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清光洞中閉目打坐的元虛忽然睜開了眼睛,將目光警惕地望向了洞口,于此同時一道黑灰的煙氣繚繞而至,一身黑衣的牙珉瞬間在元虛身前顯出了真身。
元虛沒想到牙珉會來,便疑惑地問道:“你才回去幾日,為何又匆忙而來,出了何事?”
牙珉并未回答元虛的問話,而是一邊撩開衣擺在元虛對面坐下,一邊緩慢地說道:“我也給沁兒傳訊了,她應該也要到了?!?p> 元虛就皺著眉道:“沁兒如今懷有身孕,若是沒有要緊的事最好就莫要讓她來來回回的跑動?!?p> 牙珉就垂下眼瞼道:“此事必須由她來做主。”
元虛一聽頓覺蹊蹺:“何事連你我都做不得主,卻要她一個孩子來做主?”
牙珉就嘆息一聲:“師兄,如今的沁兒已不是當初那個小女娃了,她已嫁做人婦,而且馬上就要當娘了!”
“到底是何事?”元虛更加急迫地問道。
牙珉穩(wěn)了穩(wěn)心神正待向元虛說出此行的目的,忽聽洞外有羽翼撲扇之聲,便輕聲朝元虛道:“看來是沁兒來了?!?p> 片刻后,楊沁兒果然捧著自己的大肚穩(wěn)穩(wěn)地走進洞來,她一見牙珉便急切地朝他問道:“師叔,你如此急的召我前來,可是上回我交給夏月帶回的那顆種子有何不妥之處?”
牙珉就搖搖頭:“魔君說那件事情我們辦得很好,如今那棵魔心花已種到了求離的院墻之內?!?p> 楊沁兒一聽頓時面露喜色:“那今日師叔匆忙前來,便是為了將這件喜事告知沁兒,讓沁兒能在夜半時分也悄悄笑醒?”
而元虛則怔怔地問:“魔心花?”
牙珉此時卻未置一詞,而是緊緊地盯著楊沁兒的肚子,直盯得楊沁兒甚覺別扭,便轉過頭去朝元虛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而元虛就立刻朝牙珉道:“你盯著沁兒的肚子作何?她都被你瞧得不自在了!”
牙珉這才收回目光,卻又愣愣地將目光落在面前的石桌上,元虛便又朝他說道:“你為何一直神思恍惚?方才我問你魔心花的由來你也不答!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牙珉就抬起眼簾如恍然回神般看向元虛:“師兄,魔心花是魔界的圣花,是魔君親自培育而出,魔君只說它的花香會讓桃小別和求離神魂不穩(wěn),但是比起我今日要說的事情,這魔心花實在算不上什么!”
牙珉之言讓元虛與楊沁兒大吃一驚,當下誰也不再言語,皆是將目光定定地鎖在牙珉身上,一動不動地等待他開口。
牙珉像是經過幾番思量和掙扎,終于將頭扭向楊沁兒道:“沁兒,對你肚里的孩子你有何打算?”
楊沁兒就不明所以地道:“自然是生下來好好帶大?!?p> 牙珉又道:“那你對他有何期盼?”
“期盼?”楊沁兒低下頭撫了撫自己高高聳起的肚子思量了片刻才道:“期盼尚且不談,為人父母惟愿子女時時歡愉,歲歲平安?!?p> 牙珉就低下頭不再說話,而元虛便皺著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牙珉只得抬起頭來看向元虛:“師兄,我回去后隨口在三問尊者面前提起沁兒懷孕之事,結果……”
“結果什么?”
“結果三問便給魔君出了一個主意,我觀魔君的神色原本并不情愿,可不知為何,待我們你來我往說了幾句話后魔君竟同意了,他……他說……”
“他到底說了什么!”元虛越聽越急,終于向牙珉高聲喝問道。
牙珉心中一橫,立刻又快又急地說道:“魔君說讓我將沁兒接去魔界小住,在那里接受清流鏡魔光的照耀,給沁兒肚中的胎兒輔以無上魔靈之力,待他瓜熟蒂落之時便是魔界的魔嬰圣靈,待他長大便會擁有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蓋世神通,到時不要說區(qū)區(qū)一個求離,就是天界的所有仙神一齊動手,也難以力敵魔嬰圣靈的怒火。”
牙珉的話讓元虛倒吸一口涼氣,他一掌將花崗石的石桌拍得末粉亂飛:“師弟,你……你好糊涂啊!你怎可答應魔君如此違背天理之事,你……你難道忘了雩婉上仙最后是個什么下場嗎?”
牙珉立刻惶急地辯解道:“我沒有答應魔君任何事情,魔君甚至沒有逼迫我,他只說讓我將他的心意帶回,至于答不答應全在沁兒!”
楊沁兒似沒有完全聽懂元虛與牙珉的對話:“師父、師叔,沁兒沒有聽懂,什么魔嬰圣靈,雩婉上仙又是何人,與此事何干?”
元虛就沉痛地閉上了眼睛:“天帝對此事諱莫如深,早就下令所有仙神禁言,你們年輕一輩自然未曾聽說……”說完又忿忿地朝牙珉道:“你將此事的因果告訴沁兒,看她會不會答應你!”
牙珉便目光閃閃地看向楊沁兒:“雩婉上仙為了追隨魔君雷龠,甘愿自墮魔道,成為了他的魔后,并與魔君孕育了一個孩子。據說魔君不知用了何種法子讓魔后孕育出了魔嬰圣靈,如今想來便是日日照耀清流鏡的魔光了……”牙珉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據傳待魔后產子后,魔君為成就自身魔神之體,竟然要吸食那個嬰孩的靈氣,魔后不肯便帶著那個孩子逃走,而魔君一路追逐而至,魔后為了不讓他吸食孩子的靈氣,逼不得已燃燒了自己的真魂,以母體的真魂燃燒之力誅殺了剛剛出身的魔嬰圣靈,也殺死了自己……”
楊沁兒大驚:“魔君竟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肯放過?”說完驚恐地緊緊抱著自己的肚子,像是擔心腹中的孩兒聽到這般恐怖的故事也會害怕一般。
此時的牙珉就看向雙目緊閉的元虛道:“可是魔君告訴我,外界的傳言全是假的,他這般頂天立地之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的?!?p> 元虛睜開緊閉的雙目看向牙珉:“此乃八神親眼所見!或者你倒是問問雷龠,當初他的妻子和孩子到底是如何亡故的!”
牙珉就緩聲道:“他確實告訴我了,就看你們肯不肯信!”
按照魔君的講述,當初八神趕到魔界時確實適逢魔后產子,沒想到她產下的魔嬰圣靈體質驚奇,一出生即能吸收萬事萬物的超然靈力,連同守在他身旁的好幾名魔靈,包括魔后與魔君都未能幸免。尚在襁褓之中的他眉心一皺即能源源不斷地吸取眾人身上的靈力,那些修為低階的魔靈在幾息之間就被他吸食得魔魂飄搖癱倒在地,如同廢人一般。而那個孩子卻似喂不飽的饕餮,沒有靈力可以吸食便哭鬧不止,魔君心疼自己的孩子,便將他抱在懷中任憑他肆意吸取自己的靈力,而連魔君那般充沛的靈力也抵不住那個孩子的吸食,半晌之后魔君便臉色蒼白,身軀搖晃,看得魔后暗自心驚。
魔后忽然恍然大悟,朝魔君哀凄地喊:“龠郎,我竟生下了一個滅世魔童,這個孩子若是長大,不但要毀天滅地,在此之前他便要將咱們雙雙吸附至死啊!”
而魔君竟然面露笑意地朝魔后道:“本君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既有這般絕世之能,本君便愿以我的真魔之身作為他成長的輔食,滋養(yǎng)他寸寸生長!”
魔后愛魔君至深,實在不忍魔君用己之身飼養(yǎng)親子,便將孩子從魔君懷中搶走,強忍剛剛生產的孱弱和懷中魔嬰對她靈力的吸食,踉蹌著朝絕上神殿外跑去。
魔君自然一路追逐,在魔后身后聲聲呼喚:“婉兒,你不要這樣,你相信我,這個孩子傷不了我,他要多少靈力我都給他,你將他交給我,交給我??!”
而魔后拼盡全力一路奔逃,口中惶惑地喊著:“我懷胎十月生下他,只愿他承繼你的血脈,侍奉在你身旁,若是他的成長要你以神魂消亡為代價,這個……這個孩子……我……我可以不要!”
魔君大驚:“婉兒,你不要亂來!他剛剛出生,天地間的靈力讓他如癡如醉,而幼小的他又不懂得控制本心,才會這般無度索取,待他一歲以后這種情況就會慢慢好轉,就不會再無休止的耗損我們的靈力,你信我,來日方長,讓我們慢慢將他養(yǎng)大,好不好?好不好?”
魔君的聲聲哀求在勞累過度、驚惶哀凄而且又被懷中的魔嬰不斷吸走靈力的魔后聽來,如同一個催命的符咒,她望著懷中嬰孩那張粉嘟嘟的胖臉卻看不到任何希望,她腦中只有一個聲音:這個孩子是上蒼對她夫妻二人的懲罰,是他們違背天地法則后的報應,這個孩子并非會環(huán)繞他們膝下,而將在須臾間就將他夫妻二人的靈力吸食干凈,徒剩他們空空如也的皮囊在魔界無垠的罡風中飄搖不止……
魔后一路流淚哭泣,搖頭晃腦,已現瘋癲之狀,最后她那雙滿含痛苦的美目哀凄地回頭看了魔君最后一眼,口中喃喃道:“龠郎,若我生的孩子會要了你的命,那……就舍棄他吧!”
魔君一聽面色大變,雙目赤紅地直向魔后飛撲而去,魔君的速度之快尤勝流光,但仍舊比不上魔后要滅殺自己與懷中魔嬰的決心。
只見那魔后微微閉眼低頭,再猛地抬起頭時她那雙秋水明眸也一同睜開,她原本黑亮如夜的瞳仁中有一簇紅亮的火苗在躍躍閃動,她一邊迅疾后退一邊無比眷念地看著魔君:“龠郎,婉兒……就先走一步了!”
魔君急得睚眥欲裂,他拼盡全力向一臂之遙的魔后伸出了手,然而他進她退,他們之間似永遠隔著那一臂之遙。一臂之遙原本很是貼近,能看得清對面的人臉上緩緩滑下的淚滴,也看得清她眼中濃濃的哀凄。魔君相信此時的魔后也必能看清自己的容顏和神色,便悲苦而惶急地朝她叫喊著:“婉兒,你回來!你回來呀!”
魔后朝他溫柔一笑,忽然直視著前方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就在這時,她的眉心突然出現一團赤紅的火焰,那團火焰只有黃豆大小,嵌在魔后的眉心如同一顆妖嬈的朱砂痣,然而在一息之間,這團小小火焰就延展出成百上千條細若游絲的紅色血痕,血痕在轉瞬間則遍布魔后的全身,遠遠望去如同她整個人被割裂為成千上萬的碎片,那些碎片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后竟由內而外噴射出瑩亮的焰火。原來魔后竟燃燒了自己的真魂,而真魂燃燒之力不但加速了她的倒退疾飛,更將她抱在懷中的魔嬰也一同焚燒卷舔。
魔君眼睜睜的目睹了這一切,他的痛苦和絕望化作翻山越湖的悲號,只見他身軀一挺拉近了與魔后的距離,他那只一直沒有收回的手執(zhí)著的想要去抓住那個近在眼前的身影。而魔后用僅存的最后一點力氣朝他喊道:“龠郎,不要過來,我的真魂之火會傷了你……”她雖氣若游絲,但倒退疾飛的速度仍未減緩,連魔君奮力追擊也總是在那一臂之外。
而此時,魔后仰起頭一陣尖嘯,魔君大驚,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以真魂燃燒之力自爆而開,她那具原本千嬌百媚的軀體節(jié)節(jié)爆裂,連同她抱在懷中的那個孩子也瞬間四分五裂。迎面而來的殘肢斷臂如山石般紛紛撲打在魔君身上,魔君下意識地接住一只臂膀,卻正是一只嬰兒的嬌嫩手臂,魔君如遭雷擊般跪坐于地,傷心絕望到無以復加,他的悲鳴聲穿越寰宇、繚繞四方,久久不能止息。
田小田的甜
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呀。。。。。咋辦?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