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疑云(5)
藍清風(fēng)的眉梢稍挑,神色并不是懼怕,反而多了幾分雀躍。
他的眼睛里閃著嗜血的光芒,他瘋狂地向血海沖去。
他此時就像一只來自地獄的惡魔。
在他的眼中早已沒有了是非之分。
他誰也不認(rèn)識!
他所能看到的只是骷髏,無窮無盡的骷髏。
它們向他撲來。
為了自保,他只能殺戮。
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自他的心底響起:“乖,地獄的大門已為你打開!當(dāng)血海被鮮血染成黑色的時候,我們在地獄相見。”
藍清風(fēng)此時的腦子很亂,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
從外表看他已經(jīng)入魔,但這并不是真的!
他的身體被心魔控制了,心魔在他的體內(nèi)叫囂,他拼命掙扎卻總是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嗎?呵,他竟也想永墜這地獄!
即使回去,又有什么可留戀的?
天堂?地獄?
早已為地獄的天堂,又怎么能再次勾起他的留戀?
他的眼前突然閃現(xiàn)無數(shù)個他曾經(jīng)認(rèn)真對待的人。
他和他們一起玩耍,他和他們揮手惜別。
他們含笑,他含淚。
血海之上的骷髏一波又一波地接踵而來,嗜殺的可憐的人兒輕輕的笑了。
心魔是不能控制的,也是不能掐滅的。
因為它的本源不在那兒,在心,在靈魂中最真摯的感情!
藍清風(fēng)的心中恢復(fù)了平靜。
他心中某個原本模糊的最重要的地方,緩緩清晰了起來。
“人是要有愛憎,但要量度。痛苦又怎樣?幸福又怎樣?日子還是要過,我終究是我。人生何其短,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彼缡钦f。
血海消失,這次他來到了一個仙境般的世界。
天空湛藍湛藍的,大樹是青綠中透出妖冶的紅,小草是嫩紫中流露出奇幻的藍。
各色瑰麗的花朵競相散發(fā)出憂郁的味道。
一切就像是預(yù)先安排好的,一切都在黑暗中潛伏。
鏡子的考驗仍在繼續(xù),真正的天選者尚未出世。
天下局勢隱有動蕩,一個新的時代快要來臨!
……
桃林中的茅草屋中
莫璃勾起唇角:“這個小子竟是第一個出來的?!?p> 華裳笑道:“看來你決定了?!?p> 莫璃輕笑:“再看看這個小魔女吧!”
……
風(fēng)舞雪剛剛也是在血海之上的。
只是他們彼此都看不到對方。
風(fēng)舞雪在幻象中看到的是那個滿口仁義道德的星輝。
無數(shù)的星輝在嘲笑她:“呦!這不是我那掌門師兄的寶貝女兒嗎?怎么成了魔女?”
風(fēng)舞雪捂著頭:“我不是……不是魔女?!?p> “掌門師兄一向正義,沒想到??!哈哈哈!生出的子女卻投靠了魔教??磥硭膊贿^是假正義罷了?!?p> 風(fēng)舞雪拿起冰殘劍向他打去:“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父親!”
“哈哈哈!被我猜中了。腦羞成怒了!”
“你!好!沒錯,我是投靠了魔教。開始時我還曾后悔過,但現(xiàn)在,我不了!因為我覺得你們這些正道中人也并不我們這些魔教中人高尚多少!”
她將幻象中的星輝全都殺死了。
可是沒一會兒他們又復(fù)活了。
風(fēng)舞雪的眼中只有一個字:殺!
她不明白,為何她都投靠魔教了,他還是不肯放過她:“為什么?”
沒有人回答她。
她又抱住了自己的頭,耳邊充斥著星輝的嘲笑。
就像許多個日日夜夜一樣,她放棄了抵抗,放棄了殺戮。
她獨自蜷縮在最黑暗的角落里,口中不斷重復(fù)著:“為什么?”
她可能在抱怨天理的不公吧。
就像很多時候,迷路的人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也不知道到底還有誰會相信她。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吧。
外表的蠻橫,只是偽裝的面具。
所以,她痛苦,她掙扎。
誰都有脆弱的一面,誰都有不愿讓人揭露的歷史。
她忽然間想起了哥哥曾經(jīng)對她說的話。
“我們不能靠別人,我們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努力的活著。”
她當(dāng)時懵懂的問了一句話:“為什么要這樣?我們還有父親啊!我們的父親是天下最大的英雄?!?p> 風(fēng)笑宇苦澀地摸摸她的頭:“父親他,他已經(jīng)……”
想到這里,風(fēng)舞雪輕輕地搖頭:“他已經(jīng)死了!都是你,都是你!”
她面前的星輝張狂地笑著:“他就是一個廢物。不聽我的意見!不聽我的指教!所以他活該。”
風(fēng)舞雪咬了咬牙。
……
桃林中的茅草屋
華裳看了看水鏡中的女孩兒,嘆了口氣:“唉!看來她沖不過心中這道屏障?!?p> 莫璃挑眉:“不盡然,你接著看就是。”
……
風(fēng)舞雪聽著星輝的嘲笑,她想了很多很多。
星輝之所以用卑鄙的手段謀殺了她的父親,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嫉妒。
他誣陷父親投靠魔教,害得她和哥哥被正道人追殺,無處躲藏。
他瘋了,他被權(quán)力沖昏了頭腦!
風(fēng)舞雪清醒了一些,她冰冷地說:“你真的是個可憐人!”
星輝笑道:“你毀了我?guī)熜忠簧拿u。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說你嗎?他們說你是魔女!哈哈哈!”
“魔女又怎么樣?我努力的活著,比任何人都要辛苦。因為我還有希望。可是你呢?除了剩下一副虛偽的皮囊,你還有什么可驕傲的?你早已拋下了你的一切,追尋那所謂的名利!”
所以她可憐他,可憐他的冷漠,可憐他的惡毒。
他不像她,他沒有自我,一心只想著更大的權(quán)利。
他是一個毫無靈魂的機器!
星輝的身體漸漸破碎,無數(shù)的碎片翻飛在血海上。
風(fēng)舞雪松了一口氣坐在地上,等她再看向前方的時候,眼前卻早已沒有了血海。
……
桃林的茅草屋中
華裳沏了一杯茶遞給莫璃:“人生就像這杯茶,看似平淡,卻也精彩絕倫?!?p> 莫璃笑著說:“她放下了仇恨,執(zhí)念也就沒了。果然沒有叫我失望?!?p> 這時,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走進來:“有茶喝也不叫上小爺。這一路上可把小爺累死了?!?p> 莫璃嗔怒:“你還好意思說。是誰把人都引這里來的?!?p> 大鵬尷尬地笑笑:“抱歉。讓仙子操心了?!?p> 華裳說:“她也沒有生氣?!?p> 大鵬焦急地說:“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她絕對是他們當(dāng)中最好的?!?p> 莫璃疑惑的問:“難道是她嗎?”
大鵬點頭:“正是!”
華裳心念一轉(zhuǎn),笑了笑:“那個女子倒也奇特。大鵬,你不是被她打了嗎?怎么為她說話?”
大鵬用他尖銳的嗓子,大聲辯解:“小爺我是讓著她!”
華裳笑而不語。
這個大鵬真是愛面子。
莫璃說:“那我們要不要看看她?”
大鵬瞪了華裳一眼,說:“當(dāng)然要看!”
水幕上出現(xiàn)了王玉秀的身影。
她此時迷茫的站在血海上。
大鵬仔細看了又看,納悶地說:“她怎么沒有幻象?”
莫璃想了想:“這世上只有一人是不會在血海上產(chǎn)生幻象的,只是她并不在人間?!?p> 大鵬驚訝:“她難道是曼珠轉(zhuǎn)世?”
曼珠原本是九天之上的神女。
傳說她是天地間第一個神女,神力高深莫測。
她長的極美,自然受到了許多人的追捧。
天帝曾多次向她表白,都被她婉言拒絕。
人們原本以為這樣的她,天下間再也沒有人配的上。
誰知,她卻愛上了戰(zhàn)神沙華。
天帝震怒,卻又無可奈何。
后來,沙華在神魔大戰(zhàn)中受傷,幾近死亡。
曼珠為了救他,不惜將自己的神骨給他。
之后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總之,曼珠和沙華失蹤了。
想到這里,莫璃搖了搖頭:“她不可能是曼珠?!?p> 華裳說:“如今已經(jīng)有了三個天選者。剩下的人要怎么處理?”
大鵬興奮地說:“就讓我來選出這剩下兩個吧?!?p> “也好。華裳,你先安排這三個人去休息吧。”
……
藍清風(fēng)愣怔于眼前的景色。
他快速奔跑五彩田園之上。
雪白的云朵飄在他的腰間,他就像云中的仙子,翩躚塵世之中。
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的人影。
瀟瀟,母后,躍清……他想和他們說話,卻無奈的發(fā)現(xiàn),他們只是幻象。
就像浮生岸的怨靈,一旦識破他們,他們就會露出鋒利的爪牙。
藍清風(fēng)就像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
縱有千萬般不舍,也終像路人般路過。
也許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親眼見到殘忍,而是不斷重復(fù)著殘忍。
藍清風(fēng)其實就是這個狀態(tài)。
他并不是不愿意見到他們。
而是不敢,不敢面對現(xiàn)實,所以選擇逃避。
他怕自己看到親人朋友死亡的樣子,所以他努力地不去看。
因為不去看,所以他還能夠欺騙自己。
因為不去看,所以他還能夠相信他們是活著的。
因為不去看,所以他還能夠自欺欺人。
可是他卻忘了,這一切本就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就算不去面對,也不能影響因果。
忽然一個清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便是你們的世界嗎?可為何?這明明是你心中最渴求見到的人,你卻滿含淚水。難道你不想見到他們?”
藍清風(fēng)跑的快了起來。
清靈的聲音說:“不要再跑了,回頭看看吧!”
藍清風(fēng)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只見身后是一片花海,對面緩緩走來一個扎著丸子頭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襲粉紅色的衣裳,稚嫩的小臉顯得異??蓯?,艷麗。
她就像來自異界的美女清純又靈動。
小姑娘皺著眉頭,嘟著小嘴,雙手插腰,說:“你通過了我的考驗,現(xiàn)在這里便是真正的鏡中生死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