟我吵了一晚上架，一肚子的氣沒處撒呢，可巧你們就來了?！?p> 看他似心平氣和的調解，更讓蔡瑞敏有了一種他做賊心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