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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里面等你……”
“神諭者,待你沐浴更衣完畢,圣女大人自會來迎接你……”
“鳳哥哥……”
在無名奇藥的影響之下,白鳳的腦海里不斷積攢起數(shù)不清的只言片語,無論如何堅(jiān)持,他也很難分辨出這是誰說的話,那是誰發(fā)出的聲音。
他唯獨(dú)能夠清楚感覺到的是,自己被四個小女子放到擔(dān)架上抬著走,最后被安置在一涌熱泉之中。熱泉中的水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正在緩慢地溫暖著他身上的舊傷疤,他的體力、精神也在慢慢恢復(fù)。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少年劍客突然鬼使神差般張開了雙目,但覺自己身處于一間依托著神樹而建的樹屋中,鮮卑圣女則是正坐候于屋門外,她身披薄紗,緊致有力的背脊跟隨呼吸律動所發(fā)生的自然舒張、收縮,得以清晰可見,恍惚間,她變得更像慕容嫣了
白鳳稍微挪動身體,將手支撐在圍繞熱泉所筑的大理石壁上,卻不知此處經(jīng)過人為興建、修繕,大理石壁被打磨得光滑無比,因此他不慎滑了一下,倒頭便撲進(jìn)了水里。
這番動靜引得那位鮮卑圣女前來駐足觀望,她蹲在熱泉前嗤笑須臾,旋即在白鳳眼前褪去最后一層衣裳,赤身走進(jìn)熱泉內(nèi)。見她正欲上前撫慰對方,可白鳳卻分外不領(lǐng)情,連連后退,只道。
“你不要靠近我,求你了……”他扶著額頭,搖搖晃晃地走在水里。
“你別亂動,你身上到處都是傷痕,這泉水可助你恢復(fù)元?dú)猓眢w更舒服些?!闭f罷,鮮卑圣女將身體靠得更近,溫潤且濕透了的手指幾近碰觸到白鳳時,只見他猛地?fù)]手一拍,竟又因藥勁未過,加之在水里泡得太久而氣虛體乏,腳底踩空,馬上便仰頭倒在水泊中。
鮮卑圣女見白鳳拼了命似的在水里撲騰,笑得更加迤邐迷人了,“婆婆說了,你至少還要泡半個時辰,你就乖乖地呆在這里,反正,我會一直陪著你的?!?p> 白鳳艱難地從水低找了個立足點(diǎn),略顯慌張地擦了擦臉上的水,回道:“圣女大人……我無意冒犯,可是,你為何做什么事都要聽那位婆婆的話?”
“難道,你什么都看不見嗎?”白鳳輕蔑地笑了笑,雙眼一直看著別處:“哼,你根本不知道所謂的‘神諭者’到底是什么,對吧?”
“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我這位‘圣女’不再神圣了?”趁白鳳說話的間隙,鮮卑圣女走到他面前,泉水剛沒及她的胸脯,二人間僅一拳之隔:“你是不是在心里覺得我是什么風(fēng)塵女子?甚至,連‘妓女’都不如?”
“不,我只是那日從你與那位婆婆的談話間,看出了些端倪?!卑坐P自知此劫避無可避,索性直面對方的步步緊逼,言辭犀利地講道:“你根本不是圣女,你只是逢場做戲罷了,所以,你也根本不可能誕下所謂的‘圣子’,何必要繼續(xù)聽那位婆婆的話呢?”
“額……”鮮卑圣女面對白鳳的惡言嘲諷,瞬間失了方寸,不再如往常一樣說話沉穩(wěn):“你我都這樣了,難道你以為還能走得了?”
白鳳道:“姑娘,依我看,你和那幾個妹妹一直都在被婆婆所利用,而那位婆婆,一定就是獨(dú)孤祈——說起來,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名字?”鮮卑圣女似是被激起了一段悲慟的記憶,她神情恍惚地往后退了半步,背過身去,講道:“我叫沈瓊枝?!?p> “沈姑娘,你的名字真好聽,至少肯定比圣女大人的名諱好聽得多?!卑坐P打趣著,隨即偷偷攀著大理石壁爬了上去,使些紗巾布帛擦了擦身子,然后拿過衣裳往身上一套,續(xù)道:“沈姑娘,我背過身去了?!?p> 沈瓊枝聲音啞啞的,像是方才暗暗啜泣過,道:“我沒帶正經(jīng)衣裳,只怕失禮于人……”
“那好吧,你上來,我把我的衣裳給你?!卑坐P說罷,便即把剛剛穿好的衣裳丟到熱泉邊上,自己則是只穿著褲子先走出樹屋外等候。
他不知自己是站在神樹的哪個角落,只覺得此樹之龐大難以用言語去形容,便徑自在那慨嘆自然之神奇,差些忘記樹屋內(nèi)還有個女子。
沈瓊枝換好衣裳走出去,沒敢大聲言語去打擾對方的興致,可是心中又有千萬思緒無法抒發(fā),便即小聲說道:“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其他人問及我的名字呢?!?p> “???”白鳳沒把話聽全,以為對方是在說些抱怨身世之類的話,就隨意應(yīng)和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這里生活得如何,但如果天天都在這里,豈不是要悶死?”
“呵?!鄙颦傊o奈笑道:“婆婆說外面天天戰(zhàn)亂,能夠保證一方水土安穩(wěn)已是不易,所以,我也別無奢求了。”
“沈姑娘也太聽話了吧?婆婆這樣阻擋你去接觸外界,無緣無故讓你跟一個陌生男子結(jié)合誕下圣子?若是有人讓我這么干,我當(dāng)天晚上就會反了他!”白鳳朗聲笑道:“走,我們一起去尋她說辯清楚?!?p> 沈瓊枝眼含著熱淚,臉上笑容不止,一直向白鳳投以熱忱的目光,同時緊緊跟隨在旁。少頃,二人來到方才會餐之地,只見慕容嫣被五花大綁在一顆樹上,嘴巴和雙目都被布條封住了。
白鳳見四下無人,當(dāng)即上前為慕容嫣解開束縛。慕容嫣見沈瓊枝身上穿著白鳳的衣裳,馬上關(guān)切地問她道:“姑娘,你沒事吧?如果這個家伙他欺負(fù)你了,你一定告訴我!”
“不,白公子對我以禮相待,從未輕薄僭越過……”
聽罷,慕容嫣方才心安,轉(zhuǎn)而與白鳳說道:“鳳哥哥,她們不知何時起便突然不見了蹤影,我們不如先走為妙?”
“不,嫣兒,我正要為沈瓊枝、沈姑娘討回公道呢!”白鳳話音未落,就有四位金發(fā)女子一齊奔來,紛紛撲向那位少年劍客。
“從今以后,你便是圣主了!”
“也是我們的姐夫。”
“胡鬧,婆婆不是說了我們也是‘圣女’嗎?說不準(zhǔn),以后也會同圣主一起進(jìn)行儀式呢?”
白鳳面對各方讒言魅惑,已然慌不擇路,不過須臾,那“赤紅鬼”又應(yīng)聲而至,與沈瓊枝相與道:“恭喜你,圣女大人?!?p> “婆婆……”沈瓊枝心中有愧,不禁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歉意十足地磕了幾個頭,說:“婆婆,求你,放他們離開吧!我不是圣女,我不可能幫你完成那個‘愿望’的?!?p> “額?難道說,你們兩個沒有……”赤紅鬼倏然怒嗔道:“來人,給我拿下他們,一個都不許走!”
在附近巡邏的衛(wèi)戍聽見這一怒號,馬上紛至沓來;適才還在白鳳身邊歡呼雀躍的四個小女子也紛紛掏出各色奇怪的兵器,好似一場惡戰(zhàn)即將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