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寂世日上神帶著桃小別在各種幻境中穿梭,桃小別看到了最美的朝霞,也得見了最紅的花朵,更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她終于了解這天地竟是如此廣大深遠,比自己所能想到的更為絢麗而莫測。
等到初升朝陽的第一抹晨光將天芒山的翠綠添上一抹淺淡的金色時,寂世日還在桃小別的屋內(nèi)未曾離開。
而此時,陸續(xù)有弟子在德馨居內(nèi)走動,準備往映雪堂去上課了。
天歌一如既往地想去叫桃小別起床,便在她的寢房門口看到了懸著一條腿的柳憶。
天歌便問柳憶:“你……這是作何?”
柳憶自然不能回答,只得不停地朝他眨著眼睛,而天歌則只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片刻后,洛安也走出了自己的寢房,在門廊內(nèi)他遠遠便看見柳憶和天歌都圍在桃小別的門前,便也朝這邊注目而視。他一見素來穩(wěn)重冷持的柳憶以一個怪異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桃小別的寢房前,立刻就面色大變,猜想恐怕是桃小別的房內(nèi)有異,便疾步往二人而去,口中焦急地喊道:“快進去看看桃小別!”
天歌一聽頓時心領(lǐng)神會,匆忙間抬掌就準備推開房門闖進屋內(nèi),哪知他的手還未碰到門扉,屋內(nèi)突然揚出一抹若有似無的金光,天歌便立刻成了柳憶那般,不能動彈也不可言說,唯有雙目還能自如地眨動。
洛安此時已經(jīng)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了桃小別的寢房門外,他一見天歌也在不知不覺間著了道,更加相信桃小別的屋內(nèi)恐怕早已生變,面色不由地變得極其沉郁,他不敢貿(mào)然拍門,便翻手將自己的三暉劍握在手中,想要持劍將房門劈開。
他正要揮手將三暉劈下,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洛安側(cè)臉一看,卻見葆迦年皺著眉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又壓低聲音對他耳語道:“屋內(nèi)之人不簡單,硬闖恐怕會對別兒不利,我方才已讓昭辰去天宣閣搬救兵了,眼下先探探來人的虛實?!?p> 洛安聽完葆迦年的話只得放下長劍,而葆迦年就朝屋內(nèi)喊道:“桃小別,你在做什么?趕緊出來瞧瞧,你的兩個跟班發(fā)瘋了,在你門口像大傻子般裝傻充愣呢!”
可憐柳憶與天歌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連憤恨的神情也沒有,只能如木偶般定定地站著,一個懸著半條腿,一個向前探出半張掌,臉上都保持著焦急又驚異的神色,實在是怪異又可笑。
洛安和葆迦年原本以為不會聽到桃小別的回答,哪知屋內(nèi)卻確確實實傳來她的聲音:“你們煩死了,我們還剩一點點馬上就出來了!”
洛安與葆迦年對視一眼,臉上都是大大的疑惑,洛安便如往常那般鎮(zhèn)靜自若地問道:“你們?你屋內(nèi)還有旁人嗎?”
讓二人尤其揪心的是,至此桃小別再無回聲。
葆迦年只得扯著嗓子再喊:“桃小別,你啞巴了嗎?怎么說著說著就擅自沒聲了呢?是你的哪位朋友在你屋里啊?領(lǐng)出來讓本殿下也認識一下??!”
不管葆迦年如何叨擾,屋內(nèi)卻是死水一般的寧靜,去搬救兵的昭辰又遲遲沒有回來,使得洛安與葆迦年的內(nèi)心躁動不已,焦灼之色籠罩著他們的整個眉眼,讓二人看起來尤為陰郁。
而此時這邊的動靜已引得那些要去映雪堂上課的弟子都好奇地聚在一旁圍觀,包括澄黛、奕瑜和珩景。澄黛原本想要上前相助,卻被奕瑜一把拉?。骸懊妹么藭r莫要妄動,有五殿下和迦年殿下在,應(yīng)可應(yīng)付?!倍窬耙策m時朝澄黛點了點頭,澄黛便只得作罷,不過仍舊焦急地緊盯著桃小別門口的動靜。
此時四周的各種竊竊私語之聲開始作響,而洛安和葆迦年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于是二人眼神相交,均是心領(lǐng)神會地點點頭,一個舉起了劍,一個握緊了拳頭,已然做好了闖進屋內(nèi)的準備。
就在二人準備一鼓作氣沖殺進去時,桃小別的屋門卻從里面輕輕地拉開了,讓已經(jīng)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的洛安和葆迦年在猝不及防間差點就朝眼前之人轟出畢生的修為。而在看清楚與桃小別并肩站立于一處的人是誰之后,二人臉上的訝異、疑問、懊悔、驚疑、不安等各種情緒紛繁閃過,讓他們也如天歌和柳憶般保持著進攻的身形僵立原地,竟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寂世日上神慢條斯理地跨出門檻,毫不客氣地將堵在門口的洛安和葆迦年推開,口中十分嫌棄地道:“怎么,還不讓本神出來了?”
四周圍觀的弟子頓時發(fā)出一片驚呼聲,這個說:“竟是……竟是寂世日上神……”
另一個也接口:“是上神……為何旁人去敲門……他們……他們也不理會呢?”
“你管得著嘛,上神與小別仙子自是有……有要事相談……難道也要說與你聽……”
“就是!上神愿做什么便做什么,小別仙子不想開門就不開門,說那么多作甚,好好想想如何將自身的修為進階吧!”
在寂世日上神的推攘和周圍的七嘴八舌中,洛安與葆迦年終于回過神來,趕緊穩(wěn)住身形站到一邊,眼神在寂世日和桃小別之間來來回回地逡巡,幾百個問題堵在嘴邊,卻不知該如何相問,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寂世日上神風(fēng)采翩翩地沿著長長的門廊逍遙而去。
寂世日所過之處,所有人均不由自主地向他揚起笑臉,爭先恐后地朝他喊:“上神日安!”
“上神今日真是尤其精神!”
“上神以后要多到德馨居來看看我等才好!”
寂世日坦然地接受眾人崇敬的目光,臉上掛著一抹輕笑,平素里慣常愛與眾人嬉笑怒罵的他,今日倒是惜字如金。
寂世日還未走出德馨居,一抹身影迅疾而來,轉(zhuǎn)瞬間即至德馨居內(nèi),正是那一身正氣的天凌上神。
天凌一見寂世日也在,立刻上前兩步朝他問道:“你也是收到消息后趕來的?眼下是什么情況?”
寂世日便疑惑地問他:“何種消息?什么情況?”
天凌便皺著眉道:“昭辰說桃小別似被賊人控制于她的寢房內(nèi),本神便匆忙而來,你若不知又怎會也在此處?”
寂世日的嘴角便掛上一抹促狹的笑意,拖長了聲音道:“噢,原來是將本神當(dāng)成賊人了!”
天凌便問:“何意?”
寂世日只得聳聳肩膀道:“昭辰說的那個‘賊人’就是本神?!?p> 見天凌疑惑地瞧著自己,寂世日只得解釋道:“是本神在桃小別房內(nèi)打造各種幻境給她瞧,親力親為又手把手地教導(dǎo)她如何打造出玄妙絕倫、毫無破綻的幻境。本神在此,就是給桃小別加課的!”
寂世日話音剛落,圍觀的眾弟子皆是艷羨得“嘖嘖”有聲,而站在房門前的桃小別便朝寂世日投過來一抹得意又感激的笑意,還揮了揮手大聲道:“多謝上神賜我的機緣!”
圍觀眾人又是一片驚嘆,對桃小別的好運無不艷羨有加。而此時,昭辰才終于匆忙趕來,他一見天凌上神與寂世日上神并肩立于德馨居的中庭內(nèi),而桃小別也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的房門前,頓時以為危機已經(jīng)解決,便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來。哪知他那口氣還未吐完,就見寂世日上神朝自己一指道:“就是你去告訴天凌上神,說桃小別的屋內(nèi)有一個賊人的?”
昭辰正想點頭,忽然察覺到葆迦年遠遠地朝著他拼命搖頭,昭辰立刻就知曉事情恐怕生出了很多變化,這頭是萬萬點不得的。不過他又轉(zhuǎn)念一想,確實是自己去找來了天凌上神,即便桃小別并無危險,但為了安全起見將此事向上神匯報總不可能有錯,那到底是錯在了何處,為何還不能照實回答寂世日上神的問題了?
幸好昭辰聰明,立刻想到恐怕去找天凌上神并非有錯,錯就錯在自己所說的那句話上。想到此處他眼珠一轉(zhuǎn),仔細將寂世日上神說的那句“說桃小別的屋內(nèi)有一個賊人”反反復(fù)復(fù)在心中揣摩,然而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何錯之有,正在猶疑間又見葆迦年從垂下的袖籠中悄悄伸出一根指頭,正朝寂世日上神站立的方向指指點點。
見昭辰目光閃爍地遲遲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寂世日上神便十分不耐煩地又道:“在天凌上神面前還‘賊人、賊人’叫得歡快,本神的問話你倒是不愿答理了嗎?”
昭辰立馬明白是自己的這個“賊人”用錯了,雖不知錯在哪里,但他當(dāng)然不愿跟這位任性的上神叫板,便立刻低眉順眼地道:“確實是我告知天凌上神桃小別的屋內(nèi)有異,但當(dāng)時一時慌亂,如何說的卻是忘了。”
昭辰之言實在高明,既避免了當(dāng)著天凌上神的面撒謊,又不用在寂世日上神面前承認自己曾說過“賊人”兩字,反正就是不記得了,不親口承認的言辭都不作數(shù),這便是這位北湖的小殿下打的主意。
寂世日上神一聽昭辰之言果然歪了歪嘴角,像是一肚子火無從發(fā)泄般。不過他馬上又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朝昭辰問道:“你可知方才在桃小別屋內(nèi)之人是誰啊?”
昭辰便搖頭:“不知?!?p> 寂世日一步跨到他面前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是本神!本神!”見昭辰被嚇得目瞪口呆他終于像是出了口氣,又拖長了聲音朝昭辰道:“為何如此吃驚?難道本神就不該出現(xiàn)在桃小別的房中?難道本神在里面的時候就非得容忍你們一個個的前來叨擾?”說到此處他修長的手指惡狠狠地一一點向洛安、葆迦年、天歌和柳憶,見幾人不聲不響地站在原地他又一甩袖籠將雙手背在身后,朝眾人朗聲道:“告訴爾等,本神昨夜閑來無事便在天芒山中四處亂轉(zhuǎn),恰好遇到桃小別在夜色下參悟幻術(shù)的法門,桃小別之用心實在讓本神動容,便賜了她一個機緣,親自將幻術(shù)的要義與法門向她指點一二。”說完一雙利眼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滿臉驕傲地道:“如今她幻術(shù)的修為已一日千里,爾等早已不是她的對手?!闭f完也不理會眾人臉上是何種神情,轉(zhuǎn)身朝桃小別投去一個大大的笑容,連聲線都輕柔下來:“桃小別,本神看好你噢!”說完便朝德馨居外抬了抬手,天凌上神望著他那副驕縱得意地模樣也不由得暗自嘆氣,但也只得隨著他閃身走出了德馨居。
兩位上神一離開,德馨居內(nèi)的眾人頓時炸了鍋,紛紛將桃小別圍在中間,有詢問她昨夜是如何遇上寂世日上神的,有請求她透露一點上神昨夜相授的關(guān)于幻術(shù)的要義的,還有的直接就要約她日后修習(xí)參悟時同在一處,好向她多加討教,總之各種言辭爭相沖進桃小別的耳內(nèi),實在讓她不堪其擾。
柳憶一見桃小別的眉頭微微皺起,立刻閃身攔在眾人身前,他高大的身軀如銅墻鐵壁般將眾人擋開,冷聲冷面地朝眾人道:“我家小姐累了,各位請離開?!?p> 眾人自然認識他,都知道他便是那位得了牙珉仙骨的柳憶,還是求離上神的座下弟子,所以雖然還想繼續(xù)再從桃小別口中問出點什么,但又實在不敢得罪這位面色沉郁的柳憶,便只得吶吶地住了口。
洛安見眾人面上多少有些不忿之色,便朝眾人道:“時辰差不多了,也該去映雪堂上課了?!?p> 眾人終是得了臺階,這才坦然地朝桃小別告辭,眨眼間便三三兩兩的走掉了。
桃小別終于得了清凈,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而澄黛第一個沖到她身邊逼問道:“快說,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兒?”
桃小別就道:“方才寂世日上神不是說了……”
哪知她話未說完就聽葆迦年壞笑著道:“鬼才相信你會‘在月夜下參悟’,你趁夜溜出去玩被上神逮住更有說服力!”
除了天歌和柳憶,洛安等人皆是面帶揶揄之笑,像是極其贊同葆迦年的說法,桃小別便氣惱地說:“你們這幫人真是討厭,就不能想著我點好?”說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撅著嘴道:“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偏不將實情告訴你們,你們就自去胡亂猜測吧!”
昭辰立刻道:“任憑我們胡亂猜測?你也不怕我們把黑的想成白的,美的想成丑的?可不要小瞧了我們胡亂猜測的能力噢!”
桃小別就昂首而言道:“隨便你。反正上神說了,他若是知道有人憑空捏造、亂嚼舌根,他就將那人的舌頭連根拔下,再讓那人嚼碎了咽下,嘗嘗何為真正的‘嚼舌根’!”
澄黛頓時打了個冷戰(zhàn),驚恐地說:“這也太狠了吧!”
洛安輕輕一笑道:“這倒像是咱們那位上神能做得出來的事?!?p> 葆迦年干脆仰頭大笑,喜滋滋地沖桃小別道:“看來別兒又多了一個靠山??!”
昭辰則抖抖肩膀朝桃小別拱手道:“得罪不起,得罪不起,打擾了,告辭!”說完便拉起一旁的奕瑜和珩景往映雪堂的方向而去,珩景還不忘轉(zhuǎn)身朝桃小別道:“恭喜了,桃小別?!?p> 奕瑜雖然沒有說話,卻也向她笑了笑,看來也在為她的所得而高興。
仍舊圍繞在她身邊的洛安、葆迦年、澄黛、天歌和柳憶自不必說,更是為她昨夜的際遇而開懷。而桃小別的心中只想著一件事兒,那便是今夜必須回一趟疏影清溪,她有好多好多話要說與師父聽。
田小田的甜
今天又去游泳了, 真的覺得自己每天都在進步, 看來有些事情,堅持下去必有所得!、 是不是?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