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街區(qū),悼念者街。當(dāng)猶戈隨從黑蛇的指引來到韋禮安莊園的附近時,火焰已經(jīng)在莊園中熊熊燃起?;淼鬲z七大罪之子的威廉·韋禮安則變成了一具全身被地獄之火圍繞的骷髏,手中揮舞著火焰鑄造的鐮刀,凌空站立在莊園的上空。在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紅色大氅,上面勾勒著象征地獄七大罪之一憤怒的地獄熔巖巨龍圖案。
“七大罪之子,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跟隨在猶戈后面的莉斯奎茵瞪著眼睛注視著半空中癲狂的身影,從身后的陰影中抽出了一把造型夸張的半月形鐮刀。
“這你就要問我們睿智的主教大人了,這位美麗的小姐?!辈恢獜暮翁幊霈F(xiàn)的哈特·萊茵帶著諷刺的笑容看著半空中的威廉·韋禮安,略微歪向一側(cè)的脖子上,正明晃晃地擺放著莉斯奎茵的鐮刀之刃。
“一個本來就不該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人,本身就已經(jīng)是世界規(guī)則中最大的悖逆。再加上弒父的沉淪,這還不夠登上地獄王座的話,我都只能去地獄里成為一只卑賤的小劣魔了。”帶著狂熱的眼光崇拜著夜幕下張狂人影的哈特·萊茵,順著鐮刀的鋒刃緩緩走進(jìn)了猶戈·索羅斯的身邊。
聽著哈特·萊茵的話語,猶戈自然明白了天空中這位地獄之子的真實身份,手杖也在他手里變化成了一把長劍。
“你真的殺死他的話,這位還沒有沉淪到地獄的威廉先生就會永遠(yuǎn)成為地獄之子了,而且,”哈特·萊茵指了指天空,“他可是你們厄運教會交付給地獄的入場券。如果,這位威廉先生如此輕易就死了,地獄的大人物們看不到好玩的戲碼,恐怕這樁舊神和地獄的大交易就會徹底結(jié)束了。這種后果,你我擔(dān)待不起吧?”
猶戈面無表情地將手杖還原,“一位突然在安梵出現(xiàn)的地獄之子,這恐怕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關(guān)注?!甭犞q戈的話語,莉斯奎因很是認(rèn)同地將鐮刀貼近了哈特的血管。
“只不過是一個連原罪之力都無法運用的樣子貨,法洛斯的守夜人可不會因為這個就容許教會進(jìn)駐。而且,新神們最近的目光都集中在月饗即將降臨的顛倒之門,絕對安全?!惫亍とR茵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指抵住了莉斯奎因的鐮刀。
“希望你們這些地獄的背信者們沒有撒謊,不然,我可要剜下你的嘴巴哦?!崩蛩箍鹕n白的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只是那忽然如鮮血般紅潤的嘴唇讓猶戈和哈特兩人心里都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無辜地舉起雙手,哈特·萊茵用眼神示意兩人莊園上空的變化,“那么,作為誠信的交易者,我們是不是該友好地一同欣賞下這美好的景象?!?p> “嘔,”莉斯奎茵將半月形鐮刀收回了身后的陰影中,“本小姐可欣賞不來這惡心的景象?!鞭D(zhuǎn)身退入了深邃的陰影中。
猶戈則拄著手杖,依靠在著不知何人所屬的莊園墻角大樹下的陰影中。在這一刻,威廉·韋禮安的命運在他的眼中成為了一片模糊的血色。不過,猶戈作為血裔所擁有的冷漠道德觀,自然不會為這感到愧疚。他所感受到的只是親手制造出一個為“罪”所寵幸的怪物的不爽而已,畢竟他也是屬于秩序下的生物。
被原罪帶入墮落的地獄之子狀態(tài)的威廉已徹底扭曲了自己原本的模樣,喪失理智的暴走狀態(tài)也讓韋禮安莊園陷入火海之中。在火海之中,伯爵的長女激活了月精靈狀態(tài)的安蜜兒身穿月光鑄成的戎裝,兩米的修長身姿此刻卻狼狽地背著伯爵夫人逃遁。
半空中,此時鐘聲隨著哈特的眼神示意而響起,四名帶著黑色兜帽,身穿黑色長風(fēng)衣,肩上停著烏鴉的守夜人透過夜空中的漣漪出現(xiàn)在威廉附近,烏鴉的腳上掛著印著五芒星的鈴鐺。
“敲鐘人,沒想到法洛斯的守夜人居然對寂靜之鐘的力量掌控到了這種地步?!惫氐碾p眼瞇成狹長的一條線。
猶戈也看出了這四名守夜人的不同之處,每名敲鐘人的手中都握著由音波組成的武器,身體也圍繞著一圈無形的波紋。失去理智的威廉用燃燒著地獄之火的雙眼凝視著敲鐘人,罪的力量與音波之力無聲碰撞,月光在兩股力量的接觸處扭曲成古怪的旋渦狀。雙方?jīng)]有一句言語,在莊園的上空展開了戰(zhàn)斗。
喪失了理智的威廉只是盲目地用地獄之火鐮刀瘋狂地?fù)]動,四名敲鐘人卻是沿著精妙的軌跡,用音波力量漸漸將威廉圍困。數(shù)道細(xì)小的音波利刃一點點撕破威廉身上的紅色大氅,漸漸熄滅他燃燒的地獄火焰。正當(dāng)威廉骷髏之軀的地獄火僅剩眼窩的兩團(tuán)時,破爛的紅色大氅在空中紛飛間化作一條火焰巨龍攜著威廉沖向了安梵的邊緣。突然一道璀璨的光柱劃破天空,與火龍對撞,留下幾點火星。
“你覺得人類最可悲的是什么?”神情陶醉的哈特·萊茵語氣惋惜地問著一旁看不出表情的猶戈·索羅斯。
“我是血裔?!豹q戈面無表情地回應(yīng)著,他明白威廉并沒有死在那一道光束下,最后的那一刻,大氅里早就沒有了威廉的身影。
哈特·萊茵貼近猶戈的臉,兩人的眼孔異乎尋常地保持著平靜的姿態(tài),“是卑微,從他們誕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是神魔愚弄的棋子。”哈特·萊茵的語氣中有著莫名的悲涼,猶戈將手杖提起,將哈特抵著遠(yuǎn)離自己,“棋子是不會有靈魂的?!?p> 聽到猶戈的回應(yīng),哈特·萊茵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我是同類。”手指敲了敲手杖的頂端,哈特·萊茵轉(zhuǎn)身離開了這罪惡之地。站在樹影深處的猶戈眼神冷漠地注視著在莊園門口哭泣的伯爵夫人,將頭上的禮帽拉低,消失在原地。
韋禮安莊園,熊熊燃燒的火焰一點點吞噬著昔日的繁華。在莊園門口期待的目光里,穆德·韋禮安伯爵和威廉·韋禮安少爺?shù)纳碛皬氐紫г诨鹧嫱掏碌幕鹕嘀小0裁蹆簲v扶著哭泣得已經(jīng)沒有一絲氣力的伯爵夫人,察覺到背后莫名眼光的她轉(zhuǎn)過身,卻只看到一棵在月光下拉出好長影子的金絲杉木。
守夜人本部,這一場世俗的火焰穿過世界皺褶的遮蔽投影在古爾斯通的辦公室里。這位法洛斯守夜人公會的第一人面色露出一絲傷感,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的神色。同為行走在世界邊緣的守望者,古爾斯通明白終有一日,他也會有一場神秘的葬禮。
“傳令下去,所有休假的守夜人回歸原職。法洛斯的仲裁人可以完,但守夜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