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罪之所畢竟是一座監(jiān)獄,不是什么集訓(xùn)營,每天的操練也只是保證罪犯的體能而已,更不會有什么導(dǎo)師來訓(xùn)練這幫罪犯。所以在兩個小時的繞場長跑之后,所有人又被士兵押著回了自己的牢房。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有犯人自己安排了,地牢中的條件雖然差,但是待久了之后,犯人們自然的就都會有了自己的消遣方式,雖然可能骯臟,雖然可能齷蹉。當(dāng)然其中不包括于逸,因為他被關(guān)押的地方是單人牢房,如果非得說有什么消遣項目,那就是逗逗對面的那個瘋子了。
說來好笑,直到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對面關(guān)著的那人是個失了神智的瘋子,沒想到連這種人都抓。
百無聊賴地過了許久,到了中午,果然像昨天一樣,他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食物,好在是今天是有了一小桶的水。
餓意襲來,于逸正想著怎么能從對面那個瘋子手上騙點食物過來,這時候走道上突然又有了動靜。只見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地架著一個光著下半身的犯人走了進來,他們像是扔垃圾似的將那人扔進了他隔壁的牢房。
單人牢房之間也就隔著一道鐵欄,透過鐵欄于逸打量著那個進來的人。那家伙就一直趴在被扔進來的地方,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當(dāng)然,他可不是在打量那個人光溜溜的下半身,而是他牢房口處的那幾塊面包。
忍了半天,于逸還是不住地開口,敲著鐵欄叫道:“嘿嘿!那邊那哥們,你再不吃,那午飯可就涼了?。∥?!你聽見沒有?不吃給我吃啊!”
他敲了十幾下鐵欄,正要放棄之時,那邊的人卻是動了。
那個男子慢悠悠從地上起來,像狗一樣手腳并用地爬到了那幾塊黑面包旁,他拿起面包,又爬向了這邊于逸。他遞過面包道:“你想吃就吃吧,就像你如果想這樣無謂的活著,就活吧?!?p> ‘操,又來了個神經(jīng)病?!谝莞拐u著接過面包,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怎么,你不想活了?”
“諸神!你們都瞎了嗎?為什么要這么戲弄我奈博特?如此才華橫溢的我最后就是要落到這個下場嗎?”
那男子突然瘋了般地叫了起來,像是在為自己的不幸發(fā)出勇敢的吶喊,但可惜,他現(xiàn)在這副模樣只會讓人發(fā)笑。
“哥們,你想開點吧,你看看被抓到這里的人,有幾個人過得好了?比你慘的人我想也不少吧,他們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多活一天賺一天?!?p> 近距離下,于逸自然能夠看到對方身上密密麻麻的創(chuàng)傷和各種鞭打的痕跡也知道對方肯定沒少吃苦頭。說實話,進到這么個鬼地方挨點打什么的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為了這個就尋死覓活的,那這地牢一天怕是要死上數(shù)百人吧。不過扒了褲子確實是有點狠了,可惜他也沒有多余的褲子。
憤憤地謾罵了半天之后,那面相看來頗為清秀的家伙突然又抽泣了起來,嘴里滿是些什么“老師,對不起…”“莉莉絲,你在哪…”之類哀嚎。
反正于逸是吃飽喝足了,知道怎么勸說都沒有用,他也懶得去費那個口舌了。早上的操練讓他有些疲累,不知不覺地便睡著了。
隔了許久后他醒來個。是被另一個瘋癲的聲音吵醒的,是對面的那個瘋子。
“死人啦!哈哈哈哈!來人!有人死了!啦啦啦!死人啦!”
有些惱火的于逸剛想喝止瘋子的叫聲,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牢房時,驚愕地發(fā)現(xiàn)真的死人了!那個叫做奈博特的人居然真的死了!他用自己僅剩的上衣綁在牢房門的橫欄上,將自己勒死了!
雖然之前也已經(jīng)見過不少死人了,但是這還是于逸第一次見一個吊死的人!那個奈博特死相相當(dāng)難堪,吐著長長的舌頭,眼見似乎還流著兩行血淚,實在讓人觸目驚心。
錯愕之后,于逸心中的波瀾倒是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大。甚至他覺得這件是雖然可悲,但是卻也是不可避免會發(fā)生的事。
從之前那家伙的言行中自然就能聽得出他的自命清高了,加上他脆弱的承受能力,這種事的發(fā)生是必然的。這個折磨人的監(jiān)獄自然是罪魁禍?zhǔn)?,但說到底卻也還是他自己的放棄。他連面對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連基本的自信都已經(jīng)喪失。是他放棄了自己,誰也不虧欠他什么。
所以哪怕對方是在他睡著時自殺的,于逸這時候也沒有什么心理負擔(dān)。只是覺得欠了對方一頓飯,‘回頭出去了,給你燒紙錢就是了。如果這里買得到之前的話。’他心想著。
是啊,要堅信著還有希望,自己還能走出這個該死的監(jiān)獄,那樣忍受住這個鬼地方的煎熬。
為了晚上不再受饑餓的折磨,他趕緊趁著現(xiàn)在胃里的面包還沒有消化干凈,閉上眼強逼著自己睡著。
可惜,就連這么點小算盤也未能如愿。時至半夜,正是接最難忍受的時分,有人砸響了于逸的鐵門。
“哐哐哐!”
“長官,嗚呼,”于逸睜開眼打了哈欠,對著門口的典獄長道,“現(xiàn)在還是半夜吧,你想鬧哪樣?。俊?p> 那灰發(fā)的典獄長蹲下了身,盯著老房內(nèi)的少年,只說了兩個字,卻讓對方氣的跳了起來:“餓嗎?”
“干你二大爺!你大半夜把我吵醒就為了這個事?”于逸也怒沖沖地貼上了鐵柵欄,兩人貼近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典獄長不止是頭發(fā)是灰色的。他的右眼也是灰白的,對他是個獨眼龍。
那典獄長卻絲毫都沒有被他的怒意嚇到,面不改色地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不是。想換間好點的牢房嗎?”
“什么意思?”
“忍饑挨餓的滋味不好受吧?之前操練的時候,你應(yīng)該也看見這監(jiān)牢的上層幾樓了吧?那里的條件可比這里強多了,至少用不著吃這些和垃圾一樣的面包?!闭f著,他拿出一塊黑面包,一塊一塊地掰碎它,然后將它們隨意丟向旁邊的地上。
“你想我做什么?”對方每丟一塊面包屑,于逸的眼珠就會不自覺地朝那邊瞟一眼。腹中的饑餓這時候可是已經(jīng)醒來了。
“幫我殺一個人?!?p> 回答出奇坦率,但是卻也合乎情理。
獨眼典獄長開出的條件確實誘人,但是卻也沒有立即答應(yīng)下來?!皻⑷??什么人?”
“你知道,那個人為什么要死嗎?”灰發(fā)獨眼龍卻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指著隔壁的牢房問道。
于逸自然也知道他說的是誰,自然就是下午自殺的那個家伙?!斑€能為什么?被你們折磨的忍受不了了唄。”
“他確實是被折磨到無法茍活,但卻不是我們做的好事?!豹氀鄣洫z長說道,“他是因為打傷了一個有背景的大公子才被送進來的,而今天早上,那個大公子又點名要在斗技場里再會一會他。至于再會一會的意思就是,當(dāng)著他心愛的女孩,將他的褲子扒光,像狗一樣溜了一圈。最后當(dāng)面和那個女孩做了一些讓人想入非非的事?!?p> 對方說起這段悲劇時,用的卻是那種像是在講笑話的語氣。這種草菅人命的感覺,讓于逸心生厭惡。
最后,他又說道:“而我,邀請你刺殺的人。就是那個讓人厭惡的大公子,你愿意嗎?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愿意,昨天你不就差點打死一個嗎?這個任務(wù)正符了你胃口吧?”
“那我想問問,長官你為什么選擇我?”于逸只當(dāng)做是默認了下來,連他自己都有些驚異于自己居然絲毫不反感“殺人”這兩個字?!吧蠈訕遣皇沁€有那么多的能人嗎?他們應(yīng)該能做得比我好吧?”
獨眼龍冷笑了一聲,說:“這件事,需要一個無名小卒來完成?!?p> “老哥,那我又怎么知道,在完事之后你會不會殺人滅口呢?”
“雖然很想讓這件事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進行,但是現(xiàn)在看來我還是不得不說那句話:你別無選擇?!?p> 這話一出于逸也知道這一開始就不是什么談判,于是點點頭道:“你就祈禱我別把事情搞砸吧,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殺過人。”
‘接受任務(wù):殺死杰羅姆·霍恩斯’
“不比殺魔獸難多少。明天操練時間,會有人來你?!豹氀蹨\淺地露出一個難堪的微笑,“你會被像其他的囚犯一樣,送到城中的斗技場??傊?,到了之后,無論用什么方法,你只管殺了你的對手就行。后面的事情,我會安排的。我以灰眼起誓,只要你能完成任務(wù),我?;钪貋??!?p> “但愿如此吧,我的典獄長大人?!庇谝輫@了口氣說,這種誓言有多少可信度,誰又知道呢?
這時,那典獄長又朝身后跟著的親衛(wèi)勾了勾手指,后者立即交過了一個盒子。他打開盒子,其中的香氣頓時撲了出來。將木盒從牢門的小開口推了進去,他說道:“吃飽了,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情,對你對我都很重要。”
典獄長帶人走后,于逸自然是不顧手上的污垢抓起木盒里的烤肉、熱湯就是大口吞食了起來。味道倒是沒嘗清,但光是重復(fù)的咀嚼就足夠帶來濃濃的滿足感了。
吃飽之后,他拍拍肚子,又對著隔壁空蕩蕩的牢房道:“哥們,明天的事,也算是還了你一頓午飯的情了?!?p> 說完,便倒頭進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