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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千年

章二十一突如其來的殺機

黑暗千年 中二中的某幻 3200 2017-07-04 17:00:00

  小雨淅淅瀝瀝,地上的繁華也早隨著夜幕的降臨而一并逝去,青石鋪就的小道上雖然偶爾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結(jié)伴而行的路人,但當(dāng)涌動的陰云遮蔽了皓月,電閃與雷鳴支配了天際,街道上最后只剩下少年一人形單影只。

  孤獨?

  ——并不。

  年輕的榮光者并未沉浸于悲傷、苦痛與彷徨之中,盡管因為與尤莉亞的不歡而散令他頗受打擊,但其實也不過是當(dāng)時一下的事情,等回過神來時已多少能夠冷靜了下來,多少能夠接受妹妹已經(jīng)長大這一事實。

  畢竟……這從某方面來說也是好事。

  雖然不能認同,可這好歹也是尤莉亞獨立的決斷,是她成長的證明。

  既然如此的話,身為哥哥、身為兄長的自己,有又有什么好悲傷、好沮喪的呢?

  只是短時間無法接受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哥哥不會為妹妹的成長感到欣慰?

  或許因為父母長年累月出門在外,少年對記憶中將自己撫養(yǎng)長大的那對男女印象遠遠稱不上深刻,甚至有點單薄——取而代之的是對妹妹的存在,以及自己身為兄長的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有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在意。

  仿佛從有記憶起就與一直與妹妹相依為命。

  不過……這怎么可能?

  搖搖頭將臆想拋之腦外,年輕的榮光者不由失笑。

  盡管那對不負責(zé)任的父母“神秘失蹤”幾乎稱得上是日常,但他們在家的時日也遠遠稱不上短暫,相依為命這種可憐巴巴的情境怎么想也不至于會發(fā)生在他身上。

  所以……只可能是錯覺。

  艾米如此想到,腳下的步伐驀地一頓,剛剛才泛起的笑意凍結(jié)在了臉上,但只是霎那,轉(zhuǎn)眼間面色已深沉如水,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寫滿了敵意。

  糟糕了。

  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色,少年不動聲色的攥緊拳心,回望身后的幽深而不可知的小徑,此刻竟不由生出幾分進退兩難的拮據(jù)。

  與尤莉亞的碰面意外的耽擱了太多的時間,他本擬定在太陽落山之前回歸下層區(qū),可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上層區(qū)那些榮光者家族的耳目又遠比他預(yù)想的要靈光很多,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被那群為金錢驅(qū)使的豺狼們視為了囊中之物。

  一、二、三——單這附近至少有三名殺手嗎?

  余光掠過周遭,在是否先下手為強這件事上,榮光者心中還存在著疑惑。

  但此時也無法兼顧那么多了——就算因此下層區(qū)的米開朗基羅產(chǎn)生了懷疑,也好過就此喪命——上層區(qū)的殺手可與他們下層區(qū)的同行不同,暗殺手法往往針對榮光者特別調(diào)試過,他們不僅會在使用的武器上淬毒,戰(zhàn)斗的風(fēng)格也偏向技巧型,并且相當(dāng)擅長利用環(huán)境布置陷阱。

  這樣的敵人哪怕只有一個,也相當(dāng)難纏。

  更何況僅僅是眼下能夠確定的,就有三個,隱藏在暗中的……指不定還有多少。

  于是——

  理所當(dāng)然的拔劍,然后就地一個翻滾。

  ——擲劍!

  伴隨著擊穿大氣的轟鳴,漆黑之劍劃開暗夜下的雨幕,鮮紅之花于此嫣然綻放!

  連慘叫也來不及發(fā)出,躲在樹梢上的身影轟然倒地,在濺起一地泥水之后,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就算如此,年輕的榮光者心中也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松懈,只因為——

  反擊,如期而至。

  星星點點的火光點亮了沉寂已久的黑夜,細密的雨珠撲滅了徐徐升騰的渺渺青煙,在肉眼不可見的子彈時間之中,厚重的鉛彈貫穿了綿延不絕的雨幕,也撕開了沉悶的大氣,如海間的怒濤,如山林間的火焰,又如直墜而下的隕星,以一往無前的雄渾氣勢突破敢于阻擋在它面前的一切渺小之物,劃破夜幕,劃破長空,即便是無處不在的聲音也被它遠遠的甩在了身后。

  不可聽、不可視、亦不可聞。

  為金錢所驅(qū)使的獵犬們的反擊,如同暗夜中游蕩的死神一般隱秘且致命。

  逃,該往何處逃?

  避,又如何能避?

  快——實在是太快,快到完全沒有給人留下反應(yīng)的余地。

  幾乎在艾米做出翻滾動作的同時,腳下青石鋪就的地面便已千穿百孔,原本多少有幾分瑟縮意味的街道此刻如同被蠻牛犁過了一番,根本找不到一處完好,放眼過去處處皆是焦土,滿目皆是瘡痍。

  但少年恰恰是其中的例外。

  沒有任何僥幸,在槍林彈雨之中,他毫發(fā)未傷。

  老式火銃在精準(zhǔn)度上本來就存在一定問題,加上為了追求隱蔽,相當(dāng)一部分殺手刻意保持了與他的距離,兩相結(jié)合之下,原本制定的狙殺計劃徹底亂了套,第一輪火力打擊不僅沒有傷到榮光者分毫,反而制造出了大片可供隱藏的殘垣斷壁,令原本明朗的局勢蒙上了一層陰霾。

  盡管如此,艾米仍舊處于不利地位。

  毫發(fā)無傷只是表象,實際上在剛剛那輪遠距離打擊中,他已經(jīng)死過了一次。

  ——死亡先兆。

  得益于體內(nèi)與生俱來的秩序之血,他帶著復(fù)仇的意志從地獄中歸來。

  或許是在另一根時間軸上,也或許是在某個平行時空上,他并未發(fā)現(xiàn)身周的埋伏,直到隱藏在暗中的殺手悍然發(fā)動襲擊時,才意識到死亡已經(jīng)近在咫尺。而那種情況下他所能做的應(yīng)對著實不多,險死還生的解決第一波行刺者,然后便迎來了鋪天蓋地的鉛彈之雨——蓄謀已久的暗殺者們自然早已選取了最佳的狙擊點,精確度存在問題的老式火銃在狹小的區(qū)域內(nèi)拉出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火力網(wǎng),就算他切開、擋下了要害附近的幾發(fā)鉛彈,也沒能幸運的躲過第三波襲擊。

  隱藏在沖天火光之下的弩箭,如同毒蛇一般狡猾且致命。

  即便被射中的只是手臂,上面涂抹的劇毒,也令他頭腦昏沉,四肢乏力。

  然后……毫無懸念的,他死了。

  仔細算下來,這貌似是他一個月內(nèi)第二次品味死亡了。

  生機與活力一點點從體內(nèi)流逝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血液流盡的苦痛與絕望。

  雜亂的思緒只是一晃而過,戰(zhàn)斗中的艾米可不敢放任雜思的滋生,迅速的收攝腦中不經(jīng)意生出的念頭,抓準(zhǔn)火銃填彈的真空期,搶在第二輪遠程打擊來臨前,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撲向隱藏在附近草垛中的另一名暗殺者。

  秩序之血給榮光者所帶來的超凡體魄對上層區(qū)的殺手從來不是秘密,他們本身就是那些掌生控死的大人物們秘密培植的羽翼,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必要時暗殺敵對勢力的重要人物,他們比任何人都要通曉該如何和榮光者戰(zhàn)斗——因此,躲在草垛下的暗殺者并未因少年的年少有任何的輕視,也不會因為敵人的手無寸鐵而有任何的松懈,面對悍然來臨的攻勢,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隨手抓起身上的稻草,隨手一揚,看也不看自己的戰(zhàn)果,轉(zhuǎn)身就跑。

  視線被晃花的榮光者并未冒進,殺手們千奇百怪的手段早在幾個月前他領(lǐng)教過,此刻自然不會再上當(dāng)——用腦子想想也能知道,對方在轉(zhuǎn)身逃跑時十有八九撒了滿地的鐵銹釘,就算沒有也必然在逃跑路線上準(zhǔn)備了大量防不勝防的隱秘陷阱,貿(mào)然跟進最后的結(jié)果只會令自己陷于不利境地。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愿意錯失好不容易爭得先手機會的少年沒有放任時間自指尖溜走,在確認事不可為后立刻折返,在樹下的尸體上找回被他充當(dāng)暗器的短劍,隨后借助低矮的灌木叢掩蓋自己的并不算高大的身形,緩緩向后撤去。

  他不打算與這群亡命徒死磕,既然他們把聲勢鬧得如此之大,連火銃這樣的管制品都拿出來了,警備隊可沒有理由繼續(xù)做鴕鳥。

  赫姆提卡,畢竟還不是高爾斯沃西的一言堂。

  況且……這件事有沒有杜克參與還是兩說,以一城之主的手眼,如果真的抱著必殺的決心,恐怕除了教團掌控的至高之塔,城內(nèi)再找不到一處可供他容身的安全之所。

  在腦海中細細的思量著這次伏擊的前因后果,艾米一點一點小心的退出殺手們編織的羅網(wǎng)——坦白的說,這次隱藏在幕后的敵人拿出的手筆可不算小,光是能確定的一線殺手就有三人,稍遠一些進行狙殺的火銃手至少出動有二十個,還沒算上死亡先兆中趁亂給他一箭的殺手……這樣的陣容,有心算無心之下恐怕大部分榮光者生還的概率都只有小數(shù)點后幾位數(shù)字,用來針對他這個空有名頭既無權(quán)力又無身份的小家伙,是絕對的大材小用。

  唯一能體現(xiàn)的大概只有幕后推手的必殺之心吧?

  想到一直隱藏在幕后的神秘推手,少年在一陣咬牙切齒的同時,又不由感到陣陣發(fā)寒——姑且不論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單論迄今為止他仍舊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這點,這份心機、這份手段,就足以令人膽寒。

  只是……這并不是他就此退縮的理由。

  艾米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他一向信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鐵則,哪怕躋身于幕后之人真的是城主杜克·高爾斯沃西,他也要向他討回一個公道——只是現(xiàn)在……時候未到。

  眼睛瞇成一條縫,殺機充盈心間。

  當(dāng)尤莉亞在至高之塔上做出抉擇之后,少年如同拋卻了付諸于身的沉重枷鎖一般,心中奔涌而出的熾熱情感,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

  恍惚間,他仿佛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但轉(zhuǎn)瞬即逝,有若——

  ——夢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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