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許翊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但她沒有看到的是,歐陽文彧原本深藍的眼眸漸漸變得暗淡甚至有些無光。
“噗!”一個匕首抹入那人的小腹。
那人驚訝又惶恐,道:“你!”
不等他接著說,歐陽文彧把那一刀拔了出來,又給了他一刀!
那人不禁更加恐慌,一把將歐陽文彧推開。可是,歐陽文彧又死死地抓住了那人的右臂。同時,又給了他一刀。
歐陽文彧的眼眸雖然暗淡,可他的意志卻是堅毅的。那份視死如歸,宛如他的人生目標,似乎,他就是為此而來的……
當然,那人也意識到自己是沒辦法脫身了,他一咬牙,歐陽文彧身后的匕首拔出,又刺入。
歐陽文彧身后的許翊涵猛地一下哭出聲來,但她卻不是一個花瓶?;艁y中,她摸索出身上的匕首,箭步跑到歐陽文彧的身邊。手惶惶地抖動,匕首在思慮再三后刺進那人的鎖骨。
哭聲漸漸消失,可腫脹紅色的雙眼卻沒法恢復正常。許翊涵多了分惶恐,眼前倒在血泊之中的兩人,有一人正是死在她的匕首之下。
“呃!”歐陽文彧痛苦地掙扎著死神的邀約,他轉(zhuǎn)過身,躺在血泊之上,任由背上的傷口肆無忌憚地流血。
他緩緩閉上眼,猙獰痛苦的表情漸漸化為平靜。擔心的許翊涵地看著無力的歐陽文彧,什么話也說不出。
歐陽文彧又睜開眼,望向不遠的林夕夢,微笑道:“夕夢,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笑我的藍色眼睛,我笑你的琥珀眼睛。記得我們第一次第一次下棋嗎?你說我不會下,你卻一直在悔棋。記得那次游獵嗎?我的人生就在那里改變了??晌覅s不后悔,為自己的……兄弟擋箭……有……什么呢?對吧?記……記得嗎?那一次……那一次……”
聲音逐漸哽咽,慢慢地,沒了聲音……
……
“文彧,你從小就性格溫和,孝敬長輩,照顧幼親。你一直都會謙讓別人,孔融讓梨形容你也不為過。你從小就被教育要以禮待人,舍己為人,總是為別人著想著。滿腹經(jīng)綸,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都不夠說你,六歲起你就被送去乾煬城中最好的書塾學習,一直到十歲那年,他們說你已經(jīng)學到了所有能夠?qū)W習的了,而且說雖然你那時還小,但已是博覽群書。我今年十九,雖說你今年二十,可你的生辰都還沒過呢。你可不能說比我大!我還要給你過生辰,你給我起來??!起來啊……起來啊……”
聲音又逐漸哽咽,慢慢地,沒了聲音……
秋風吹過,蕭瑟怡人。
遍地花瓣被卷起,在風的懷抱中翻轉(zhuǎn)更迭。無聲的眼淚,在枯葉背面劃上一道道深色的記憶,讓干燥久矣的葉片染上一層悲傷的流年。
……
吳皓還是面無表情,但那副與辰楓一模一樣的俊臉上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傷悲和即將離別時的那種傷感。當然,只有一絲。
林夕夢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長盒,深邃的黑,看不出任何端倪。
“吳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不知。”
良久的沉默……
“這群人的左肩肩頭都有一個徽章?!?p> 說著,吳皓將它遞了過去。
林夕夢接過徽章?;照率菆A形的,深色的底面上嵌著一個字形奇怪的字,顏色殷紅而透紫,隱約看得出這是個“?!弊帧?p> 徽章靜靜地躺在林夕夢手上,日光灑落。仿佛生機勃勃。
忽然,林夕夢低吼了一聲,手緩緩用力,圓形的徽章已被捏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昂撸 被照卤恢刂氐卦以诘厣?,發(fā)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林夕夢抬頭望向前方那個高聳入云的建筑,眼中寒光閃過。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波動:“繼續(xù)走!”
馬匹早就被亂箭射死了。三人只能步行。
腳下長長的道路映著三人被拉得長長的影子,金光披在三人漆黑的衣衫上。似利刃無情地割裂。
那個建筑不遠,也就一千米左右。
建筑在行途中逐漸放大,這座高塔起碼有千丈高!漆黑的銅鐵被深綠色的藤蔓一圈圈圍繞,藤蔓上有些花。但大多都已經(jīng)枯萎了,只有一種花還幸免,卻也只看得出深紫色的花瓣。枯萎的花順著高度的增加而愈來愈少,只剩深紫色的花朵孤獨地倚立,直至高塔頂端。
面對著眾人的是一面銅黑色的鎖門。
分明豎直的裂縫中間,夾著一個深深的凹槽。
那,好像一個漩渦。
林夕夢走上前,手輕放在門上,感受門里傳來絲縷般的冰冷,蕭然。許翊涵也緩步上前,輕聲地道:“夢,怎么樣?”
“這門推不動??催@中間的凹槽,怕是要有鑰匙才行。”林夕夢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巨大的障礙,心中的悲涼越發(fā)生長。他們經(jīng)過了那么多挫折、那么多坎坷。難道就要在這里止步了嗎?林夕夢不甘心、許翊涵也不甘心!
“林夕夢?!?p> 被呼喚的林夕夢轉(zhuǎn)過身。
吳皓。兩人四目相對,林夕夢從吳皓眼中看到一種……一種……說不清楚的、好像在哪里見過的神色。
“我來。”
林夕夢和許翊涵讓開。兩人看著吳皓緩步向石門走去,手緊緊地貼在石門上。
他喃喃道:“這感覺……好久不見了……”
林夕夢望著吳皓的背影,不知怎的竟有些許不好的預感,他道:“怎么樣?”
吳皓展顏一笑,道:“林夕夢,千萬別死?。 币慌缘脑S翊涵道:“?。俊?p> “一路走來,大家都累了。但你千萬不能在這里停下?!?p> 林夕夢詫異。
“林夕夢,許翊涵。謝謝你們,讓我贖罪。”
話畢。
吳皓將手貼在凹槽上,他的手開始發(fā)出淡淡的藍色光澤。
這時,許翊涵驚問:“你在干嘛!”
林夕夢一個箭步奔去,一只手抓在吳皓的肩上?!拔?!”
吳皓身上散出的藍色光澤,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情況,自然,十分驚訝。可是驚訝的同時,他們心中躍起一層濃霧。
“呼?!?p> 吳皓的身體忽然變得透明起來,林夕夢放在他肩上的手像只是觸到空氣一般忽然失重。
許翊涵在一旁看到了,圓潤的紅唇猛地張大,她十分驚訝。
這時,吳皓揚起了一抹微笑。這是林夕夢、許翊涵這輩子見過最柔和、最溫暖的微笑。純真無邪,天真爛漫。
許翊涵伸手向吳皓的右手抓去,可是就在她的指尖碰到吳皓的皮膚時,吳皓的身上忽然燃起藍色的火焰。林夕夢也被嚇到了,趕忙退了一步。
……
吳皓的精神世界里,此刻竟是一片白色。吳皓前方,是一簇藍色的火焰。
“曾,汝之過。今朝,以汝之生命及靈魂于償還?!蹦谴鼗鹧婢箓鬟f著一陣威嚴的判決。
“我知道了,不過,能否將我的力量分一份給我的朋友?”
“汝乃審判之人,無命可奉?!?p> “如果這樣,那你也別想存活。別以為這些年我沒找到對付你的方法!”
“汝乃審判之人,無技可施。”
“那你就試試!”吳皓說完,一輪水龍卷已呈現(xiàn)手中,那龍卷在吳皓手中不斷放大,足有數(shù)丈之高。
下一刻,吳皓眼前的藍色火焰已不見蹤影。只聽到,“汝之言,吾已通?!?p> ……
吳皓身上的火焰漸漸熄滅了。
他一轉(zhuǎn)身,看到林夕夢和許翊涵都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自己。
林夕夢聲音十分顫抖,“你,你究竟怎么了……”
他身邊的許翊涵目中盡是恐慌,剛剛的火焰,幾乎要灼燒她的靈魂。
吳皓笑道:“沒怎么,只是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再見了,我的朋友……”
“喂!”
在吳皓說完話的那一剎那,他的身體變成了一團淡藍色的氣體。躥入大門的凹槽里。只聽“咔嚓”一聲,門,開了……
林夕夢眼神呆滯,許翊涵神色悲傷。
吳皓……吳皓……
“啊——!”
悲傷在沉淀了許久之后,猛地爆發(fā)出來,嘶吼聲響徹云霄,些許飛鳥也被嚇了一跳。這一聲,仿佛直至永遠。
許翊涵哭了出來。淚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在林夕夢向天嘶吼、抱怨不公的時候,涌了出來。歐陽文彧,他平日里對自己特別好,特別照顧自己。吳皓,雖然之前沒有相處過,這些天相處的時候十分冷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最關心這個集體的人。而此時,他們都……都……
林夕夢慢慢緩過來,但眼底的悲傷是祛除不掉的。
他將手放到大門上。這一次,他什么感覺都沒有。手漸漸移動,觸到凹槽。一股強烈的溫熱傳到手心,火辣辣的。
他沒有注意到,一縷藍色的流光鉆入他的手心,通過脈絡流進他的印堂。
許翊涵哭腫著眼,雙唇也在顫抖,她抖著聲音,“夢,我是不是不該來……”
這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絕望。
歐陽文彧、吳皓相繼殞命,而在他們離世的那一刻,自己就站在身邊,卻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是我們的錯,是肅希帝國的錯。”林夕夢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林夕夢雙手緊貼著大門,用力地朝前推?!翱┲ā贝箝T的縫隙越來越大,光透進去的空間也越來越大,一片空曠而寂靜的世界呈現(xiàn)眼前。
這里足有上千平方米的面積,地面凹凸不平,有的地方還有極大的裂痕,像被什么東西砍過似的。

東流ev
嗯……明天更完第十一章后要休息休息了。為了彌補大家,明天撒一波狗糧(≧▽≦)做好心里準備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