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本就有些冷清的小村,變得更加寂寥,這剩下幾盞螢火燈有些虬曲的在路邊伶俜而立。正如那些孩子下午對于逸所說的,入夜后每家每戶的門窗都死死緊閉,哪怕一道縫也不愿意暴露出來。
這種氛圍將于逸心頭的不安再次鉤了起來,他想把下午的聽聞告訴就走在自己左手邊的希爾昂,但前方又走著村長伍德,這讓他幾次都欲言又止。
或許是因為走在羊腸小道上只有三兩聲懶散的蟲鳴,讓周圍顯得太過靜謐,村長倒是先開口說話了:“不瞞各位,我們村子確實不太景氣,有力氣的、有本事的青年們都向往外面的世界,離開了。而村子里,剩下的大都是些老弱婦孺?!?p> “看得出來?!彼退共遄斓馈?p> 老人則是點點頭,接著往下講道:“我們這些老弱婦孺雖然吃的少,但是依然離不開食物,而村子南面的那塊種植地就是我們所有食物的來源?!?p> “這幾天下來,你們應該的作物應該已經(jīng)被糟蹋得差不多了吧?”希爾昂也開口問道。
“如你所說。但是只要沒有這些畜生的破壞,我們很快就能再次播種?;蛟S辛苦一些,但最少不至于餓死?!蔽榈陆z毫沒有為處所的窘境感到焦急,面帶著和藹的微笑回答道,“只是些豬玀獸對各位應該還不成問題吧?”
托比等人被這么一問都不由紛紛點頭,顯然不擔心那些低等的魔獸。
這時候,于逸則是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既然只是些不起眼的魔獸,你們之前都沒有試著趕走它們嗎?這些家伙真的那么好搞定?”
他的問題一脫口,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還不等面帶慌色的伍德想好如何回答,那個莽漢塔巴斯卻是已經(jīng)搭上了話。他狎昵地攬過于逸的肩在耳邊輕聲道:“小菜鳥,連豬玀獸都沒見過吧?叫聲哥,我?guī)悖 苯又执舐暬卮鸫彘L說,“老頭,不好意思啊,我這個隊友才離開溫暖的家不久,沒見過什么世面,連豬玀獸都沒見過,讓你見笑了?!?p> “沒有,沒有?!蔽榈纶s緊搖頭道。
于逸再轉頭看向其他隊友,在他們眼中也是能發(fā)現(xiàn)絲絲的笑意。除了左手邊的希爾昂,他只是一把將塔巴斯搭在于逸肩上的手扯開:“閣下,我最后一次‘請’你對我家大人尊重一點?!?p> “行,你好好呵護你的大人吧?!卑言捯凰Γ退贡阕杂X灑脫地走到了前頭。
看著那大搖大擺的背影,于逸臉上雖平靜但還是忍不住心道:‘撒幣,要是出了事千萬別來指著你爹我?guī)湍?,你爹我就一個優(yōu)點,記仇?!瘡膭偛糯彘L的表現(xiàn)他已經(jīng)可以確信下午那些小孩子透露出的信息,這個任務絕對不簡單,至少那個村長還是有所隱瞞的。
雖然清楚了其中有貓膩,但此刻他卻突然不再去想去揭示什么了,之前的不安也消失了。相反,他十分好奇,甚至期待接下來將會發(fā)生什么。
“其實我們是有試過自己驅趕那些畜生,它們雖然不算強大,但是對付我們這些老弱婦孺已經(jīng)足夠了。”村長這時也給出了一個很有說服力的解釋。他接著帶路,很快,眾人便看到了老人口中田地,即便夜色再怎么努力也已經(jīng)遮擋不住它的狼藉了。
隨處可見橫沖直撞留下的痕跡,那些農(nóng)作物被粗暴地連根拔起,殘渣也凌亂的散落著。好在還多多少少幸存著一些作物,不過它們也已經(jīng)成為豬玀獸今晚的目標了。
“前面就是我們的種植地了,至于那些畜生估計也快要出現(xiàn)了,勇士們希望你們能鏟除它們?!贝彘L伍德指著前方說道。
“它們一頭都跑不了,就算跑了,我也會找到它們老巢的!”塔巴斯掄起了大斧,拍著胸脯道。
村長這才笑著點點頭:“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闭f完,老人便帶著兩個隨從調(diào)頭回村了。
一行人則各自掏出武器,一起走向了田地,注意著四周的異動。
“唦唦……”一陣急促的稻草搖晃聲傳入耳中,舉著斧子的塔巴斯一馬當先向著聲音的源頭沖去。果然一頭正在刨地的豬玀獸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中,同時它也反過了身,發(fā)現(xiàn)了幾人。
‘這就是豬玀獸?’雖然厭惡那個莽夫,但于逸不得不承認那家伙有一點說對了,他確實沒見過所謂的豬玀獸,于是這時候他不禁張大眼打量了一下這家伙。乍一看有點像是豬,但除了體色之外,兩者卻再少有相同。
它卻要比豬小上幾號,兩只耳也不像豬那般碩大,身形也要比豬精壯一些,鼻子則是要更長一些,長得甚至有些向下耷垂。
“這就是豬玀獸,沒錯嗎?”于逸貼近希爾昂,小聲問道。
希爾昂有些奇怪地回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的,大人,是豬玀獸,沒錯?!?p> ‘你才是豬玀獸!’于逸心里吐槽了一下對方的語序,卻是感到有些不解了:‘真的就是這東西在這搗亂,難道是我多慮了?’
不管這么樣,現(xiàn)在先要做的就是解決掉面前這頭目露兇光的家伙。還不等眾人動作,它就四蹄一蹬朝眾人沖撞了過來。
而第一個擋住它去路的就是一把大板斧,塔巴斯兩手一揮迎著那頭豬玀獸砍去,斧刃劃過它的體表,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花。于逸可以看見那只豬玀獸的血條頓時就少了一截,這個莽漢還是有點傻力氣的。
那頭身負重傷的豬玀獸則只是稍稍的蹭到了傻大個的小腿一下,沒有造成什么大礙。接著沉默寡言的比特在一段沖刺后也一槍扎進豬玀獸的傷口,塔巴斯再補上一斧頭后,那頭魔獸便徹底失去了生機。
“看見了嗎?解決這些家伙就這么簡單?!彼退共戎i玀獸的尸體,朝著于逸道。
后者則根本沒想接茬,只是對著身旁的英雄問道:“豬也這么兇?”
“這種魔獸天性就是會主動攻擊人類,不過它主要還是以素食為主,所以一般的襲擊也只是以驅趕為目的。大人不必擔心?!毕柊簺]有聽出自己契主話中的隱喻,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
這時一向話不多的比特開了金口,說:“雖然這些家伙容易解決,但是數(shù)量應該不會少,為了節(jié)約時間,所有人分頭行動吧!我想每個人都有能力單獨擊殺一頭豬玀獸吧?”說這話時,他不經(jīng)意地掃了于逸一眼。
于逸只當是沒有看見,跟著眾人點頭同意。他張望了一下,指著不遠處的一棵駝樹道:“如果可以的話,大家把豬玀獸的尸體都集中放在那棵樹下吧,這些肉應該夠村民吃上一段時間的。反正我們都不需要這些?!?p> “你有那個閑空你就去搬吧,我反正沒那個功夫?!庇谝菰捯魟偮洌退贡懔⒓春敛豢蜌獾胤駴Q道,說完也不再滯留自顧自走離開去尋找豬玀獸了。
黃發(fā)少年托比則是與他產(chǎn)生了巨大的反差,他笑著道:“克魯斯先生,你的想法很好,我會把每一頭豬玀獸都放在樹下的。”說罷也轉身尋覓起來。至于悶葫蘆比特則是什么都沒有說,默默地就走開了。
“大人,那我也開始清剿了,你自己注意安全。遇上什么情況就呼救,夜里這么安靜,我一定聽得見的?!毕柊哼@時候則像一個將孩子單獨留下的家長,叮囑道。
這自然讓于逸有點不爽:“長點心吧希爾昂,多留神你自己,別又把箭射光了,到時候誰救誰還不一定咧!”
“大人,放心。這次回城補給時,我已經(jīng)買了足夠多的箭支了?!彼胝故疽幌卤成系募?,于逸則已經(jīng)轉身離開了。
清剿就此展開了。
說起來單獨行動這個提議其實真是符合了于逸的心意,要是一直有希爾昂的跟隨,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像溫室中的花朵了。
然而他并不是,再怎么是新手,也畢竟有過只身蟲海殺鱉王的經(jīng)歷了,面對這些豬玀獸自然也不成問題。一個半旋斬之后,他面前的豬玀獸頭上浮起了紅彤彤的‘-43’。
剛才還在說那個大個子有一身傻力氣,沒想到自己的力氣也不小,一劍之后那頭豬玀獸已經(jīng)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了。但還是不知死活地沖了上來。于逸甚至懶得格擋,反手一劍就殺死了這頭豬玀獸。
‘擊殺魔獸豬玀獸,獲得少量經(jīng)驗?!?p> 這些低級魔獸比他預想中更加容易對付,拖著豬玀獸的尸體,于逸倍感輕松地尋找起下一個目標。
只要循著附近嘈雜的聲音,很容易就能找到這些大快朵頤的畜生,而且或許是擔心同類會爭奪自己的食物,它們往往都是單獨活動的。
而豬玀獸見到于逸后的第一反應都是刨著蹄子,然后義無反顧地撞向他。
‘精準格擋,傷害大幅度降低。-1’
早有預料的于逸不費什么力氣便接住了這一擊,并且觸發(fā)了“格擋反擊”,連貫著他又一記半旋斬招呼在了豬玀獸的身上。借著這些沒有什么威脅的魔獸,他練習著自己的戰(zhàn)斗技巧。
第二次進攻,豬玀獸照舊倒下。習慣性看看提示中的經(jīng)驗值,再看看微微挪動的技能熟練度,他很享受這種一點點的成長的感覺。
大概擊殺三只豬玀獸后,他就會將它們的尸體放到棵駝樹下。不得不說這些畜生還真沒白吃,身上的肉真不少。一段時間后,樹下的豬玀獸尸體已經(jīng)逐漸多了起來,但并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其他人也在和他做著同樣的事。不過他相信,其中有一個人除外。
反反復復地幾次之后,清剿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了,而靜夜中能捕捉到的噪聲也越來越少了起來。但是清剿任務的要求就是一只不剩,何況于逸自己也確實想為那些可憐人做些什么,所以也認真地在田地間尋找著。
這種算得上愜意的“刷怪”過程,甚至讓他淡忘了某些事情。撩開一席高草,一頭豬玀獸赫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哈!”于逸一劍砍在豬玀獸側身,十足的力道讓它打著滾倒在了一邊。他搖搖劍,正準備再打擊它幾次,卻沒想到發(fā)生了讓他大跌眼鏡的一幕,那家伙轉身鉆入了芒草之中。
“居然懂的跑了?”于逸不禁都有些詫異了,在這里打了一晚上的豬玀獸,每一只都是不死不休地無腦朝他撞來。這次這樣會逃跑的還是第一次遇見。提著劍,他便順著那只豬玀獸逃跑的方向追去,它負傷逃跑,相信也跑不了多遠。
果然,沿途,出現(xiàn)了不少血跡,這讓追蹤一下子失去了難度。跟著芒草上的血跡,他也小跑起來。只是出乎他預料的是,這頭落荒而逃的魔獸很能跑,跟著血跡跑了五分鐘后,他依然沒有找到這家伙。
這反而是激起了他追獵的興致,繼續(xù)埋頭在田野間跟著血跡尋覓起來。
剝開一叢高高的野草,一頭豬玀獸的尸體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它的頭被砍了下來,死狀有點慘,卻肯定不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那頭豬玀獸。它的側身上并沒有那道猙獰的劍傷。
不過想想也就知道這是誰干的好事了——塔巴斯這個莽漢。想來也只有他會將豬玀獸的尸體隨意丟在田野間,而且那粗魯?shù)耐罋⒎绞揭彩值姆夏羌一锏淖黠L。
略過這具尸體,于逸又走了幾步后忍不住低罵了:“豬隊友!”塔巴斯那略顯殘忍的屠殺方式讓四周變得血跡斑斑,同時也讓他的追蹤不得不就此喊停。想到讓就這樣那只豬玀獸逃走,他就覺得一陣不爽。
或許就是這種強迫癥讓他實在不想放棄對獵物的追尋,不死心地又周圍翻尋起來,希望能發(fā)現(xiàn)一些新鮮的血跡。
又一具豬玀獸的尸體,比起剛剛那頭,這頭豬玀獸顯然有著更加不堪回首的遭遇。它沒有沒砍去頭顱,四肢也健在,但是看上去或許直接砍掉會讓它更痛快些。它們的彎曲程度讓人心驚,這簡直是在虐殺。
‘什么毛???不就是殺個怪嗎?至于用這種手段?’他心想著,卻是不自覺地注意力轉移到了塔巴斯的身上,他開始有些想看看這家伙究竟是怎么獵殺豬玀獸的了。
一聲凄厲的豬玀獸叫聲從側面?zhèn)鱽?,于逸不再猶豫,起身快步便循聲而去,仿佛害怕會錯過什么似得。
那個聲音聽起來離他并不遠,一段小跑之后他就覺得離“屠殺現(xiàn)場”不遠了。果然,隨著他的前進,又一具豬玀獸尸體出現(xiàn)在了眼前。不過這頭豬玀獸卻死的要體面的多,稀奇的是它卻是將自己的頭部埋進了拼死拱出的地洞之中,像是用這種可笑的方式來躲避什么。
于逸走上前去看了看這具新鮮的尸體,‘同樣是玩家,那家伙為什么會讓魔獸被嚇成這樣?’打量之際,他瞟到了豬玀獸身體上的那個致命傷。仿佛是害怕噴涌而出的血液還不夠多,傷口被使命的掙開。再回想,剛才的那些尸體似乎也有類似的傷口,‘他究竟為什么這么做?’不論于逸怎么想,卻都只能想出一個答案——變態(tài)。
突然旁邊的草叢一陣聳動,‘是他?’即便明知塔巴斯是自己的隊友,于逸卻還是握緊了手中的劍警惕地朝動靜傳來處看去。
果然,那個壯碩的大個子,拖著手中鮮血淋漓的大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