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征服戎狄和淮夷之間,還有將近兩年的空閑時間,而這兩年,就是穆天子的神奇之處了。
傳說有一個西方來的魔術師,給穆天子展示了一番奇異的魔法,他能夠做到跳進大火里而不使自己被燒傷;能夠跳躍到高空中并在云端站立;能夠隨意搬動一座城市……
這個魔術師充分發(fā)揮了中國人對于神話的想象,有一天他帶著周穆王騰空上升,看到天上的宮殿和五色祥云,看到了美麗的仙女和舞蹈。穆王請求回去,他便將穆王往地上一推,穆王驚醒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還坐在宮殿之內(nèi),原來是一次美好的神游。
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們無從辨別,或許只是后來人為了試圖證明穆王那幾年的動向,而做出的鋪墊,當然也就側面證明了穆王西游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對了,就是西游,比起唐僧而言,足足領先了差不多兩千年。
故事還要從西征戎狄開始。
我們知道,穆王第一次西征,并沒有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但是卻獲得了白鹿、白狐等神奇的動物,這在古代,那幾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且他還獲得了一把寶劍,削玉如泥,如果那時候有鐵,估計他也要試試。
所有這一切,都給了他一個巨大的啟示,那就是外面是一個神奇的世界,自己不過是坐井觀天而已。
于是他第二次征犬戎,一方面是擴大戰(zhàn)果。另一方面,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戎狄雖然有抵御力量,但畢竟國小式微,很快就被打散了,照理說,穆王此時應該收拾官兵,帶著戰(zhàn)利品和俘虜返回鎬京,如果是這樣,恐怕歷史上就不會留下穆天子傳這一部奇書了。
擊潰了犬戎,穆天子或許想起那位來自西方的魔術師了,所以他做出了繼續(xù)西行的決定。
到底走到了哪里,眾說紛紜,《穆天子傳》本來就不完整,文字也很難讀懂,關于里面的地名,與今天而言差別太大,甚至字都遺失了,所以我們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據(jù)后來有專門研究的人考證,指出他北渡黃河擊敗犬戎之后,走甘肅至內(nèi)蒙,過昆侖山,到天山,最后在青藏高原一帶返回,這條路線,大抵和今天的絲綢之路相吻合。
請注意,按照書中的計算,他大概走了一萬四千里地,按照今天的地理,一萬四千里早就越過中亞了,絕不止在新疆,這個是個矛盾點。后面人解釋說以前的一里比較短,勉強說得過去,但我認為這里的數(shù)字或許只是虛數(shù),未必會有專門的測繪員來研究距離,這個數(shù)字只是根據(jù)傳說中,穆王駕八駿走的時間來推算的,也就是很遠的意思。
這一路上,穆王經(jīng)過了很多奇怪的國家,有記載的就有赤烏、曹奴、鴻鷺、容氏、剞閭等等,他們熱情接待了穆王,為六師勞軍,進獻禮物,而穆王也給予賞賜。
大概經(jīng)過十多個這樣的國家之后,穆王到達了一個美麗的大湖旁邊,地方叫做玄池。這個地方后來被道家和民間衍生出很多神奇的故事,而它的另一個名詞叫做瑤池。
穆王在這里見到了傳說之中的西王母,也就是后來神話故事中王母娘娘的原型。
西王母大宴穆王,三天三夜盛情接待,美酒佳肴、美女歌舞,甚至讓穆王覺得是不是魔術師給他做的那個夢還沒醒來,直到國內(nèi)淮夷入侵的消息傳來,他才起兵回國平亂,這個故事才結束。
這樣看來,穆王大概已經(jīng)威震四海,威德遍布全世界了,可是仔細想來,卻完全不似那么回事。
一路之上,如果這些方外之人都能這么熱情和臣服,那難道與這些國家接壤,又與周朝接壤的戎狄偏偏那么不識抬舉,一心與穆王作對嗎?那么我們分析的其心必異的少數(shù)民族,都是那么好說話嗎?
是因為我們忘記了一個前提,穆王是平定了犬戎之后西行的,與他一同行進的,是他縱橫無敵的六師。
穆王往西行,或許并不是游玩,而是一路征服。
看到幾萬的大軍壓境,少數(shù)民族們倒是想不招待,可是做不到啊,穆王一番手就能一路掃平過去,何況你不招待,我難道不會自取么?
還不如做個好客的主人,只盼望你快點經(jīng)過,不要驚擾我們就求神拜佛了。
所以我們看穆王在每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是那么兩三天,多半是這些小的蠻荒國家,好吃好喝招待,然后趕緊送走。
當然我們知道少數(shù)民族也不是那么好相與的,這中間當然也免不了會有反抗的民族,只是在書中為了維護穆王的英明形象,沒有留下記錄而已。
而西王母在的那個地方叫做西王母國,西王母是個美麗的女人,也有傳說是人首蛇身的,那多半是女蝸的后人了。
女蝸可是創(chuàng)世神啊,創(chuàng)世神的后人那當然是神仙人物,連神仙都能對穆王如此客氣,可見穆王的威望到達了怎么樣的程度?這就是穆天子傳所想要表達的核心內(nèi)容。
女子掌權,在古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母系氏族社會,而中原早就已經(jīng)度過了這個階段,穆王的大軍早就用上了青銅的武器裝備,甚至還有駿馬戰(zhàn)車。
西王母國雖然是西域影響力最大的國家了,可是綜合實力恐怕還是不在一個層面之上。母系氏族社會本身比父系要安定一些,沒有那么多征戰(zhàn),所以和西王母的和平相處或許是真實事件,她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實力和心思啊,只是所謂美酒佳肴,恐怕只能是美好的想象了。
穆王獲得了西王母的招待,我理解為他在西王母那里掠奪了一番,金銀估計是沒什么戲了,掠奪的最多也就是一些糧食物資啥的,畢竟幾萬大軍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數(shù)目。
除此之外,俘虜想必不會要太多,但美女多半是會要找?guī)讉€的,其中有一個叫做盛姬的,應該是穆王的心頭最愛,因為在回去的時候盛姬死在了路上,還專門在書中有過記載。
從西王母國出來之后,穆王又繼續(xù)往西走了一段,走出了叢林,看到廣袤無垠的荒野,我猜應該是看到今天的某個沙漠了,已經(jīng)是無人區(qū)了,不再有叢林提供豐富的糧食,也不再有部落能夠提供給養(yǎng),往前面走,可謂必死無疑。
穆王當然知道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神仙,飛天遁地那都是大家一起用來騙人的玩意,所以在這里他決定返回,又行程一萬四千里,回到中原稍作整頓,而后馬不停蹄的收拾了淮夷和徐夷。
我們有必要來重新回顧一下《穆天子傳》這本奇書,當然因為里面的文字太難讀,也缺失了很多,這里并不建議大家去研究。
關于這本書,有人說是穆天子安排的史官記錄,也有人說是后人偽作。這個無法考證,不要試圖去問歷史學家,他們也不知道。
不管是什么時候作的,這本書是記錄在竹簡之上,說明已經(jīng)有相當長的歷史了。
《穆天子傳》的核心思想,是穆王游歷天下的故事,沒有寫征戰(zhàn),多半是指巡視,和各民族往來交流的事情,往西一萬四千里,往東三千五百里,來回往返共三萬五千里,禮繞地球半圈還差一點點。
結合另外一些文獻如《史記》《左傳》等來看,穆天子無論其功績,還是我們現(xiàn)在思考的合理性,這其實都是一本記載穆王征戰(zhàn)的史書,只是用了一種美化的方式,將征戰(zhàn)寫作游歷而已。
這本書絕不是神話故事,征程也絕不是那么美好。
穆天子率大軍,一路西行,先后征服了無數(shù)的部落(今天有人對這些進行研究各民族的分布情況),雖然這些少數(shù)民族今天基本已經(jīng)絕跡了。這其中甚至還包括非常原始的母系氏族部落。從西域回來之后,又馬不停蹄的東征,干掉了淮夷和徐夷,這在今天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
沒有證據(jù)就不要去瞎說什么已經(jīng)穿越了中國,這部書中所記載的部落應該都真實存在,但對于書中最不靠譜的就是里程數(shù)了,率領數(shù)萬大軍三萬五千里的步行?扯了吧!
穆王西行到塔克拉瑪干沙漠,也就是今天西藏的中心位置,與過天山和昆侖山的位置相符合,不可能再穿越過去,這恐怕就是書中的曠野之原吧。
東征西討的歷史終于完成了,穆王的威勢達到了歷史的頂峰,這些征討鞏固了周的王者地位,但也加速了中原和少數(shù)民族的矛盾,為周后來的分崩離析埋下了伏筆。
此時的穆王,已經(jīng)顧不得這么多了,從他五十歲登位,如今也是七老八十了,后來的時間他一直停在鎬京反省自己的文治武功,最后給自己下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太過于注重武功,而忽略的社會的根本。
在位五十一年的時候,他終于憋出了另外一個功績,任命呂侯為司寇,做出了《呂刑》,這應該是歷史上的第一部法律專著,包括了墨、劓、臏、宮、大辟五種刑罰,細則據(jù)說有三千條之多。
墨是刺字,那時候奴隸比較多,為了區(qū)分,每個奴隸在臉上刺字是免不了的。
劓(yi)是割鼻子,后來商鞅曾經(jīng)割掉了公子虔的鼻子。
臏是挖膝蓋,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孫臏,就是因為挖掉了膝蓋才得名。
宮是干什么就不解釋了,大家有興趣去了解了解司馬遷,畢竟他是這部書最大的文獻庫。
大辟是死刑,那又有很多種死法,充分發(fā)揮了古人的智慧,因內(nèi)容過于血腥,這里不做詳解。
五種刑罰,由輕到重,可見穆王直到最后,還是沒能真正理解祖宗以德修身服人的真諦。刑罰頒布后四年,穆王在位五十五年而死。
這樣看來,穆王又是一位長壽天子,一百零五歲,那么他的兒子,算起來恐怕比他自己還要悲催一些。當然關于這個年齡,諸位看官盡管去懷疑就是,沒人能夠反駁。
古人的智慧讓穆王的故事如此浪漫,他征戰(zhàn)的歷史又如此真實,還有什么理由懷疑穆王的神奇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