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滿城煙火
外面刮著小北風(fēng)，飄著雪，雪不是很大，很溫柔地落下。路上的行人裹緊了圍巾，雙手插兜，瑟瑟匆匆地走著。雪花打到臉頰上，臉上凍得紅紅的，氣色很好，很精神的樣子。
偶爾有人往屋里看，也沒進(jìn)屋。紫嫣的店里暖暖的，很靜，玫瑰和百合花開正好，也沒有客人來買。冬天的人們，更喜歡家的溫馨。店里只有一個萌萌壓著桌兒，陪著紫嫣。
這閑著也是閑著，看著他那又呆又乖的樣子，紫嫣想逗逗小孩兒玩兒玩兒，紫嫣想。她拿過吉他，節(jié)奏感極強(qiáng)地伴奏，開始唱起來：“小小子兒，坐門堆兒，哭著喊著要媳婦，小小子兒，坐門堆兒，哭著喊著要媳婦…一”一遍遍地唱那幾句詞，還邊唱，邊看看那個萌萌。
萌萌轉(zhuǎn)過他那肥碩的身軀，不理她。紫嫣放下吉他，說：“唉，那個胖子，最近有沒有溫飽思淫欲呀？”
“什么溫飽思淫欲？”
“就是溫飽思淫欲羅?！?p> “我最近是溫飽思音樂?！?p> “呦，還挺清心寡欲的，我怎么不信呢？真少見?！?p> “你多怪，愛信不信。”
紫嫣又唱：“小小子兒，坐門堆兒，哭著喊著要媳婦……”
“唉呀，姐呀，你可饒了我吧，你怎么這樣對待小弟弟呢？”
“羞什么，我可比你大一旬多呢，叫阿姨?！?p> 這時有個小伙兒進(jìn)屋對紫嫣說：“姐，包一支紅玫瑰。”
紫嫣弄著，還回頭對萌萌說：“叫呀，叫阿姨?！?p> 萌萌沒吱聲，紫嫣把包好的紅玫瑰遞給了那個小伙兒，那小伙兒付過錢后說：“謝謝了?！?p> 他頓了一下又說：“阿姨，我走了，下次還來你家買花?！?p> 紫嫣愣了一會兒，來時叫姐，走時叫阿姨，我有那么老嗎？
這時萌萌得意地說：“唉，那人管你叫阿姨呢?！?p> 紫嫣說：“那個女孩兒，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嗎？就是你救她，她又救你那個。”
萌萌呆眼神迷離地望著門外不知何處的遠(yuǎn)處，陷入了回憶：“后來，放寒假，那女孩兒給我打電話，我們見了面，她告訴我她那次過生日那事兒是逗我的。我怎么也不信，逗的話也不至于跳海呀。后來我們又見了幾次面，發(fā)現(xiàn)她有時打電話神神秘秘的。我也沒在意，必竟人家也沒說和我處對象。過完年，她又讓我陪她過元霄節(jié)?！?p> “元霄節(jié)，正月十五，江邊有燈展的?！?p> “是的。”
紫嫣知道，那天江邊不但有燈展，還有煙花，十分熱鬧。江橋上和堤岸上都是游人，密密麻麻的。路燈、建筑物上的裝飾燈、樹上掛的燈、霓虹燈、還有特意掛上的節(jié)日的燈籠，把夜晚裝扮的絢爛繽紛，再加上夜空中放的形態(tài)各異的大大的煙火，和當(dāng)晚的月亮相得益彰，所有這些又與江面上倒映著的燈光、煙火、和月亮交相輝映，好一個美不勝收的光影世界，正是情人約會，談情說愛的最佳場景。
萌萌又說：“我去了之后給她打電話，電話卻打不通，茫茫人海，我去哪找她。我當(dāng)時有點(diǎn)氣蒙了，不管不顧地沖過橫道，差點(diǎn)兒被一輛車撞到，只差了幾厘米。那車撞到了電線桿上?！?p> “瞧瞧你，差點(diǎn)兒害了自己又害了別人?！弊湘逃终f：“再后來又聯(lián)系了嗎？”
“我再也不相信她了，后來我知道她大學(xué)畢業(yè)了，之后做了老師。”
“挺好的，之后呢？”
“之后就沒再聯(lián)系?！?p> “你是為了她的自由和前途才放手的，對嗎？”
“是的?！?p> “人家好總好過不好不是嗎？祝福人家吧，認(rèn)識一場，也是緣分。”
“嗯?！?p> “還有怨氣嗎？”
“都過去了?！?p> 氣氛有點(diǎn)感傷。萌萌呆的初戀像煙火一樣遐想綻放，又幻影般地化為回憶。
萌萌這時轉(zhuǎn)移了話題，開始講她小時候的事情，氣氛又活躍起來。
他說：“姐，我上小學(xué)那會兒，老師給我們講南方的椰子樹樹干用小刀割開個口，就會淌出汁液?！?p> “你說的是橡膠樹吧。”
“不是，是椰子樹，能喝汁的?！?p> “是椰子果吧，或是椰青?！?p> “老師說的是樹干，說流出的汁液甘甜可口，給我們想像的可饞了。放學(xué)后，我班上有兩個男同學(xué)看到道邊有一棵柳樹，其中一個說，‘這可能就是椰子樹’，另外一個就說，‘那我們割個口看看有沒有樹汁。’于是，他們就割了個小口，還真有汁液流出來，有一個用果凍盒接了幾滴，沒敢喝，另一個嘗了一下，哇的一口就吐出來了，說又苦又澀，老難喝了?！?p> 紫嫣笑笑說：“有甲荃的，有毒的，沒喝出事兒就不錯了。說是別人喝的，是不是就你干的虎事兒呀？”
萌萌沒吱聲。說到椰汁，紫嫣有點(diǎn)饞了，她給自己調(diào)了一杯椰子味奶茶，用帶奶嘴的打包杯裝的，然后就裹奶嘴吮吸起來，那萌萌呆看紫嫣看得愣愣的，紫嫣說：“你是不是也渴了，想喝？”說著把帶奶嘴奶杯遞到他跟前。
他說：“不喝?！?p> 這時，紫嫣又拿了一個香蕉，剝了皮，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地咬著吃，這萌萌呆又愣愣地看著，臉更紅了。
紫嫣說：“你是不是饞了，想吃？”
他搖搖頭說：“不想?！?p> 紫嫣想，這萌萌今天怎么這么呆呀。紫嫣一邊慢慢吃，一邊慢慢喝，忽然想起什么了似地說：“噢，對了，上次你拿個琥珀項(xiàng)鏈跟我顯擺，多少多少萬的，是想賣給我還是送給我，不如送我算了?！?p> “不。”他又開始省字了，他經(jīng)常這樣，多一個字也不肯說。
紫嫣看他表情有點(diǎn)怪怪地，坐在那臉憋得紅紅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紫嫣站起身來，一手吃，一手喝，走到萌萌呆跟前，歪著頭看著他，只見他忽地站起身說：“姐，我給媽媽買點(diǎn)兒東西，先走了?！?p> “這么早，不多陪陪我了？”
“不。”
說完，扭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