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甚好，看著難得的明媚陽光，云笑城往府里的趕的步子不由有些急切。
天還沒亮就被挖出被窩去處理突發(fā)事故，幸好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上午還沒過就得以結(jié)束，剩下的時間恰可以帶莫君出去踏踏青。
春天了。
剛?cè)敫惴愿廊巳?zhǔn)備出行的東西，邊回頭問：“夫人起來了么？”
春天容易讓人發(fā)困，莫君有的時候會睡回籠覺。
那邊云大看到云笑城回府便趕了過來：“爺，夫人在亭子等您?！?p> 云笑城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爺……”云大叫住云笑城。
“怎么了？”云笑城疑惑的看著云大的欲言又止。
云大動了動唇還是沒說什么，云笑城已耐不住性子大跨步離開。
莫君坐在亭子里，嘴角含笑，望著云笑城走近。
“莫君，今天我們?nèi)ソ加??！?p> “先喝杯茶吧?！蹦p輕道，并不看云笑城的眼。
亭子里擺了齊全的茶具，正是云笑城喜歡的名喚煙雨翠葉的那套，墨蘭跪在邊上的墊子上，動作優(yōu)雅的給云笑城泡茶。
云笑城心頭一暖，含笑著在莫君對面坐下。莫君更喜歡喝菊花茶，這一套明顯是為他準(zhǔn)備的。
茶香清雅，云笑城端起茶杯先放鼻子底下聞了聞，正是他最喜歡的，不由覺得更是歡喜。啜了一口，更是心滿意足：“鳳棲山的茶配落塵崖的水才能有這樣的味道?！?p> “手藝不好，再好的東西也會糟蹋。”莫君看向墨蘭道。
聽了這話，云笑城也順著莫君的視線看過去，墨蘭低著腦袋垂手跪著，甚是乖巧。
“你知道我不會弄這些，對墨蘭的手藝，你可滿意？”
“很好。謝謝你，墨蘭?！?p> 墨蘭連頭也不曾抬，只是將頭低得更低：“這是奴婢該做的。”
墨蘭的姿態(tài)過于謙卑，這在上房丫鬟里是很少見的，尤其莫君向來是不講究這些的。云笑城狐疑的看向莫君，正巧她也看過來。
莫君在笑，嘴角微翹，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云笑城壓下心頭的奇怪感覺，想對莫君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一時間覺得有些尷尬，不由轉(zhuǎn)頭去看景色。
“墨蘭，你下去吧。”莫君吩咐道。
“是。”墨蘭恭敬的離開。
云笑城忽然意識到，莫君有話要跟他談。
莫君傾身為他空了的杯子倒?jié)M，依然坐回原位。
云笑城靜靜的等，心下有幾分忐忑。
過了好一會兒，莫君笑了一下，淡淡的開口：“其實明公子也是我義兄。”
云笑城大吃一驚。莫君對他歉然一笑：“他和歐陽是結(jié)拜兄弟。你知道，明這人就算救人也要挑三揀四的。當(dāng)初為了保證他會救我，歐陽硬是先讓他承認(rèn)了我義妹的身份，幸好我不招他厭。
“那天我一看到他就知你不肯放棄，所以不忍讓你失望。況且，我自己也懷了一絲希望的。人果然不能希望太多。明的答案還是和三年前一樣。
“你一定不明白為什么歐陽會對我這么照顧對么？其實原因很簡單，他的師傅是我的姨父。我姨父自離開姨母后再也不曾回來，姨母在京城江府苦苦守了近二十年也沒等到姨父，含恨而逝。我沒有離開，是為了替姨母等那個人。天下的事情就是這么像戲，我遇到山匪，帶著姨父遺骨來找姨母的歐陽正好出現(xiàn)。唯一能替姨母高興的大概是姨父不曾背叛過她，至死都念著她?！?p> “我娘曾告訴過我，每個人都會有一個你愿為之付出一切的人，也或許終其一生那個人都不會出現(xiàn)。幸運的話，那個人也愛你，不幸的話，那人愛逾性命的人不是你。
“我爹和我娘都是不幸的人。娘是極喜歡極喜歡爹的，但爹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卻是姨娘。爹遇到姨娘時姨娘早已嫁給了姨丈，爹退而求其次，娶了和姨娘長得極像的娘。我爹自以為他的心事只有他知道，可那樣喜歡著他的娘怎么可能會猜不到。我想我還在娘肚子里時，娘就知道爹心底的人不是她，但那時她不知道那個人是她的姐姐，所以當(dāng)她知道的時候，卻也因為承受不住自我了斷了。
“姨娘因為對娘的愧疚離開印南到京城姨父的老宅，那其實就是一座空宅而已。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她完全沒有責(zé)任。姨娘離開后爹沒多久也去了。我一直很想知道，大夫說爹心病難醫(yī)到底是因為對娘的愧疚還是對姨娘的思念，又或者兩者都有。其實這件事里最無辜的就是姨娘。因為娘的事情她沒了自己的孩子，背井離鄉(xiāng)的到舉目無親的京城，而她的夫君直到她死都沒回來過……”
“你可知道我名字的含義？莫君莫君，莫問君意。娘說，若她不在乎爹心底到底是誰，裝作什么也不懂，她就不會這么痛苦。糊涂是福，莫問君意！
我娘傻了。情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一個她愛逾性命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問？即使不問，但若是兩情相悅，又怎么能容得下第三個人……”
莫君停了下來，依然看著亭子外，眼神依然遙遠(yuǎn)。
云笑城沒有說話。這些事請，有些他已經(jīng)知道，有些猜到，只有小部分才完全不清楚。他知道莫君娘是在她六歲時去世，是她發(fā)現(xiàn)她娘親的尸身的。她爹于三年后去世，她不容于莫家，舅舅又礙于兇悍的夫人不敢收養(yǎng)她。當(dāng)時她九歲剛過，一個人從印南用了近乎一年的時間到達京城。沒有人知道她獨自一個小孩是怎么完成那段旅途的，只能說她實在很幸運，平安的到達目的地。他知道歐陽公子的武功很高，但不知道他的師傅是莫君的姨父；他知道她到京城投靠親戚，但不知道那是她的姨母。他知道她叫莫君，不知道那是‘莫問君意，難得糊涂’的意思。
“云笑城，我沒有辦法容忍你娶妻或者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