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話 無巧不成書
“可以別再抽煙了嗎？否則我會把你的嘴巴撕下來哦？”
雨軒如此說道。
君莫笑淺淺笑著說：
“抱歉，既然已經(jīng)點火，至少讓我抽完這最后一根?！?p> 對方分明道歉了，雨軒卻暴起怒喝：
“按你的反應(yīng)速度，在我的話說完之前你就能停手，所以你是故意點火的？你在給我找茬是不是啊！”
本來拿在手上把玩的餐叉都給捏成了麻花形狀。
她的力氣極大，金屬制品也和塑泥一樣柔軟。
這位雨軒和白林所認識的雨軒是同一個人，由于虎符咒的力量，還有阿爾泰爾的寶具【森羅萬象】，雨軒被分割為善惡兩人。善屬性的雨軒保留了遠坂凜的魔術(shù)師能力，跟隨白林繼續(xù)冒險；惡屬性的雨軒保留了金木研的喰種能力，立刻投奔了吉爾伽美什。既然這位雨軒和七人眾的君莫笑坐在一起，那就說明她是惡屬性的雨軒。
不過，雨軒被阿爾泰爾一分為二，是發(fā)生在雨軒外出的期間，當(dāng)時白林還在處理霍比的案件，根本不知道雨軒遇上了這種麻煩。善屬性的雨軒不想讓白林擔(dān)心，也就沒說這件事。
嘶——
但是君莫笑根本不在意雨軒的挑釁，就當(dāng)作是個小女孩在裝狠，輕輕吸口氣，煙紙迅速地燃燒成灰色。
忽然，停住。
他的目光鎖定在宴會大廳的某一處，非常遠，好像看見了什么東西，或者某個熟悉的人。
在歷代以來的七人眾成員們當(dāng)中，君莫笑的活躍度很高，他經(jīng)常接受委托，外出協(xié)助其他七人眾或召喚師執(zhí)行任務(wù)，人緣很廣。他可能注意到這場宴會還有其他熟人出席，所以才會這樣。反正不管走到哪里，君莫笑總能遇見幾個相識的熟人。
君莫笑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說：
“你不喜歡這味道，那我先走遠點，希望在我回來之前你不要惹事?！?p> “要你管？”
“我不是來新宿區(qū)度假的，當(dāng)然雜事越少越好。”
輕而易舉地，君莫笑兩根手指夾住了雨軒投來的餐刀，還沒用力，刀就碎成了幾塊。
估計就是因為雨軒常常動手，與她同行進入新宿區(qū)的七人眾成員是脾氣最好的君莫笑，換成其他幾位七人眾早就動手了，新宿區(qū)大概會消失在地圖上。這樣的瘋子可不多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雨軒就成為惡名遠揚的召喚師了。但這個名聲僅限于永恒之地的中心地區(qū)，那是投奔七人眾與支持次元戰(zhàn)爭游戲規(guī)則的召喚師們的聚集地，享有完善的信息網(wǎng)絡(luò)。這片地區(qū)之外的信息傳遞效率和原始時代差不多，每塊地圖都是割裂的，網(wǎng)絡(luò)信息不共享，連充電器都不通用。
惡雨軒所在的這桌上本來有五個人，除了暫時離開的召喚師魯諾巴納，這里只剩下四個人了。君莫笑離開之后，那就只剩下三人，肉眼可見的人數(shù)稀少，如果不是七人眾坐在這里，早有人去找茬了。畢竟大家同樣身為穿越者，深信“不敢惹事是庸才”的人還是占多數(shù)，盡量不要低估陌生人的下限。
臨走之前，君莫笑面向同桌的剩下兩個同伴——金木研和婚紗少女，說：
“Berserker，有事就來找我?！?p> 君莫笑還拿著冒煙的香煙，抖掉了半截?zé)煹幕夷?，就這么走去了其他召喚師那邊。
“……欸？哦，我盡力?！?p> 金木研和婚紗少女都是Berserker（狂戰(zhàn)士）職階，一時不知道君莫笑是在跟誰說話，金木研就率先答應(yīng)了。
穿著婚紗的奇怪少女，她仍是一言不發(fā)。她和惡雨軒同樣是最近才投靠吉爾伽美什的召喚師，但是她不如惡雨軒那樣瘋癲，沒有闖出多少名氣，從旁人看來，她是這桌五人里唯一的無名氏，大概只是想要蹭助攻的跟班而已吧。人偶似的，坐著動也不動，不像人類或妖怪，或者擁有生命的任何東西。
這也難怪，見識過千奇百怪的十六夜咲夜也會認為她很奇怪。
===============================================
與此同時，宴會的另一邊——
白林和SaberAlter應(yīng)邀而來，表面是來參加宴會，其實是面見那個“江戶川”。
SaberAlter脫下了時髦的賽車服，換成了符合宴會客人的高貴裝扮。她有典型的英式面容，淺金色的頭發(fā)梳理成了端莊的盤發(fā)造型，足足古歐洲貴族的氣質(zhì)。身上穿著漆黑的禮服，露出了十分雪白的肌膚，看似纖弱，實際上卻有無窮無盡的破壞之力。
她找到一張空桌子，立刻坐下來，順便也給白林拉開椅子，說：
“坐下來，馬上就要開始了?！?p> 白林還在調(diào)整自己的領(lǐng)帶，黑貞打結(jié)太緊了，脖子差點勒斷。
看見SaberAlter這么輕率的舉止，白林也不禁說：
“喂，別看見桌子上的食物就立馬坐下來啊，萬一這是陷阱怎么辦？我們來得很晚，這里已經(jīng)有這么多客人了，偏偏有一張空桌子在等我們，很奇怪吧！”
“沒問題，那邊有幾個NPC是我的部下，他們告訴我，Lancer每次搞派對都要給我留張空桌，正等著我來呢?！?p> “好歹注意你的吃相……”
“吃點東西才能證明我們是來享樂的客人，不是盯上新宿Lancer的刺客。雖然我的實力可以嘗試硬闖，但身份暴露之前，應(yīng)當(dāng)保留隱蔽的優(yōu)勢，趁Lancer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捅了她?！?p> “這就是騎士精神嗎？等下，我是來找人的，誰要跟你一起打Lancer！”
“召喚師白林，你也坐下來，不吃飽怎么打仗！”
這位穿著高貴的女孩子才剛坐下來，就像只小獅子般暴飲暴食，左右手都沒有空閑，嘴巴一邊咬碎美味的肉食，一邊對白林發(fā)出無理的說教。
每天都吃快餐，才會意識到快餐的口味單一，正常烹調(diào)的美食才更符合貪吃鬼的喜好。但說實話，白林好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飯菜了。最近幾天都是在快餐店里用漢堡和薯條填肚子，在此之前啃過不少生食，能塞進咽喉就不能拒絕，否則饑餓會讓你學(xué)會“來者不拒”，還好自己是召喚師體質(zhì)，有魔力替代營養(yǎng)維持生命體征，沒有那么容易出毛病。新宿區(qū)的水電和燃氣很少有正常供應(yīng)，最基礎(chǔ)的幾樣廚具也沒有，都被小混混NPC們撿去當(dāng)作武器了。
白林也挑了幾根甜食塞進嘴里，邊嚼邊說：
“我才不是來打仗的，只要找到那個叫江戶川的人，我馬上就走。你和那新宿Lancer有什么瓜葛都是你的事，我不奉陪。”
有一說一，這味道不錯。
如果沒有被琴里打飛幾顆牙齒，白林也能在宴會正式開始之前的短暫時間里，好好享受美食的樂趣。
沒錯，琴里也來了。
“還挺熱鬧嘛?！?p> “琴里，潛伏這種工作，還是人數(shù)越少越好?！?p> “白林你這笨蛋，雖然次元戰(zhàn)爭是游戲，但你的對手都是和你一樣的玩家，怎么潛伏在高手如云的宴會上？你真當(dāng)只需要按下Ctrl鍵保持彎腰蹲下的樣子，其他人就會看不見你嗎？”
“難道不是？這里到處都是奇裝異服的召喚師，那邊的猛男穿了一身土豪金鎧甲和大翅膀，那邊有幾個人穿宇航服卻可以隔著面罩喝酒吃飯，還有那邊幾個美少女的衣服布料加起來不如我的一條襪子多。這么奇葩群居的宴會上，我做任何事都不會引人注意……除了正常人該做的事?！?p> 在玩家各自打扮的開放游戲里，穿著一身普通禮服的白林反而看上去是最顯眼的。
琴里也穿著純黑的禮裝，很正式的樣子，像一位小公主。
然而白林可沒法把她當(dāng)作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孩子，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直覺察覺到白林有問題，在黑貞之后跟蹤。等白林拿到自己的禮服，帶著忐忑和期待的心情走近試衣間，琴里就沖進去給了直擊要害的一記膝蓋撞擊，利用以前喊白林起床的方式讓他說了真相。
最初只有白林和黑貞潛入宴會的計劃，現(xiàn)在則變成了五人組團潛行。
?。ㄋ袁F(xiàn)在不知道信紙內(nèi)容的人只剩下快餐店里的雨軒和桐人了，但憑桐人能猜個大半，就剩雨軒被蒙在鼓里。）
“我知道琴里你想來幫我，但我們要做的不是和Lancer打一架，還是人數(shù)越少越好?！?p> “要是有人和你聊天？”
“Skip。”
“要是有人找你跳舞？”
“昨天我確實不會，但我今天在劇院對付新宿Caster的時候，那有幾百個唱歌跳舞的花腔歌手，我看過它們怎么跳舞。”
“只是看過，你的身體能跟上那些從來沒有做過的動作？”
“復(fù)制幾個動作而已，比投影魔術(shù)的魔力粒子組合要簡單多了。只要不是神性，或者什么稀奇古怪的成分，我的投影魔術(shù)都沒問題。”
“別想得那么簡單?！?p> “嗚……”
白林扮演過多少次反派或中間角色，更何況作為投影魔術(shù)的駕馭者，以假亂真是他的拿手絕活，不僅是武器裝備，他連語言都可以創(chuàng)造贗品，那就是謊言?？汕倮镆琅f能看穿，謊言都是無用的，在琴里面前，白林就會感覺自己不能再做多余的事情，當(dāng)個老實人為好。
琴里甩甩手，說：
“你要逞強就隨你便。我在組織里擔(dān)任司令官，接觸過的名流不算少了，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接觸這里的NPC，我可以幫你。就你這裝滿了下流葷段子的空空腦袋，肯定會出事。”
“那些葷段子都是坂田銀時的！和我無關(guān)！”
“是呢。”
“還有……剛才你說的‘裝滿’和‘空空腦袋’是語病矛盾哦?！?p> “不要總是把你的注意力放在這些奇怪的地方?。 ?p> 咚?。。?p> 不愧是以卡巴拉生命樹為設(shè)計原型的精靈體質(zhì)，五河琴里沒有啟動神威靈裝，僅靠擼起袖子的小小拳頭，就把白林揍飛了。只可惜落地時，不幸地撞飛了一個奇裝異服的美少年，傷及了無辜群眾。
SaberAlter冷淡淡地旁觀，同時把鮮美的肉食塞進嘴里，說：
“真不留情呀，這一拳就算對我也能有實質(zhì)性的傷害?！?p> “呼，他從以前就是這樣，不管是當(dāng)圣女貞德的小弟，還是最后自己扛起大旗的時候，總是欠缺一個戰(zhàn)士該有的氣魄，總以為只要自己放松，其他人就不會緊張?！?p> “你和他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假設(shè)一個笨拙的男生愿意給女生開玩笑，那樣的交情只差一步就能成為伴侶了?！?p> “才……才沒有那種事，我只是作為有點軍官經(jīng)驗的上司，給他這個不成器的白癡一點教訓(xùn)而已，否則他下次敢在七人眾面前講爛笑話……我保證他會那樣做的?！?p> “你很了解他？在他失去‘無限劍制’首領(lǐng)的身份之前，你也曾跟隨他？”
SaberAlter早就知道白林失憶前的事情了，早已成為歷史的“無限劍制”這個名字都說得出口，八成是吉爾伽美什和她說過。
她提議道：
“不如把他失去的記憶還給他，至少讓他回想起他的英雄之力叫什么名字？”
琴里一口回絕：
“不，如果在兩個月前……在韓泠動手之前，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他恢復(fù)記憶，只有恢復(fù)記憶的他才能控制納薩利克，免得韓泠以后還要干多少喪心病狂的壞事。但是現(xiàn)在，他還是不要回憶比較好，任何線索都不要給他，否則我也不知道他今后會變得怎么樣?！?p> 特別是他的英雄真名不能說，無限劍制就是貞德臨死前提議的名字，取自于白林的寶具真名。人類的大腦還藏著太多秘密，萬一這個名字讓白林恢復(fù)了記憶，可能性不是0%。
SaberAlter感到?jīng)]趣，扭過頭繼續(xù)吃飯：
“可惜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英雄真名，就能解放寶具，可以更方便地為我效力?！?p> “也許……呃……”
琴里低下腦袋，輕撫自己的額角，以緩解視覺模糊的虛弱癥狀。
SaberAlter的嘴巴終于消停些：
“怎么了？”
幾小時前，五河琴里與新宿Archer一戰(zhàn)，琴里的火焰體質(zhì)保證了自己不會輕易死去，靈核被打碎了也能使用火焰填補傷口，但火焰愈合的過程差點耗光了她的力氣，沒有多余力可以繼續(xù)遏制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東西”。及時喝下法力藥水，臨時補給的魔力還能壓制心中那股狂躁感，可是沒能徹底壓制，內(nèi)心深處的封印依然顫動著，差點扯斷鎖鏈的感覺。
事實上，琴里更像是來監(jiān)視或控制白林的行動。經(jīng)歷了新宿Archer和新宿Caster的戰(zhàn)斗，大家好不容易才能重聚，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遠走高飛，不要再插手于這新宿區(qū)的破事，白林卻偏偏越陷越深。
——
而且最危險的是——還有一個“絕對不能和白林見面的人”也參加了這場宴會。
——
白林回來了，他的衣服和頭發(fā)上插著幾把銀刀，像是不慎闖入女生換衣間被趕出來的那副狼狽樣。
一邊把刀子拔出來，一邊說：
“我不就是說錯兩句話，有必要把刀子捅我身上嗎……琴里，我沒錯過好事吧？”
“我更想知道你遇見了什么?！?p> “沒啥，遇見了一個不好惹的女仆，回來的路上還有一群肌肉男問我喜不喜歡van游戲……300玩家都這么離譜嗎？”
砰！
突然，暖色的燈光有些變化。
有那么一瞬間的視覺黑暗，又如掀開了舞臺的幕布，燈光恢復(fù)到可以看見的程度，但氣氛已與數(shù)秒前截然不同。
意識到事情的變化之前，SaberAlter早就不在原來的座位上了。
忽然站在白林的身邊，輕輕伸出她的手：
“看來你還是沒有找到江戶川啊，也許我們需要更多的活動來打發(fā)時間。”
“所以？”
“宴會開始了，和我跳一支舞，如何？”
不知為何，此時燈光下的SaberAlter看上去……竟然有一絲的嫵媚？剛才她忽然出現(xiàn)，說話時，溫暖的口氣吹在白林的后頸上，也沒有讓他感到意外或驚訝，居然有微微的……稱得上是“舒服”的感覺？
想要……與她接觸更多。
腦子里控制不住，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想法。
白林心知肚明，她的本質(zhì)是披盔戴甲的劍士，放松警惕就會被她的利劍刺穿，可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SaberAlter也露出了從未見過的艷笑，說：
“這就對了，就這樣，把身心都交給我——”
嗖！
白林突然抽回手，轉(zhuǎn)頭大喊：
“琴里，要來玩嗎！剛才我說我會跳舞！可不是騙你的哦！”
嗖！
SaberAlter又突然挽住了白林的腰，巨大的臂力將他拽去。
“她想留在那里，不用理會她。”
“可是……”
一邊想要沉溺其中，一邊卻又恐懼著，其中有不對勁的對方。
但是白林再也抽不回他的手，被SaberAlter拽著進入了陌生的舞動的人群中，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