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萬達門口。
拿著花束的少年靜靜站著,少年的穿著非常適合他這個年紀的男生,青春陽光,充滿著朝氣。衣服的品牌也是這個年齡段孩子的最愛: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體育運動中都有極高出場率的耐克與阿迪達斯,還有在中國潮人一族的市場中受到極大歡迎的匡威。
看著不斷從自己面前穿過的人流,少年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剛剛才從那詭異的畫面中回過神來,原本混亂、疑惑和悲痛的大腦瞬間變回平靜。就好像風暴突然消失,地震瞬間停止。
那黑色的轎車如期出現(xiàn),少女下車跟司機打了聲招呼后將車門關(guān)上。
一切都與之前一樣。
而唯一改變的,就只有鄧天炎的位置了。
鄧天炎扔掉了手中的花束,他沖下石階。
他的視線緊盯著綠化帶后面的那條馬路,終于,他看到了那輛正在行駛的卡車。
就在此時,原本還在正常行駛的卡車突然偏離方向,徑直的沖進林紫榕身后的那片草地。
“鄧天炎?!绷肿祥判χ囂煅讚]手。
“快跑!”
鄧天炎沖出石階的同時,他大喊。
可就在他沖出石階,踏入面前這條小馬路的瞬間,一輛快速行駛的小車來不及閃避的撞到了鄧天炎的身上。
鄧天炎被車速極快的小車撞飛了好幾圈,身體才勉強停在了護欄之下。
尖叫聲四起,片刻后,刺耳的剎車聲以及人群暴動般的驚叫聲再次襲來。
鄧天炎極力的想要睜開雙眼,但血液拖拽著他的眼皮,讓他只得瞇著眼睛。
又是那濃霧,然而這次,鄧天炎看到了有什么人在向自己走來。
那是,天蛾人。
下午五點。
“我回來了。”
鄧天炎站在門口,他的手里除了一堆的零食和飲料外,還有一桶超大的肯德基全家桶。
“這么早,你不是去約會嗎?”羅蘭說,“哎呦不錯哦,你連衣服都換了,看樣子好像挺成功的嘛,雖然時間短是短了點?!?p> 羅蘭看了看轉(zhuǎn)賬記錄。
“還不到兩個小時?!彼f。
“蘭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鄧天炎將東西放下。
“說?!?p> “你們說的那個什么天蛾人,額,天蛾種,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羅蘭看了一眼鄧天炎,她微微一笑,“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你不是知道那是天蛾人嗎?”
“百度百科上的東西,能信幾個嘛......”
“我可以告訴你,畢竟這對于我們來說不算是什么秘密。但是對應(yīng)的,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羅蘭把電視關(guān)掉,她示意鄧天炎把東西放到茶幾上。
鄧天炎屁顛屁顛的把東西整齊的放在茶幾上,然后打開了一罐藍帶和一瓶可樂。
羅蘭點點頭,“你對天蛾人的了解有多少?”
她從全家桶里拿出一個雞塊。
“你不會就是問這個問題吧?”
鄧天炎拿起可樂就往嘴里灌。
“回答我問題。”
“額,一種神秘生物,會飛,長得很怪......”鄧天炎又想了想,“會射出羽毛,眼睛會發(fā)光,沒有手?”
“哦不對,好像有的還有手?!编囂煅子终f。
天殺的,誰會想到有人還會問起這玩意兒來?正常人大概連天蛾人這三個字都沒聽過,可能也就只有自己這種什么都去查什么都好奇的人會知道這東西了吧?鄧天炎心想。
羅蘭嘆了口氣,“百科上的東西果然也就只有這種程度了?!?p> “天蛾人,屬于天蛾種。是罪惡之花衍生出的魔族亞種,同時也是所有感染體的基礎(chǔ)種類。雖然說是基礎(chǔ)種類,但它也是所有高階種類的最終點。”羅蘭一口把雞塊吃掉。
緊接著她又看了一眼鄧天炎。
“你不懂?!?p> 鄧天炎晃了晃眼珠子,他仔細想了想,好像是這么一回事。
于是他點點頭。
“不懂。”鄧天炎說。
“這么說吧,樹種是你的老板我,然后天蛾種就是你,你要為了我的一切利益而拼死的工作,包括付出你的生命。你沒有選擇,因為你受我的恩賜而擁有生命。至于基礎(chǔ)形態(tài)和最終形態(tài)什么的,你就當沒聽見吧?!绷_蘭說。
“哦哦?!编囂煅c點頭,“誒不對,為什么要我裝作沒聽見???”
“那你懂我那句話的意思嗎?”
“不懂......”
羅蘭聳聳肩,她撕開一包番茄醬。
“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你現(xiàn)在可能不懂,但是在你入學之后,就自然而然的全都明白了?!?p> “哦哦。”鄧天炎撓了撓頭。
“接下來是我問你的問題了?!绷_蘭將擠完的番茄醬包扔到垃圾桶,“你最近有沒有做過什么奇怪的夢?”
“夢?沒有啊,我最近吃好睡好,晚上睡眠質(zhì)量好,白天精力充沛。精神狀況良好,心理健康生理健康,一切正常?!编囂煅酌摽诙?。
“真的?”
“騙你是小狗?!编囂煅渍J真的說。
“那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很奇怪,但是卻很虛的事,好像從未發(fā)生過一樣?”羅蘭說。
顯然,羅蘭是想問出鄧天炎游戲中的情況。
“沒,沒有??!”鄧天炎狂灌可樂。
“那沒事了。”羅蘭說。
“嗯?!编囂煅c點頭。
“怎么?看你的樣子,被甩了嗎?”羅蘭又重新打開電視,她一邊吃著雞腿一邊問。
“沒,沒有啊。我只是……”鄧天炎說。
“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會灌自己東西,一種是快死掉的人,還有一種就是傷心人?!?p> 羅蘭打斷鄧天炎。
鄧天炎看了看羅蘭,隨后飲盡罐中的最后一點可樂。
“好吧。”他笑了笑。
看到鄧天炎的笑容,羅蘭點點頭。
“對了,司徒輝呢?我進來就沒看到他?!?p> “我嫌那家伙說夢話太吵,就用你的襪子把他的嘴塞住,然后綁在陽臺了?!绷_蘭淡淡地說。
很難想象這么一個穿著睡衣的漂亮小姐姐中會說出這么兇殘的話,但從同住那么多天的經(jīng)歷來看,這件事發(fā)生在羅蘭身上鄧天炎倒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她本來就不是那種溫柔體貼的小姐姐。
夜幕降臨。
鄧天炎拿著可樂呆呆的站在陽臺。
他的家住在一個并不發(fā)達的城區(qū),這里的大多數(shù)地方在十幾二十年前還是荒地。后來有部分被開發(fā)成房地產(chǎn),另一部分是農(nóng)田,然后才是工廠。
這些年來由于房地產(chǎn)在這邊的興起,再加上政府的污染限制政策,大多數(shù)高污染高排放的工廠都被拆除了。
這里可以看見不遠處半成品的樓盤。
現(xiàn)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工地很黑,夜間作業(yè)已經(jīng)停止。
以前親戚還在的時候他經(jīng)常會跟鄧天炎吹噓自己多有本事,將來一定會買一套新房。然后兩人一起搬進去,讓附近的街坊們都羨慕他們。
可后來他就不見了,還留下了一屁股債務(wù),其中的絕大部分還是高利貸。
“終于也輪到我了?!?p> 微風吹過,鄧天炎縮了縮身子。
他有點不適應(yīng)這風了,以前他沒事就會站在這里俯視街景,夏季的晚上,微風吹過的時候,那輕柔的感覺,總是令人陶醉。
但是同樣的季節(jié),現(xiàn)在的他卻有點無所適從。
臨近高考,在自己即將要為人生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時,那傳說中的天蛾人卻出現(xiàn)了,自己還差點被那怪物,哦,是已經(jīng)被那個怪物殺掉過了。本以為人生就這么結(jié)束的時候,自己又回到了死亡前的那一段時間。再然后,就遇到了司徒輝和羅蘭。
他們邀請自己進入什么鬼學院就讀,還說了一大段狗屁不是的東西。
但是鄧天炎不得不相信他們說的話。他沒有理由懷疑他們,因為天蛾人果真如同夢魘般不離鄧天炎的左右。
高考、約會、表白、跟喜歡的人一起念同一個大學,勤工儉學還清債務(wù)......
生活即將按照自己的設(shè)定的軌道進行下去,但是卻突然有人將它并入了另外的一條他完全未知的,神秘的軌道。
“你這小子的表情可真難看呀!怎么,被甩了么?還是說表白失敗了?”司徒輝拿著一罐藍帶,穿著人字拖走到鄧天炎身邊。
他們靠在陽臺上。
“沒去成,推掉了?!编囂煅渍f。
“哎呀呀,下定決心嘛,別臨陣退縮,女孩都不喜歡被動的男生。”司徒輝從褲袋里拿出一盒香煙。
那是一盒青藍色的萬寶路牌香煙,上面好像還刻著什么字。
“臨陣退縮......也不算吧?!编囂煅仔α诵?。
他重生了近三十次,每次都會見到林紫榕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然后就是自己?;蛘撸约罕人人?。最后他才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在那個地點見到林紫榕,那么兩人都不可避免的死亡。
所以他推掉了約會。
他也很不想那樣,可沒辦法,這就像命中注定的事情,無法被篡改。
“誒,你們學院該不會是什么野雞大學吧?”
“不會不會,學院在國內(nèi)可是有正規(guī)的大學牌證的。而且學籍會受到國家認可,是正規(guī)大學。”司徒輝猛吸了一口煙。
“那我為什么查不到???什么鬼學院來著?”鄧天炎說。
“天啟啦,不過在國內(nèi)可不是這個名字,一般的途徑也很難找到它,學院沒有收錄在報考指南里,而且只收提前錄取的學生?!?p> 靠,這不就是野雞大學么?鄧天炎心里吐槽。
“那,那為什么會找到我?提前錄取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吧?”
“對啊,不過學院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具有潛力的后裔,哪怕是流浪者的后裔也好,都會盡可能的招收進來,畢竟人多力量大嘛。”司徒輝說。
……有潛力?難不成自己真的會像那些小說或者是漫畫的男主角那樣天賦異稟嗎?鄧天炎拍拍腦袋。
怎么可能呢。他想。
“我知道的,就目前這種情況而言,你是不會跟我們走的。”
“那為什么還留在這里?”
“因為我們覺得你總會跟我們走的。”司徒輝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