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幾夜
柳不語不敢絲毫懈怠,終于在最后將屋子中與武學有關(guān)的書籍背誦了下來,雖然異常疲憊,卻神采奕奕,也有些明白晏家為何不讓晏家子弟進入這里,在這些書籍面前,可沒幾人忍得住日后還好好讀書修身養(yǎng)性的。
何伯起身領(lǐng)著柳不語在院子中央奇異的踏了幾步,柳不語眼前一花,便又回到了藏書樓的第五層中。
前朝的大家族,其中玄妙實在不可小覷。
此時時辰尚早,柳不語回到小院中,抗住睡意,如獲至寶的將記下的書籍又重新回憶了一遍,確保無誤這才放心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
門外敲門聲響。
柳不語睡眼惺忪的穿上了衣服,一想起有可能是晏姑娘,立馬打起精神打整了一番,覺得還看得過去,這才飛奔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一人,衣著軍伍風范,穿著一身輕甲,身上挎著一個布包裹。
“吳四哥,你怎么在這?”
柳不語語氣驚訝,心中卻有些失落,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腦袋中就會不自覺的出現(xiàn)那道倩影,那溫和如玉的聲音也在耳畔縈繞。
吳有才激動的上前一把抱起了柳不語,興奮的說道:“柳兄弟,多日不見,想死哥哥了?!闭f著松開手臂,指了指身上的包裹,接著說道:“柳兄弟,這是世子殿下答應(yīng)給你的報酬。”
柳不語這才想起,上山的報酬周觀沂已經(jīng)給了牧以歌,是些不錯的藥草,不過周觀沂還答應(yīng)過如果有焃桂葉,會另有其它報酬,不過柳不語和牧以歌得到焃桂葉后,早就把這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了。
“吳四哥,你的手好了沒?”比起報酬,柳不語更關(guān)心這個。
吳有才拍了拍手臂,高興的說道:“柳兄弟,大恩不言謝,以后用得著我老吳的地方,盡管吩咐?!?p>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了小院,吳有才打開包裹,里面放著一疊銀票和幾瓶不錯的傷藥,而銀票的厚度,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找個地方買地置房,無憂無慮的過上一輩子了。
但柳不語對銀子可沒什么概念,十年來在紅葉山有吃有喝便行,多了難不成還能上天?接過包裹便隨手放在了一旁。
兩人聊了半天,柳不語這才知道吳有才是來是晏家送信的,而周觀沂居然也要來這麓泉城參加祭典,但吳有才不敢多說,畢竟泄露世子行蹤,被有心人聽見無疑于是要謀反叛亂,幾個人頭也不夠砍的。
柳不語聊著聊著,看吳有才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的有些過頭了,好奇的問道:“吳四哥,你是不是有些什么高興的事,說上一說?”
吳有才喜形于色,不好意思的說道:“托柳兄弟的福,從麓山出來,這次只要回去軍中,我便可以升為千夫長了?!?p> 吳有才在軍中沒什么人脈,從一個小卒一路摸爬滾打二十多年才到一個小校尉,那可是吳有才拼死拼活一個人頭一個人頭攢起來的,如果不是走狗屎運被周觀沂選上同行,那吳有才估計就得一輩子坐死在校尉的位置上了,而千夫長好歹也算是個小將軍,吳有才一飛沖天豈能不高興?
柳不語起身便去讓人準備菜肴,如此喜事一定要慶祝一番。
可柳不語實在不勝酒力,沒幾杯酒便趴在了桌子上,嘴里開始不停的念叨著晏韻的名字。
正笑著自飲自酌的吳有才,眼神一亂,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看著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柳不語,長嘆了一口氣,起身在小院中來回踱步。
許久
悠悠的說了一聲,“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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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泉城東山之上。
大典便準備在此舉行,在圣旨到的當日,就有大隊人馬進了東山。
自從五大家來到麓泉城,東山就被全面封禁,變?yōu)榱宋宕蠹业乃降?,周圍全都是家丁把守?p> 東山上的獵戶和樵夫雖被趕了出去,但都得到了不少好處,也就沒人在意五大家到底要干些什么,只是聽有老人說起,從東山周圍走過,會聽到樹木倒塌的的聲響。
東山周圍陡峭,比起紅葉山,更加高聳許多,樹林茂盛,遮擋著路人的視線,唯一上山的一條路,也有十多個人看守。
看守中有人抱怨著
“王哥,你說有必要這么多人看守嗎?山上都是泥人塑像罷了,有什么要緊的,又不是什么金銀財寶?!?p> 叫王哥的頭頭一巴掌拍在了說話人的腦袋上,聲音異常響亮,“這些泥人在家主眼里可比我們精貴多了,你再多話被人聽到,小心被家法伺候。”
那人捂著頭頂立馬閉嘴,他只是五大家中偏遠的不能再遠的小人物,上面說什么就干什么,可不能因為話多讓老婆孩子沒口熱飯吃。
只是在那巴掌的聲響間,已經(jīng)有幾道黑影從樹林中沒入了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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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家遵從家訓禮規(guī),祭典繁瑣至極,但大都是需要準備一些東西,而柳不語只需要記下祭祀步驟和說辭就沒什么事情可做了。
柳不語也樂意如此,在頂層所背書籍中,柳不語已經(jīng)打定主意先練其中的《一蓮劍譜》,書中劍招多變,劍譜中似融入了許多武學見解,能更好的理解其他書籍,也能讓滾刀不在那么單一。
其次柳不語看中了一部腿法,名字有些奇怪,叫作《佛腳》,一開始柳不語還以為是介紹佛家的書,因為名字有些奇特,忍不住好奇心,將書打開看后,才慶幸自己好奇,否則不得后悔死了。
這部書中的腿法,注重步法站姿,腳法如佛入定,穩(wěn)重卻又巧妙,以獨勁踢出巨力,以小博大。
柳不語將小院中的東西搬空,留出了一大塊空地,站在院中,單腳立起,腳尖為底,一身力氣聚于腳尖,渾身筋肉繃起,慢慢踢出,院中風起,一陣陣破空聲響起,柳不語看似出腿很慢,卻在每一個出腿的瞬間都有力量爆發(fā),一時間踢下來,已經(jīng)渾身汗流浹背,累的筋疲力盡。
柳不語明白練武的艱難,可現(xiàn)在卻更深刻的體會到了,學滾刀的時候,雖然辛苦,可畢竟有牧叔教導,最終還是學成了,而這套腳法,柳不語剛才也只能勉強的慢慢踢完,有些姿勢不對,學不學得會都還不一定呢。
“唉!”
嘆了口氣,柳不語明白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朝練腿法,晚練劍,一天閉目養(yǎng)神兩個時辰,睜開眼便開始鉆研《一臉劍譜》《佛腳》,柳不語如久旱逢甘露,孜孜不倦的苦練,柳不語越清楚自己的弱小,也就更加無比痛恨。
光陰似水,流水不止。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柳不語汗流浹背,渾身疼痛難忍,手上握著的橫刀,刀尖上已經(jīng)可以疊立起了四塊石磚,石磚沒有一絲抖動的跡象,單腳踮起腳尖而立,紋絲不動。
書中所說,劍法腳法在于控力,該用幾分則用幾分,就是為了將力道練好,柳不語才將四塊石磚豎立在刀尖之上,風稍微大些,都會摔落在地,全身也只能腳尖點地,柳不語才慢慢領(lǐng)悟了用力之法。
吳有才在陰涼處喝著茶水,看著太陽下的道袍少年,這些日子如同發(fā)了瘋一般,有不懂的,自己在那抓耳撓腮,心中感嘆,要是手底下的那些混小子要是都有這個勤奮勁,那自己帶兵還不得百戰(zhàn)不敗勒。
吳有才望了望時辰差不多了,起來將那木盆中倒進了早已經(jīng)燒好的熱水,木盆中是柳不語弄到的一些藥材,能緩解渾身酸痛,這些事本來是下人做的,可吳有才不覺得丟人,柳兄弟治好了我的手便是再造之恩,我老吳放點洗澡水可不丟人。
柳不語將最后一絲體力榨干,一松懈,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吳有才熟門熟路的將柳不語扛起,扯丟了外衣,將柳不語放進了冒著熱氣的木盆中。
柳不語緩緩的動了下手指頭,力氣在漸漸恢復(fù),哼了一聲,極為享受,這種能清楚的感知自己時刻在變化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十年,來這些日子卻是進步的最快的時候,柳不語清楚如果現(xiàn)在碰到那些地痞無賴,自己有把握能把全部人撂倒,而且不再這么狼狽了。
晏家的武學藏書,不僅僅是讓柳不語拳腳變化,更是開闊了柳不語對武學的見解,其中妙招實在不少,前人的智慧才華不由得柳不語贊嘆。
這木盆中的藥材效果大不如前,柳不語也知道不能在這么瘋狂練下去,否則遲早會有暗傷。
木盆中的水冒著熱氣,水霧彌漫在整個房間中,云遮霧繞柳不語覺得異常舒服,身體在漸漸的在恢復(fù)。
一炷香的時間
柳不語穿戴好了衣服,雖然臉上被熱氣熏的有些通紅,但精氣神恢復(fù)的不錯,柳不語對著屋子中的銅鏡,緩緩的將眼睛睜開,里面有華光閃過,此時的道袍少年哪里還是瞇瞇眼的猥瑣樣子,一雙杏眼星目炯炯有神,模樣俊俏。
十年前,文老頭在救柳不語后,在發(fā)病的第一個晚上,便叫柳不語答應(yīng),在病好前,必須瞇著眼睛,不許外人看到,對于救命之恩的文老頭,柳不語自然言聽計從,無不答應(yīng),只不過一開始會忘了瞇眼,以至于被文老頭揍了很多次后,才養(yǎng)成了瞇眼的習慣,自此后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副有些猥瑣的模樣。
柳不語看著鏡子中有些陌生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一個差點就死了的人,哪里會在意什么眼睛,文老頭如何說,他就如何做便是,不需要問緣由,反正文老頭不會害自己的。
柳不語熟練的瞇起眼睛,打開了房門,看著吳有才在院中待的太久有些無精打采,百無聊賴的蹲著逗弄墻角的壁虎。
“吳四哥,要不我們來練練手?”
吳有才頭搖的跟撥浪鼓,拒絕道:“柳兄弟,你都悶了好些日子了,出去散散心多好!”
吳有才心中才是郁悶的不行,自己好歹是上過戰(zhàn)場沖進敵軍與人肉搏的漢子,現(xiàn)在都要成為千夫長的人了,手段可不差。
可是
第一天跟柳不語練手,吳有才打的柳不語毫無還手之力,雖然感覺到柳兄弟力道蠻大的,而且很抗打,不過也沒在意,憑借經(jīng)驗,不管柳不語起來幾次都被打翻在地。但第二天柳不語就能在吳有才手中撐上不錯的時間,隨著時間推移,吳有才越來越吃力,直到昨天,吳有才幾個回合就被打翻在地,不管打幾次再也打不贏,這讓他這個千夫長臉往哪擱,總不能真的承認這多年戰(zhàn)場廝殺都殺到狗身上去了,今天是死也不能再答應(yīng)了。
但吳有才不知道的是,柳不語短時間有如此成就,是因為麓山的奇遇和晏家的藏書樓,是個普通人有這些機遇身手也不會差到哪,何況是柳不語這個對武學有極深的執(zhí)念的人,短時間內(nèi)突飛猛進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柳不語也知道太難為吳四哥了,笑著問道:“吳四哥,你聽說過塵土境脫俗境么?”
吳有才看著墻上的壁虎留下的一條還在蠕動的尾巴,說道:“知是知道,不過我們軍中大都是我這樣的人,只有一身蠻力,武道境界離我們這樣的人太遠,還不如殺敵升官來的容易?!闭f完站起身來,坐回了石凳上,繼續(xù)說道:“軍中有人說脫離塵土,便能運氣而生內(nèi)力,不再是單有蠻力,不過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柳不語在晏家書中也看到過,可書中說的太模棱兩可,或者是太高深了,柳不語一時間低頭思索了起來。
小院外響起了敲門聲。
吳有才撓了撓屁股,起身去開門,喊道:“誰呀!”
大概是因為常年在軍伍之中,有些殺氣,再加上臉上有刀疤,樣子有些嚇人。門外之人愣了一會,才有些小聲的問道:“請問...柳道長...在么?”
柳不語聽道聲音,心頭似乎被什么東西輕輕的撓了一下,急忙跑去門口,興奮的說道:
“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