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實也蹲下來,像阿福一樣將腦袋卡在欄桿之間,“他離開你是對的。心里有別人,對你也不好,那么就不要相互折磨了?!?p> “他對我還是挺好的?!卑⒏_吙捱吋m正秋實的說法。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阿福不哭了,聲線漸漸平和。
“阿福,”秋實頓了一下,“你原來叫什么?”
“李心。木子李,心臟的心?!?p> “李心,你能忘掉他嗎?”
阿福呆了一下,才輕聲吐露:“我想我能,我相信時間?!?p> “你要忘掉他,在我看來他并沒有多珍重你?!?p> 阿??嘈Γ骸芭d許是這樣的?!?p> 阿福吸吸鼻子,“哭起來真丟臉?!?p> 秋實蹲著腳有些酸:“雨這么大,咱們怎么回去?”
“不想回去,再陪我坐會兒,”天氣涼涼的,吹得舒服,“我喜歡這兒,靜心?!?p> 秋實會心一笑,也沒有拂了她的意:“好?!?p> “我想了很久,你們的阿福是不可能死掉的,絕對是到了那邊代替我了。不然我就做了個夢翻個身摔下了床就死掉了?那也太離譜了好吧?”阿福憤憤然的說道,然而目光漸漸軟了下來,“我再和你說說我生活的地方吧?希望你能安心些,楊瑞福生活在那里大致是不會受什么委屈的,除了像我一樣要學(xué)很多東西……”
眼見阿福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秋實只管用心去聽,不懂的阿福都會停下來給她解釋,此刻秋實覺得二人之間從未如此接近過。她喜歡這種相處,也喜歡眼前的這個楊瑞福。這個阿福和她熟悉的楊瑞福很像,卻也有不同的地方。
李心更沉穩(wěn),更隱忍。
阿福,希望你能一切都好。秋實看著蒼天,閉上眼睛悄悄許下了愿。
二人就著淅淅瀝瀝的一片雨景,暢談了各自的秘密。
殊不知,玄玉就隱在亭子不遠處的石背,將她們推心置腹的秘密一一收入耳中。
也不能怪二人警惕性不高,阿福說話之前已經(jīng)四下張望檢查過了。秋實也對周圍很警惕,畢竟她說的事和阿福說的事都是萬萬不能被別人聽了去的。而且此時下著的雨,也給她們加了道很好的防御。
然而沒成想,剛巧碰上了個高手鉆了空子。
聽聞到二人的談話,玄玉的內(nèi)心是萬分震驚的。居然還有魂魄跨越時空而來的奇事!她又究竟帶來了什么?
然而震驚過后,玄玉又為二人做事不計周全而心悸。若今日不是被他而是被別的人聽了去,楊瑞福的命就由不得她自己了!
如此想著,他集中了心神,更加注意著周圍有無別的人靠近,給小亭子里還在叨叨叨的二人擔(dān)當(dāng)出色的護衛(wèi)。
“阿實,你喜歡他嗎?”阿福坦誠相待之后,問話也沒什么顧忌。
秋實長長的睫毛輕顫,幾番掙扎,還是告訴了阿福:“嗯?!?p> “還很難過嗎?”
秋實搖頭,朝著欄桿之外長吐一口氣:“阿福,我將來是要在戰(zhàn)場上生活的,兒女情長不適合我?!?p> 阿福從未聽秋實說過這個層面的事情:“你學(xué)武是為了上陣殺敵嗎?”
秋實看著不遠外的屋檐,那一串連著一串落下去的雨水令她想起了那年來刺殺娘親的人。那人死的時候,血也是像這樣,一串一串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嗯?!?p> 雖然阿福沒有看到秋實的表情,然而話語中傳遞過來的感覺,令阿福覺得秋實不想說這個話題。于是話題一轉(zhuǎn):“你的肚子還疼嗎?”
“還有點,無礙?!?p> 雨勢漸緩,陽光透過濃濃云層揮灑下來,入眼之處頓時一片明亮。阿福心下暢快,連呼秋實:“你瞧見沒?那兒有道彩虹!”
秋實看見了,如今已然入冬,還能見著這景致很是難得。一道一道流光溢彩,掛在了天邊,亦掛在了秋實的心里。
“阿實,我們還是姐妹不?”
“你又在說什么胡話,楊瑞福此生都是我的姐姐,”秋實伸出手來搭上阿福的肩膀,“無論是已經(jīng)到了別處生活的阿福,還是這里這個阿福?!?p> “謝謝你,秋實?!卑⒏S行┻煅实男Φ?。
“你又在抽什么風(fēng)——”
感受著背上呼過來的一巴掌,阿福的精神都回來了:“你不知道你力氣大嗎?內(nèi)臟都要震碎啦?!?p> 秋實翹起嘴角,得意的看著阿福:“不是你說的么,這是表示親昵?!?p> “……”活該嘴賤啊,“唉,你的武功那么好,要是你去到我們那兒,簡直要上天!”
“你可別拍我馬腿,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可別見人就忽悠人家——”
“為什么不是馬屁股?”
“你敢拍我就剁了你的手,女子的屁股可是你想拍就拍的?”
“阿實……”
“啥?”
“我是不是把你的畫風(fēng)帶偏了?”
“……”
二人就這么笑鬧了會,小雨也收了尾,便準備回去。
誰知這會子從底下的湖邊傳來一聲刺耳的女聲——
“來人??!救命??!快來人??!有人掉進湖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