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彗星就是扈三娘,扈三娘就是地彗星。
扈三娘蹲在奈何橋的一側(cè),一只手拖著下巴,細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新奇地望向四周。一定是在伏魔殿里被關押的太久了,久到扈三娘已經(jīng)忘掉了塵世是什么樣子的,忘掉了自己是什么樣子的,人又是什么樣子的。重獲自由,這種感覺就像仇和當年第一次和師傅下山時一樣,看什么都新鮮,看什么都有趣。
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顧盼生輝,看著穿梭來去的魂魄,似在尋找著什么,又不似!扈三娘不時的露出淺淺的笑容。
“那個人為什么在哭?”,扈三娘自言自語道。
“因為希望!”,靖虛天師走到扈三娘的身邊,接過了她的話言道。
扈三娘看到一個孩童模樣道士,并沒有特別反感,能來這里的人總歸是是要學著放下芥蒂的。
三娘若有所思,又問道:“那,那個人為什么又在笑?”。
“因為絕望!”,靖虛幽幽言道。
扈三娘覺得新奇竟然笑了起來,“你這小道士真有意思,為何哭是因為希望,笑卻是因為絕望?”。
“因為無能為力!所以笑對絕望,喜極而泣!”,靖虛言道。
扈三娘沉默了,眼前這個人說的話很奇怪卻又很難得!
“稀里糊涂!”,扈三娘嘟噥著,站起來又蹲了下來,仍舊托著下巴望著遠處。
“有的人害怕忘掉,有的人卻渴望解脫!來到這里的人,沒有幾個是不悲不喜的!”,虛靖言道。
“有??!”,扈三娘仰起頭看著眼前這位奇怪的人,“你就是!”。
“我,我知道我不是,你呢,你是不是不悲不喜?”,虛靖問道。
聽到靖虛的話,扈三娘的臉上綻放如花的笑顏,眼神中卻透露著淡淡的憂傷,“我…,我是不是?”。
“同行的哥哥們都歡天喜地的,有幾個性急的已經(jīng)跳下去了。此刻應該領了召命得了戶籍,只等著吉時一到便重新為人了……”,扈三娘幽幽的說著,眼神投落在橋頭的人群,再也尋不見她要等的人了。
“你知道為什么有些人在橋頭上哭哭啼啼,賴著不想走嗎?”,虛靖問道。
扈三娘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不懂,因為不懂她才顯得落寞。
“因為情字!”,虛靖偷偷的看了一眼扈三娘,轉(zhuǎn)頭接著言道:“正是因為這個字,這些人才如此不舍?!?。
“這個情字,真的有這么重要嗎,比嶄新的來世還要重要?”,扈三娘忽然落下了淚。
虛靖默不作聲,順著扈三娘眼睛望向的地方望去。
“我遇到一個人,可是他又死了。在來時的路上我卻一直沒有見到他,你見到了嗎?”,扈三娘望著虛靖。
“你說的是仇和,伏魔寶刀的主人?”,虛靖也覺得意外。
“我總覺得在那之前,我曾哪里見過他。我想再見見他,可以嗎?”,扈三娘問道。
虛靖在心里長出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就是這么說不清道不明。我們總是希望把自己的人生拎的門兒清,把一切神秘的感覺試圖用理性去解釋。當有人說“我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人,我就知道自己愛上他了!”,我們總會笑,笑他輕浮,笑他太幼稚,說什么一見鐘情無非就是見色起意!其實那是我們眼中的愛,卻不是一見鐘情里的愛。我們一說起愛就想到了在一起,想到了婚姻的契約,想到了生活的艱辛,進而想到未來一切的衍生品房子、車子、工作、地位、養(yǎng)老保險還有育兒基金等等。而一見鐘情里的愛僅僅是愛,所以好多人都沒見過就說那并不存在……。
“我可以帶你去見他,請隨我來。”,虛靖輕聲應諾。
他們在亭子里和張野匯合。
“我是仇和的師傅,張野!”,張野見到扈三娘言道。
“我知道!”,扈三娘頷首致意,“對不起!”。
“沒有什么對不起的……”,張野平靜如水。
“你們先在這里說會兒話,我去尋人?!?,虛靖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判官府,燈火通明,年輕的判官正在和一僧一道說著話……
“恁地?你們要將仇和那廝放到我這兒?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年輕的判官帽子上的一對長翅晃動著。
老僧早就料到這小子得這么說,老僧親昵的摟過判官的肩膀移步到僻靜處。
“老僧前幾日下界公干……”,老僧左顧右盼見周遭無人方才開口。
“恁地,出了什么事兒?”,判官問道。
“哪有什么事兒,就是公費旅游了一趟,我在民間帶回了一樣寶貝!”,老僧說話間便從袖口里掏出一副像紙牌一樣的東西!
判官瞪大了眼翻來覆去的看,也不知老僧手里是何物,“這是何物?”。
“兄臺,這叫葉子戲,如今下界特別流行此物,比搖骰子比點數(shù)要有趣的多!”,老僧笑嘻嘻的言道。
判官有所警惕,知道眼前這老家伙是在賄賂自己以方便安排仇和之事,連忙擺手:“誒,我還是覺得骰子好玩?!?p> 判官轉(zhuǎn)身就要走,被老僧一把拽了回來,“兄臺,這東西四十四張牌,咱們七八個人玩兒都不打緊,重點知道是什么不?這東西贏錢快輸錢也快,重點是倆字,刺激!”。
老僧言畢,判官兩眼放光,“若是當真如此,咱們?yōu)楹尾幌人删?,刺激,刺激?”?p> 老僧喜出望外,連忙稱是,“那仇和的事兒?”,老僧乘勝追擊。
“先玩兒兩局再說!”,判官已經(jīng)等不及了,抓起老僧的手便望廂房里走。
不多時,廂房里便聚集了七八個人。葉子戲上手極快,只消講講規(guī)則大家基本上都明白了如何玩耍!
老道哭喪著臉,這十多局眼瞅著自己的錢全打底進了判官的口袋。老道不時的給老僧遞去殷切的眼神希望對方能明白,這是出來辦公差來了不是來消遣的。再看老僧,氣定神閑這這局有進有出,大抵上還是輸?shù)亩啵扇思倚φZ盈盈樂不思蜀!
“老哥!這東西真刺激啊,來錢兒真快?。 ?,判官一邊往自己懷里摟錢一邊笑逐顏開,眼神落到一臉鐵青的老道又覺得好不自在。
“如何?我沒說大話吧!對了,我聽說你們又從將來時弄回來一個叫解慕的家伙?”,老僧一邊發(fā)牌一邊問道。
“噢!那事兒啊,那不是我們干的,是上神遣赤腳大仙辦的差!”,判官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笑意浮上臉心想自己這回又贏定了。
老道一看自己的底牌,臉都烏青了,把牌一甩,丟了銀子,“誰?赤腳大仙?上邊怎么會安排那廝做這種差使,那廝能做甚么?整天就知道到處喝酒吹牛皮!直娘的,玩兒個骰子也沒見那廝輸過錢!”。
老道這一叫囂,整個牌局的忽然變的安靜,所有人都面露尷尬??梢簿桶察o了一秒鐘,判官一拍桌子站起身,嚇得老道不敢再說話了,剛準備開口道歉,卻聽的判官言道:“太對了!這位老哥說的太對了!那廝上次來我這兒玩骰子贏了我二十兩銀子,二十兩啊,整整二十兩……”。
此言一出無疑是為老道的話平了反,給整個牌局制定了新的輿論導向。其他人紛紛揭竿而起怒斥赤腳大仙的劣!
正當牌局向著一個和諧高亢的狀態(tài)進展的時候,有人來報,虛靖天師到了!
眾人面面相覷,只得望向判官,大家都知道判官大人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在他興頭上打斷他!
“既然是虛靖來了,咱們今天就到這里吧,改日再約!走,帶我去見虛靖!”,判官撇下眾人推門而出。
老僧老道二人因有公事在身也追隨著判官出門而去。
判官見到虛靖很和氣,一邊拱手施禮一邊讓人看座上茶。
靖虛天師將龍虎山頂仇和遇害開始說起,將其中事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如實道來。
當然也少不了一僧一道把事情辦錯的實情也說了,老僧老道臉皮上掛不住臊的無地自容。
判官沉思不語,聽過虛靖的話,只開口說了四字:“就依所言!”。
老道聽到判官的肯定回答,驚訝不已,悔恨早知道就讓虛靖天師跟著他來判官府了。何必又是送禮輸錢,想到這兒老道把氣都轉(zhuǎn)投老僧,怒氣沖沖的瞪著他。
那老僧如何不是腸子都要悔青了,頂數(shù)自己輸?shù)腻X最多……。
“仇和你帶走,地彗星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就行!至于張野,我會好好安排的?!保泄傺缘?。
“那仇和是要去元符二年的,如何辦理?”,老道忍不住開口。
“我把他和地彗星都送到洞玄國師的道場去,天上一天凡世一年,四十多天以后再給判官送回來!”,虛靖言道。
“地彗星跟著仇和不會出岔子吧?”,老僧問道。
“仇和剛換上了張野的心,恐怕到元符二年也醒不來。剩下的事情就聽天由命吧!”,虛靖天師說完躬身施禮!
“好!就依你所言!去做吧!”,判官也抱拳施禮。
望著虛靖遠去的背影,老道言道:“可千萬不要出岔子才好!”
“不會的!我這個師侄太想贏下這場天局了!”,判官輕聲言道。
“師侄?”,老僧和老道異口同聲,面面相覷!
“哈哈!二位恁地竟不知我和虛靖的關系?也難怪,不論天上不論人間,官場人間都是錯綜復雜!”,判官言道。
前世有所交代,后世方可成行。
欲知后事如何,咱們下回分解。
仇和無雙
這兩張有點混亂,請諸位海涵! 為的是解釋清楚先前的一些事情,才設的這兩章。 下一張我們就將回到現(xiàn)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