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開始!”
裁判很不平靜的話音剛落,韓蕭就已經俯身前沖,他手握刀柄,在與蒙多相交的一瞬間,長刀出鞘,輕薄鋒利的刀身與堅硬厚實的重劍撞在一起。
后者在他前沖之時就一直在原地等待著,等到距離足夠的一刻,才劈出了這勢大力沉的一劍。
刀劍交鳴聲中,修長纖細的長刀毫無意外的被寬大的重劍劈開,沒有一點遲滯感。蒙多心頭一緊,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這個東方人這么弱,是怎么被希維爾看中的?
在力量對比上,蒙多可以說十倍于韓蕭,但這一劍也贏得太過輕松,讓他心中產生了一點疑惑,但他會遲疑,手中重劍卻不會。
場下已經傳出了噓聲,是大劍傭兵團的成員和參加賭局的圍觀群眾。這種情況怎么可能沒有賭局,實際上戰(zhàn)斗還沒開始賭盤就已經設下了。
雙方賠率是七比三。
其中七成人認為蒙多可以輕而易舉地干趴那個瘦小的東方人,三成人認為這個東方人至少會給蒙多造成一點麻煩,然后被干趴。
就連希維爾也參賭了,這種賺錢的機會她可不會放過,至于她賭的是哪一邊就沒人知道了。
重劍穩(wěn)穩(wěn)地劈開長刀斬在地面,平整的廣場被砸出一個大坑。
和場下樂觀的群眾相比,蒙多始終很謹慎,他直到這時才終于明白,對手為什么會這么弱?
答案只有一個,對手沒用全力。
刀劍相交之下,看似碰撞的是武器,實際還是武器身后的主人。長刀被打開,按理說握刀的韓蕭也要承受這份力道才對,畢竟力是可以傳導的。但是對方不僅沒有退,反而穩(wěn)穩(wěn)站立著。
年輕人現(xiàn)在頗有一種‘一招鮮,吃遍天’的感覺,他之前打蒙少時出力七分,留力三分;現(xiàn)在打蒙多則是出力三分,留力七分。所以這一刀被劈開是他意料之中,故意為之。
秋葉刀被打開之后順勢在掌心旋轉一圈,又被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中。蒙多此時尚未來得及收劍,既然如此,唯有進攻二字。
韓蕭眼神一凜,持刀下劈,蒙多因為早了半刻想到這一點,堪堪回劍擋住,然后等待他的便是接二連三地橫斬豎劈。
這把粗鐵鍛造的重劍雖然能擋住韓蕭的身子,卻擋不住他的進攻。
對方擋前他就砍右,對方擋右他就劈左,總會有一個地方讓他可以進攻,雖然每一刀都被擋下,但被動防守能守幾招?
廣場上一時間刀光閃爍,金鐵交鳴聲不斷響起,沒有片刻停歇。
韓蕭也一刀快過一刀,一斬狠似一斬,平滑的刀身上反射著明亮的光芒,幾乎籠罩了蒙多的身體。后者左支右遮、前擋后躲,竟被打得連連后退。
這一戰(zhàn)才剛剛開始就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橡樹鎮(zhèn)最強的傭兵,號稱祖安狂人的蒙多剛上場就被打得狼狽不堪。
場下的蒙少面色已然慘白一片,他心頭的那點不服氣早就被絢麗的刀光打到了九霄云外。
這樣的攻擊自己能堅持多久?
他不禁心頭發(fā)問。
但答案卻讓他苦笑出聲。
場上的那個東方人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這種凌厲的攻擊他根本就不配面對。
真是可笑啊,原來除了‘蒙多的弟弟’這個身份以外,他什么也不是,更可笑的是他竟然還想過要擺脫這個身份...
且不論這個弟弟心里有什么想法,單說場上的哥哥面對這種困境又是什么表現(xiàn)。
雖然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蒙多陷入了困境,但有三個人始終沒有這樣認為。
第一個是希維爾。
獨自站立的希維爾一直面色如常,反而隱隱有些憂慮。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與蒙多交過手的人,她知道對方的最強之名沒有半分虛假,當年的那一戰(zhàn)她贏得并不輕松。
第二個是正在與蒙多交手的韓蕭。
他看似占據上風,手中秋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現(xiàn)出奪目的光彩,對手也好像被他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只能被動防守。
但這種狠厲的攻勢他又能持續(xù)多久,他之前連續(xù)幾次變招都無功而返,不停地主動進攻卻又突破不了對方的防守。等到力氣耗盡,等待他的還能有什么?
第三個就是蒙多本人。
若說對于這場戰(zhàn)斗的信心,現(xiàn)在恐怕沒人比他更強了。
對手的刀雖然快到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可以說是所見最強,并且打得他不能還手,但對方還能堅持多久?拼體力消耗,他更沒有任何輸?shù)目赡堋?p> 而且...他從來都不是靠著‘力氣大’這三個字拿到最強之名的,這三年來,他也不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這場戰(zhàn)斗繼續(xù)耗下去,哪怕耗贏了對他而言也是輸了,這種贏法他蒙多不屑于去取。
更何況場下還有這么多人...還有希維爾在看著!
被打得一直沒有還過手的蒙多終于出手了,在韓蕭的又一刀砍來之前,蒙多一聲怒吼,手臂本就緊繃的肌肉猛然暴漲一圈,浮現(xiàn)出暗紅色的光芒,緊身的皮甲被撐到裂開,雙手所持的重劍以遠超剛才一倍的速度劈來。
長刀與大劍又一次重重地撞在一起,下一瞬...韓蕭連人帶刀被直接劈飛!
滿場鴉雀無聲,隨后一片嘩然。
“斗...氣!”一名年長的傭兵顫抖著說道。
身旁的年輕傭兵聽聞此言驚訝得張大了嘴,想要發(fā)問,卻又一時被驚到說不出話。另一名傭兵接口問道:“不是說,只有自己是貴族或者祖先是貴族才會擁有斗氣嗎?”
年長的傭兵一言不發(fā),他哪里知道這些,不然也不會一輩子只是一個普通傭兵了。
“確實是斗氣?!痹谄渌瞬聹y不停的時候,蒙多的弟弟蒙少說道:“我大哥去年就已經修煉出了斗氣?!?p> 有人驚訝之余異常恭敬地問道:“那您的祖先是...?”
蒙少沒等對方說完就打斷道:“我的家人祖輩都是醫(yī)生,這是所有鎮(zhèn)民都知道的事情,而且斗氣也不是只有貴族才能擁有,只是斗氣的修煉方法被貴族掌握?!?p> 蒙少看了一眼周圍,驕傲地說道:“傭兵里的貴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擁有血脈之力的希維爾小姐。至于我大哥...他是僅憑自己修煉,就掌握了斗氣!”
周圍人傳出更大的驚呼聲。
場下喧鬧不斷,場上卻安靜異常。
蒙多一劍劈飛韓蕭,震撼了所有人之后,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雙臂肌肉才慢慢撫平。
希維爾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暗道對方這個新招數(shù)還沒有完全掌握,但就算如此,也足以自豪了。怪不得這兄弟倆今天膽子這么大,敢直接對自己示愛,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至于被蒙多劈飛的韓蕭,簡直可以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他本來就在高強度的持續(xù)進攻下有些體力不支,突然被一劍劈飛,長刀都被打到脫手而出,反震的力量從右手傳至全身,喉頭一甜,滿嘴血腥味。
此時他緩了一陣,才能勉強站立。
蒙多雙手拄劍,額間有汗珠滑落,他平靜地說道:“認輸吧,我們的差距太大,我還沒出全力,你就已經倒下了?!?p> “呵?!?p> 韓蕭輕笑一聲,只是配上他發(fā)白的面孔,這一笑顯得有些慘淡。
認輸?
從穿越到現(xiàn)在,他和希維爾交過手、和普通哥布林戰(zhàn)斗、和青哥布林戰(zhàn)斗,現(xiàn)在又和對面這個號稱橡樹鎮(zhèn)最強的男人決斗。
希維爾可以對他手下留情,普通哥布林是因為太弱,可青哥布林就讓他險死還生,現(xiàn)在...居然就要認輸。
這個世界有多大?他才認識了多少人?經歷了多少事?就已經要認輸了,那還不如乖乖扔下秋葉刀滾回月牙村去種地!
更何況,就算他韓蕭答應,亞恩和他手里的‘秋葉’能答應嗎?僅僅是為了一群陌生人,亞恩就能舍命相救,現(xiàn)在叫他為了一場屬于武者的決斗而認輸?
韓蕭抬起頭,睜開了雙眼。除非叫他再死一次!
蒙多看到他堅定的眼神,默然拔劍;希維爾越過眾人,向前踏了一步;裁判揮手示意,戰(zhàn)斗再次開始。
場上場下,一片寂靜。
蒙多依然是橡樹鎮(zhèn)所有鎮(zhèn)民心中最強的男人,甚至因為斗氣的原因,有許多人已經把他當做傭兵里最強的男人,但與他做對手、且戰(zhàn)到現(xiàn)在的那個東方人呢?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
但可以預見的是,經此一戰(zhàn),不論輸贏,亞恩之名必定印在每一個觀戰(zhàn)者的心中,也會通過他們的口,傳到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