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凜冬終至

　　凌晨，暴風(fēng)雪呼嘯的安梵，帶隊的莫古斯丁·尤利用佩戴的短劍劍鞘撥開腳下一塊骸獸的碎骨，露出了后面碎石間的縫隙。沖鼻的血腥氣隨即從縫隙間傳了出來，其中包含著的混濁死氣讓莫古斯丁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搬開這些石頭?！?p>　　在莫古斯丁的指揮下，四周的守夜人很快協(xié)力搬開了遮掩著血腥氣味來源的石塊，一灘模糊的血肉也隨之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父親？！”科勒子爵的兒子馬爾斯看著血肉中那件破爛卻無比熟悉的衣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站在一旁的莫古斯丁臉色也變得有幾分難看起來，在凜冬制裁剛剛結(jié)束之后，法洛斯新任議員就慘死在一只骸獸的突然襲擊下，這簡直就是是對守夜人隊伍無能的無聲諷刺。

　　“能確認身份嗎？”莫古斯丁走到采集標(biāo)本的技術(shù)人員身邊。

　　一位戴著類似烏鴉銜住閃電圖案標(biāo)識臂章的技術(shù)人員點了點頭，“根據(jù)總部所擁有的存底資料進行比對，確認是科勒子爵本人?！?p>　　“襲擊科勒子爵的勢力在現(xiàn)場有留下什么線索嗎？”

　　“沒有，現(xiàn)場的痕跡幾乎都被這只骸獸最后的自爆所摧毀，找不到有用的證據(jù)或者施法介質(zhì)?！?p>　　聽著技術(shù)人員關(guān)于現(xiàn)場情況的匯報，莫古斯丁握著劍鞘的手不自覺地更用力了幾分，這是他思考時的下意識動作?？评兆泳羰腔h在安梵世俗界的代表，這一點在法洛斯上層人士之間幾乎是公開的秘密。而且，科勒本身也從未掩飾過這一點?，F(xiàn)在科勒死了，死在了一只不知由誰召喚出來的骸獸襲擊中，這是在反對新議會還是在攻擊滑稽黨？更重要的是，對方選擇在守夜人行動之后采取行動，是巧合還是對守夜人的挑釁？

　　“封鎖現(xiàn)場，對所有宴會在場人員進行調(diào)查和詢問。如果有可疑人員，可以立即采取強制措施?！蹦潘苟】粗豢评涨f園里另一棟臨時用來安排賓客的公寓，下達了命令。

　　紅美人街區(qū)一棟普通的紅房頂房屋內(nèi)，“科勒死了，看來那些人已經(jīng)忍不住了。彭斯，你的計劃進行的太慢了。現(xiàn)在他們的刀快要落下來了，老朋友，你需要我在地獄里為你準(zhǔn)備一副棺材嗎？”角落的陰影里，奎爾亞諾斯陰森的話語就像是一把把毒刃，剜著彭斯的心靈。

　　在客廳的吊燈下，彭斯抽著香煙，手里的打火機蓋開合的聲音不時在屋子里響起。香煙的煙霧在吊燈燈光的照射下，散著暈暗的光圈。“這不是他們做的，奎爾亞諾斯。如果他們想要科勒消失，不需要這么大的動靜。而且，現(xiàn)在科勒的死只會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從這件事上看不到他們需要的利益?！?p>　　“利益？”角落里，陰影匯聚成奎爾亞諾斯諷刺的笑臉?！八麄儠菰S讓非人類的家伙接觸那些權(quán)柄的，別做夢了彭斯，你在他們的眼中就是惡魔?！?p>　　“你蠱惑不了我，奎爾亞諾斯?！迸硭箍粗鴮γ鎵Ρ谏蠏熘奶焓箤徟袗耗У漠嬀?，“收起你的小把戲，我們現(xiàn)在需要調(diào)整彼此的計劃，保證我們的秘密不會被破解。”

　　“實際上，只要你將我的真身接引到世俗，我們便不需要計劃?！笨鼱杹喼Z斯解除了陰影匯聚成的軀體，只留下了一句莫名的話語。

　　看著角落里消散暗淡的陰影，彭斯掐滅了手里的香煙?？鼱杹喼Z斯說得沒錯，科勒的死亡即使不是那些人所為，但也必然會掀起安梵新一輪的暗潮。滑稽黨的身份注定它很難被那群人接受，他們需要統(tǒng)一的是人類的社會，而不是被惡魔力量影響的墮落者們。作為打破舊時代的鐵錘，滑稽黨的價值在新議會建立的那一刻就開始下降。

　　波尼公爵莊園，坎布斯·波尼公爵站在窗前的帷幕后面，透過簾間的縫隙觀察著花園里陷入愛情的羅古爾議員。在他的身后，古爾德安手上正拿著一份守夜人公會遞交給法洛斯新議會的關(guān)于科勒子爵死亡過程的情報。

　　“這是你做的？”坎布斯的話語在房間里響起，其中的不滿無比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古爾德安笑著把情報放在了身旁的茶幾上，吐了一口煙圈，“如果我需要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會用這么愚蠢的手段?！?p>　　坎布斯雙手捧著茶杯，看著茶水里如舞女般浮動的茶葉，“但現(xiàn)在科勒死了，他死得太早了。我們安排好的主角都沒有上臺，惡龍就倒在了未知者的槍口下，這場戲劇毀了。”

　　古爾德安明白自己這位學(xué)弟在可惜什么，對于一位陰謀家來說，獵物死于意外是對其最大的打擊。因為那意味著他編織的陷阱與精心準(zhǔn)備的牢籠都失去了在世界的意義，獵物死亡的戲劇性也隨之喪失了。

　　“現(xiàn)在更大的問題是，科勒之死的解釋。貴族們不會傳播那些恐怖的謠言，但滑稽黨那些平民成員我們需要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p>　　“刺殺，維護王權(quán)的頑固派的逆行。”坎布斯拉上了簾子，不再欣賞那后面感情的戲劇，轉(zhuǎn)身坐在了茶幾的另一邊?！鞍哑矫竦脑购抟驔]有跟上時代的舊貴族與國王，我們的勇士剛好需要新的敵人。”

　　紅美人街區(qū)，科勒子爵莊園。在仆從的服侍下，重新?lián)Q了一身衣服的巴魯夫臉龐上還殘留著幾分恐懼的神色。這恰到好處的偽裝讓這位新議員躲過了絕大部分的懷疑，即使有多心者，在見識到巴魯夫褲子上尷尬的痕跡之后，也都在心里為這位新議員畫上了一個叉叉。

　　在守夜人例行公事般的簡單詢問之后，巴魯夫終于擁有了獨立的私人空間。回憶著腦海里那只被召喚出來的骸獸在被趕來的守夜人以各種強大的武器擊傷之后，憤怒地選擇自爆的場景。巴魯夫再次被自己參加的聚會所擁有的實力所震撼，這也會是以后我在法洛斯政壇的強大助力。無意識地撫摸著右手掌心，巴魯夫在心中開始默念主教的名號。

　　一陣失重感過后，巴魯夫睜開了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在一張長桌的一邊，另一邊正是被灰霧籠罩的主教。

　　猶戈聽著巴魯夫繁瑣而又過分詳細的敘述，也漸漸了解了巴魯夫清晨聯(lián)系他的緣故，這讓他因睡夢被打斷的心情恢復(fù)了幾分。如此突然卻又恰好完美的襲擊方案，讓猶戈不由得高看了這位新升的議員一眼。

　　“因為事發(fā)突然，所以我不得不提前動用了能力，愿主教寬恕。”

　　“不，你做的很好，議員?？评盏乃劳鲇欣谖覀冇媱澋倪M行，暫時沒有了領(lǐng)袖的滑稽黨，其中的平民議員也是你的政治資源?！?p>　　“我明白了，主教，我會遵從您的意志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