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魔氣……”蕾歐娜捂住鎖骨上的傷口,不屑的嘲諷,“你還不算太笨,知道魔氣對我的靈力有克制的作用,大意了,居然被你破了我的天雷!”
魔珂看也不看自己肩上的傷口,一聲冷哼:“彼此彼此!”
“如果你要后悔,應(yīng)該后悔自己太過輕敵?!蹦х娌坏壤贇W娜的下一步動作,手下的鐮刀已經(jīng)在她受傷之后殺了一個回馬槍,而這一次,已經(jīng)不是交手那么簡單,魔珂要得,是她的命!
蕾歐娜沒想到魔珂還有余力,她認(rèn)命的閉上眼睛,等待那致命的一刀,她守護(hù)兩界多年,早在五百年前她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沒多活一天,都是她賺的,蕾歐娜一族的命運(yùn),她早就已經(jīng)厭倦。
“想死?死去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反而是活著的人更容易體會痛苦和孤獨(dú)。”魔珂的刀在距離蕾歐娜咽喉處停下來,她傷口的魔氣被魔珂一點(diǎn)點(diǎn)收入鐮刀內(nèi),“我不會讓你死,那樣太便宜你了,你的余生,應(yīng)該在悔恨中痛苦掙扎!”
“你!”蕾歐娜恨不得殺了他,“我蕾歐一族的人,只有戰(zhàn)死的鬼,沒有茍活的奴?!?p> “奴?”魔珂哈哈大笑,眼里盡是殘忍,“你也配!”
“你知道當(dāng)年你父親為什么明明可以殺我,最后卻手軟了嗎?”蕾歐娜慘淡一笑,心高氣傲的她突然覺得很沒勁,“他說,我像他的一位故人,這種理由,就把命給搭了,可笑!”魔珂眉毛一挑,手中的鐮刀被他再次握緊。
“他說,雖然我知道你不是她,但如果是她在場,她一定會讓我放你離開,讓我過去吧?!崩贇W娜陷入了回憶,重復(fù)一段魔珂不知道的往事,“你看起來和珂兒的年紀(jì)差不多,卻已經(jīng)在兩界多年,你的父母呢?你走吧,我不會殺你的,我只想過去。”
想到這里,蕾歐娜突然笑了,剛開始只是木然的扯動著嘴角,接著那笑聲慢慢放大,也慢慢變得尖銳,她的表情也變得越發(fā)猙獰:“然后……然后你知道嗎?他就把他手中的鐮刀收了回去,就是你現(xiàn)在手里的這把鐮刀,用一種悲憫慈愛的目光轉(zhuǎn)身,哈哈哈哈……”
“我乘他不備,一刀穿透了他的心臟,哈哈哈哈……他太大意了,太大意了!”蕾歐娜笑得猖狂放肆,下一秒?yún)s流出淚來,“你說,我的父親從不覺得我是孩子,從不覺得我弱小,他一個外人,有什么資格可憐我!”
“今天,你也要可憐我嗎?”蕾歐娜眼中狠厲,魔珂心中一動,這個眼神,和當(dāng)年一模一樣!
“你說得對!”魔珂收回鐮刀,全沒了笑意,他緩緩拿起蕾歐娜掉落一旁沒來得及收回的骨刀,改變了主意。
“我為什么要可憐你?”魔珂靠近蕾歐娜,湊到她的耳邊一字一句的說,“你要記好了,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p> 魔珂走到蕾歐娜的身后,骨刀緩緩插入蕾歐娜的胸口,這一幕,猶如當(dāng)年的重演,蕾歐娜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滿是不解,然而不解釋之后,卻是只留下自嘲的笑,還有慢慢合上眼。
故意給她生的念想,卻又掐滅,一個戰(zhàn)士,死在自己的武器下,這是最大的羞辱,魔珂戲弄了她的自尊,為的就是讓她在悔恨中死去,讓她連死都得帶著失敗者的烙印。
“你和你的父親……果然是不同的……”這是她最后能想到的,也是她最想說的。
蕾歐娜的身體慢慢變成靈塵隨風(fēng)散去,她眼角最后滑落的淚隨槐椿樹花瓣落地,魔珂看著一切平靜之后他身前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的蕾歐娜眼中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似欣喜,又似難過。
“我本來……打算放過你……”魔珂撫摸著手中的鐮刀,到了今日,他終于明白父親當(dāng)時為什么會在最后手下留情,“可惜,你自己放不過自己……”
“沒想到魔尊還懂憐香惜玉!”南城澤已經(jīng)轉(zhuǎn)醒,陌上渠一手將他扛在肩上,一手扶著他的腰際,“我還以為你剛才那一下就會取了她的命?!?p> 魔珂將鐮刀收入戒指中,回過身來看著陌上渠沒有情緒的臉笑得邪氣魅惑:“如果是渠姑娘,我會更溫柔。”
聽到這話陌上渠難得勾起嘴角,眼中諷刺,卻也不再多說什么,扶著南城澤走了。
結(jié)界內(nèi),年曉已經(jīng)將她胸口的冰化去,兩人的屬性相同,冰化去的同時,年曉繼續(xù)注入靈力。
蕾歐娜和魔珂的戰(zhàn)斗結(jié)束,樹也撤去了結(jié)界,火牙急得不行,看魔珂和陌上渠兩人眉來眼去直接上去就是一爪:“看夠了沒有,還不快點(diǎn)把手符交出來!”
“手符?”魔珂眉毛一挑,輕松的避開了火牙妖化的手爪,越過眼紅炸毛的火牙將目光落在年曉手下的她身上。
魔珂心頭一跳,暗道不好,一腳踢開火牙,直接瞬身停在她身側(cè),目光觸及她胸口的傷口當(dāng)下眼中閃過一抹怒色:“乖乖聽話何至于此!”
魔珂嘴上雖然這么說,手下卻快速的運(yùn)轉(zhuǎn)靈力,想要上前幫忙,但他的手還沒有伸過去就被夕夫人一把抓住。
“她身體的靈力一到魔域就被壓制,現(xiàn)在她重傷的情況下魔尊如果還將自身帶有魔氣的靈力注入她的體內(nèi)百害而無一利?!币娔х嬉呀?jīng)停下手中的動作,夕夫人繼續(xù)道,“還是快些和火牙一起去十淵魔窟把雙生雪蓮取回來交給年曉姑娘,讓她先穩(wěn)定她的心脈才是要事?!?p> “對對對,魔尊,雙生雪蓮屬寒性溫,眼下這味藥是來得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年曉附和著,手下卻一刻也不敢停,“我的醫(yī)術(shù)還行,就是靈術(shù)太渣,嘿嘿……”
年曉笑得一臉尷尬,早知道應(yīng)該聽安然師傅的話,沒事除了研究藥理多看看提升靈術(shù)的書籍,誰知道那天就用上了,救人除了用藥靈術(shù)也是很重要的。
“甄唐!”
魔珂一聲厲喝,一身黑色勁裝的甄唐飛身而至:“屬下在!”
“拿著本尊的手符,速去十淵魔窟取雙生雪蓮過來。”說著,魔珂從戒指中掏出一枚黑色的木質(zhì)令牌遞給甄唐,甄唐接過,二話沒說瞬間沒了身影。
火牙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你就不能自己去取嗎,萬一那個穿黑衣服的找不到,又得耽擱不少時間。”
“甄唐辦事從未出錯,如果你信不過,你可以親自去?!蹦х骐S手一招,幾個蒙面的黑衣男子迅速的帶走了幾族的使者,臨走前,火花的眼神差不多已經(jīng)將魔珂千刀萬剮了好幾百遍。
如果不是她的靈力不敵魔珂,這場鴻門宴她非得鬧他個天翻地覆不可,回到妖族,她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父親,讓父親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高傲的魔族魔尊!
“我不走,落落在哪兒我在哪兒,你就是想支開我是吧,我要走了,你又想把落落帶到哪里去!”火牙緊張的攔在魔珂和她中間,不讓他靠近半步。
“沒那閑工夫跟你鬧?!蹦х娓揪蜎]把他放在眼里,“年曉姑娘,讓我先把她安置在夕夫人屋內(nèi)等雙生雪蓮到了,再繼續(xù)吧?!?p> “嗯嗯,這樣最好啦。”年曉撤回靈力,臉色有些蒼白,使用靈力救治他人而且時間這么長她的身體也確實(shí)有些吃不消。
等待總是漫長,這一次受傷對于她來說只是睡了一覺,而對于清醒的人而言,每時每分都顯得漫長。
甄唐取來雙生雪蓮后年曉將其花瓣淬煉成汁為她涂抹傷口,又以自己的身體為媒介將雪蓮吸收的天地精華過渡到她的體內(nèi)。
看著枯萎下去的雙生雪蓮年曉一陣肉痛,這可是難得得藥材,就這么沒了,不過讓她欣慰的是,還好雙生雪蓮還留下了半朵而且根也還在,假以時日,還會再長出來。
魔珂為了感謝年曉對她的醫(yī)治將那半朵雪蓮送給了她,還命人去取了一支槐椿樹的枝椏送給她,這可讓年曉高興壞了。
槐椿樹乃魔族圣物,當(dāng)初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事到如今年曉機(jī)緣之下魔珂居然真送了她。
時隔三日,魔尊大婚熱鬧的氣氛已經(jīng)在魔域漸漸散去,幾族的來使也各自請辭離去,離別前,魔珂又將幾族送來的賀禮原封不動又退還給了他們,另外還又回贈了許多的珍寶,各族雖然心中疑惑但細(xì)想婚宴第二日那天早上的事也就心中了然。
身在魔域,他們自然不會主動與魔珂發(fā)生爭執(zhí),再加上退還賀禮也算得上是他魔尊主動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有那狐族六公主火花臨到走時還沒給魔珂一個好臉色,不過好歹火離這個哥哥在,不知跟她說了什么,火花這才不情不愿的拜別。
第五日時,年曉與銀溪收到安然長老的靈鴿傳信,雖然很想再多留兩天,也不得不向魔珂請辭。
剛走到病房,看到房中兩人眼神放電彼此不爽,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氛讓本來有些疲乏的年曉更感無奈。
“魔尊,火牙你們兩個能不能讓我先過去再繼續(xù)……”銀溪已經(jīng)按她的囑咐去準(zhǔn)備車馬,她一個人面對這兩人,剛開始那兩天還會好生勸說,到了現(xiàn)在,她也只能放任。
你說要她動手把兩人分開那是不可能的,一個是魔族的魔尊,一個是妖族狐王的三公子,且不說身份尊貴,憑她那點(diǎn)三腳貓的靈力在這兩人手下還不夠過一招,不是她慫,她是真的不敢,畢竟她還有大好的年華。
年曉的話將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目光暫時分開,兩人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互不搭理,年曉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兩天雖然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這種氣氛了,但是這么小孩子氣的事兩個人她還是有點(diǎn)適應(yīng)不了,尤其是魔珂,她對他的印象都是神秘冷漠高貴的,反差這么大,她感覺這比她看過的醫(yī)書都神奇。
簡單的察看了一下傷口的愈合程度,年曉不得不稱奇,心脈受損不是小傷,舍子釀蠱毒也非同一般,再加上她本身的冰封之術(shù)帶來的反噬,這幾種傷匯聚一體,且都在胸口,單單是其中一種就讓人難以招架,她卻在五日內(nèi)就完全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傷疤,估計再過一兩日也就消失了,雙生雪蓮的奇效只是輔助,她本身的體質(zhì)才是最奇特的。
如果不是時間原因,她一定還要多研究研究,想到這里,年曉偷偷從戒指里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瓶,刺破她的食指取走了幾滴血,剛把瓶子收好,再看她食指的傷口時果然已經(jīng)愈合。
“你在這兒整半天了,落落到底怎么樣了?。课铱磦诙己玫貌畈欢嗔?,隔兩天我就帶落落走吧,總是打擾別人也不好!”火牙突然從年曉身后冒出半個頭,意有所指的特別加重別人兩字故意挑釁魔珂。
年曉被他嚇了一跳,差點(diǎn)手一抖下錯了針,急得她一下跳起來:“你下次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再蹦出來啊,在我專心做事的時候能不能別打擾我?。?!”
“嘿嘿,我不是故意的……”火牙有些尷尬的撓頭,還沒等他解釋,魔珂卻抓住某一重點(diǎn)眼帶殺意的笑了。
“三公子,你剛才說你看傷口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魔珂笑得愈發(fā)魅惑,“阿語的傷在心口,這兩天我一直在屋內(nèi),請問你什么時候幫本尊看過王后的傷口了!”
“我?guī)吐渎淇纯磦脹]好還需要問過你才可以嗎?我和落落剛認(rèn)識那會兒她全身哪兒我沒看過……”火牙看魔珂生氣心里就高興,一不小心,就跑溜了嘴。
魔珂笑得越發(fā)妖媚二話沒說,鐮刀已經(jīng)過去,火牙險險躲過,一下子火氣也就上來了,爪子妖化兩人就過起了招,瞬身之間他二人已經(jīng)在外面打得火熱,屋內(nèi)的年曉見怪不怪,這幾天二人一言不合就動手,被她兇過一次以后每次打架都很自覺的到外面打,只要不影響她,隨他二人去吧,她的目的不是勸架,是救人。
正當(dāng)年曉準(zhǔn)備接著下針時,一只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年曉火了,又是誰來搗亂!
“你們還有完沒完,我說了,我給姐姐下針的時候都別來打擾……我……”順著手看過去,年曉的火氣猶如那人的眼神,一下跌入寒冰,“姐……姐姐……你醒了……”
她的意識還沒有轉(zhuǎn)回來,眼前的人有些面熟,看著她手中細(xì)小的銀針,還有她欣喜關(guān)切的眼神,她眼中的寒氣散去卻依舊冷漠:“你是誰?”
“落落!”
“阿語……”
兩聲呼喊同指一人,她剛轉(zhuǎn)過頭,兩個人就瞬身而至,她只覺得眼前一晃,再看時,她無奈的皺起眉頭。
只見火牙剛抓住她的手魔珂就立馬將他的爪子打掉,火牙又不甘心的上去抓,兩個人就這樣又在她面前打了起來。
年曉無奈的沖她嘿嘿一笑,她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頭疼的揉著太陽穴,清冷的聲音一出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們兩個,出去……”
“落落,你才剛醒,我不出去,我要在這兒陪著你!”火牙開啟耍賴模式,忠犬似的搖起尾巴,反倒是魔珂,藏起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沒有走也沒有耍賴,選擇了默默站在一邊,不再爭執(zhí),也不多言。
面對火牙淚汪汪的大眼,她也沒招,這狐貍越發(fā)粘人了,只能無奈的指著魔珂身旁的空處:“站好!”
“姐姐,讓我給你把把脈,再看看身體的恢復(fù)情況吧?”年曉見場面冷靜下來,順勢將銀針收起,她也松開了手,這讓年曉吃了一記定心丸,馬上進(jìn)入狀態(tài)。
片把時刻,年曉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把火牙緊張得不行,正要跳腳僅是被她眼神一掃,只好又乖乖的站墻角。
“姐姐,你的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了,靜養(yǎng)幾天,就可以和以前一樣,不過你得身體不知道為什么在魔域很受限制,這種限制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們?!?p> 年曉又確認(rèn)了一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原因,姐姐,安然師傅叫我回冰族,你的情況等我回去了我問問安然師傅多找找醫(yī)書再來給姐姐看看吧?!?p> 她點(diǎn)點(diǎn)頭,對于這種友好她本能的抗拒:“蕾歐娜呢?”
“死了!”
回答她的是魔珂,對于這個答案她并不意外,眼中僅是片刻的詫異又恢復(fù)了如水的平靜。
蕾姆一族的人就如同天空的雷電,閃現(xiàn)那刻光芒耀眼讓人生畏,消失之時卻也快如云煙片刻即逝,她的命運(yùn)到最后早已被她的姓氏打上了烙印,不可逾越,不可掙脫,如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