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過了那自己走過無數(shù)次的屏障。
眼前風(fēng)景驟然一變。
那城堡于深夜朦朧的月光之下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少爺！”
見這不打招呼就闖入了吸血鬼領(lǐng)地的客人，艾德先是有些動怒，但是見他是那位大人之后，態(tài)度一轉(zhuǎn)，深深地鞠了一躬:
“AAh，my Le roi……?。ò“?，吾王啊?。ㄇ楦蓄愃朴?哦，上帝啊?。┪业纫呀?jīng)恭候多時了。如何？終于決定要回來了嗎？”
阿諾德并沒有領(lǐng)會對方的熱情相迎。
“我有事要見……”
一時間他居然猶豫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自己的父親。
“……我有事要見父親大人?！?p> “托瑞多殿下……之前貝利格倫特·布魯赫的事——這位是？”
丹尼爾正好在阿諾德之后趕到，他捧著那本黑色羊皮做書皮的筆記本，見這位陌生的、生著夜之一族標(biāo)志性長相的年輕人，硬是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瑞謬爾殿下，”艾德頓了一頓，“這位就是王的……”
“……貝爾……貝利格倫特他怎么了？”
阿諾德的聲音壓的很低，臉色愈發(fā)陰沉，丹尼爾甚至都沒有膽量去直視那雙他覺得在有意無意泄著殺氣的雙眼。
“……”
他沒能把貝爾的準(zhǔn)確位置和情況說出口。
“萬分抱歉……我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還是一無所獲?！?p> “果然如此嗎……”
艾德就算仍然保持著微笑，但是語氣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失望。
“那么……就暫時不要管布魯赫的事了，少爺您不是說要見王嗎？”
丹尼爾趕緊鞠了一躬，落荒而逃。
阿諾德心中的疑慮又多了一分。
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吧——
“Jeune ma?tre，?'il vous pla?t ici.（少爺，這邊請）”
艾德為他打開了花園的門，鞠了一躬，沒有繼續(xù)跟隨。
阿諾德在花園前的鐵門前猶豫了許久，才邁過了那一道門檻——
“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呢，阿諾德。”
一直隱藏于暗影之中的那個人動了動身子，自木椅上緩緩站起，現(xiàn)身于慘淡的月光之下——
“上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幾十年前？……還是說是幾百年前？”
銀色的長發(fā)與一襲白衣，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刺眼。
“……父親大人。”
“我聽說你有事要找我談？”
他往前挪了半步，阿諾德因為這一動作后退了些。
喉嚨發(fā)不出聲音。
甚至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
其實——自己根本沒有與德古拉對峙的勇氣吧。
“哦呀？你怎么了？”
那剛剛還夾雜著些許溫柔的微笑，正在逐漸變得扭曲起來:那表情就好比餓狼在打量自己心儀的獵物一般——
阿諾德不禁打了個寒顫。
身后就是不知何時上了鎖的花園鐵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處可退了。
出于自衛(wèi)的本能，阿諾德終于拔出了腰間的那把劍，以劍鋒對準(zhǔn)德古拉:但是他自己都能感覺到握著劍柄的手在顫抖。
——這位魔王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已經(jīng)與上一次戰(zhàn)斗時完全不同。至少作為親歷者的阿諾德是這樣認(rèn)為的——雖然那次勝利中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他不止一次懷疑過德古拉是不是放了水。
『阿諾德，小心一點。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妙?！?p> “阿諾德，你知道嗎？”
德古拉依舊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示人。緋紅的風(fēng)匯成一束，化為一把長槍:
“夜之一族是不會死的?！?p> 他向前走了幾步，槍尖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就像是惡魔的哀嚎聲:阿諾德皺緊眉頭，握緊了手里的劍。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了他，使得他難以呼吸。
“但是，夜之一族會因為遭到重創(chuàng)陷入接近死亡的狀態(tài)——也就是沉睡。我之前會陷入沉睡也是因為你的那把劍剛好貫穿了我的胸口。雖然我們沒有心臟，但是那里也是魔力的核心，被那樣攻擊的話也是會吃不消的?！?p> 這些阿諾德都清楚，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沒考慮過這種最壞的情況。
德古拉從阿諾德眼前消失了。沒有任何預(yù)兆，直接失去了蹤影。
『右邊！』
聽到該隱的提示，阿諾德條件反射般地舉起右臂:劍在空中劃出銀色的痕跡，右邊泛起紅色的光，匯成人形——是德古拉。槍尖被劍艱難地接住，要是再慢一點點就會直接貫穿頭部。
“還很有長進(jìn)嘛……另外幫我向那個看不到的人問好?！?p> 德古拉看向該隱的方向，微微一笑。該隱愣了一下，然而現(xiàn)在他沒時間去思考這些。他剛想下達(dá)下一步的指揮，但是被阿諾德自己搶先了。
阿諾德朝著德古拉抬起左手，掌心浮現(xiàn)一個黑色的魔法陣。下一瞬間，黑色火焰以他的左手為中心迅速蔓延開來。
被火焰波及之處生命迅速凋零，花草一瞬間枯萎，緊接著就化為飛灰消散在空氣中。
火焰逐漸散去，在周圍還稀散零落著無數(shù)火苗。魔法很有效，德古拉的整條右臂已經(jīng)燒焦甚至碳化，向著地上墜落著黑色的碎片。那把長槍也摔落在地。
——就是現(xiàn)在！阿諾德深吸一口氣，猛地向前沖出，以劍鋒瞄準(zhǔn)魔王的心臟。德古拉驚嘆了一聲，又一次化為紅光消失在了阿諾德的視野中。不過他沒能躲過。
沒能命中要害，僅僅刺穿了左肩。如果要是能再更進(jìn)一步的話——
然而現(xiàn)實沒有給阿諾德這樣的機會。德古拉突然用左手握住了劍刃，阿諾德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阿諾德，你果然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呢?！?p> 咦？這聲疑問沒能發(fā)出來。
德古拉突然笑了起來，不管是笑聲還是那表情都如此地陰森恐怖。阿諾德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怖的表情，他不由得一顫；德古拉把劍拔了出來，鮮紅的血在月夜之下劃出弧線。
“許久未見還算是進(jìn)步了不少，但是這種程度的攻擊可是沒辦法擊敗敵人哦。最多只能算作障眼法。”
——確實是這么回事。阿諾德不管是作為魔法師還是劍士，在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的魔王眼里都太過稚嫩。阿諾德愈發(fā)確信之前能夠成功有十足的運氣成分。
“教育孩子也是父親工作的重要一部分?！彼谋砬槿岷土藥追?，但阿諾德卻只覺得自己脊背發(fā)涼。
“讓我來教教你什么才叫戰(zhàn)斗吧？”
——
“……停戰(zhàn)了？”
連續(xù)數(shù)日都沒能休息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些神經(jīng)衰弱跡象的貝利格倫特宛若大夢初醒。
不知幾百年未見大晴的威尼斯……不，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整個歐洲大陸，烈日終于再次出現(xiàn)了。
突如其來的猛烈陽光刺得他的皮膚生疼。
“這么說，王已經(jīng)被——那為什么還能感覺到他的魔力……”
那令人不安的魔力沒有徹底消失，但是歐洲卻重現(xiàn)太陽了。
“阿諾德……？”
他開始焦躁不安起來，貝爾不敢去想像最壞的結(jié)果。
“應(yīng)該……做不到那種程度吧?！?p> 他無比熟悉德古拉的暴虐成性，但是就算那樣，應(yīng)該也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殺手吧——那自己又為什么會如此恐懼不安？
他整理了一下斗篷，剛準(zhǔn)備離開，就被一個男人叫住:
“你是吸血鬼吧?！?p> “我在趕時間，不想和你糾纏?！?p> “那可不行?！?p> 對方身上的埃爾羅亞家族的族徽反射著刺眼的光。
“就算我妹妹的同班惹出了那么大的麻煩導(dǎo)致我們被除名——”對方的劍已經(jīng)出鞘?！暗枪ぷ鬟€是要做的?！?p> 貝爾轉(zhuǎn)過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少見地不耐煩起來。
“我在趕時間。”
他拔出佩劍，甩了一個劍花。
“在一分鐘之內(nèi)解決吧！”
等對方回過神來，手中的劍已經(jīng)被折斷，而貝爾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