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緣故,從實給我說來!”沈羲直起了背。
沈梁不敢說謊,在背后絞著手指頭道:“我去園子里喂魚,三哥也來了,我請他吃我的糖葫蘆,他不吃,還把我的糖葫蘆打到魚池里。
“還說姐姐是傻冒,姐姐才不是傻冒!我讓他別說了,他不聽,我就打了他。”
“三爺是哥哥,是嫡子!你怎么能打他呢!”
裴姨娘急得都快哭了。
他真是不要命了,誰不好打,居然打到了府里少爺?shù)念^上,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么!
他倒是為沈羲打了抱不平,卻不知道回頭紀氏那里尋釁起來,沈羲更是少不了吃苦頭!
更別說讓人鬧去沈若浦那里,姐弟倆恐怕都討不著好!
沈梁抬頭看著她們,小臉兒擰巴著,也快要掉眼淚了。
沈羲站在那里,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原以為他在外瞎胡鬧。
畢竟之前也沒有人嚴加管教,這三年又是在外度過的,性子野了,一時之間回到府里,難免不知分寸,受了人欺負。
可她沒想到,不但是他先動的手,而且居然還是為了維護她?這才多大的人兒……
裴姨娘見她不吭聲,直以為她惱恨得緊,急得又來催沈梁:“還不跟姐姐認錯領罰!”
沈梁抬頭看著沈羲,怯怯地把手伸到她跟前。
沈羲望著他手上幾道抓痕,說道:“你進園子就是為了去看魚?”
“嗯?!彼跞醯氐?,“從前在杏兒溝,可玩的地方很多。
“可以跟佃戶家的孩子上山摘野果子,下河捉魚蝦,可自從回府,姐姐便囑我不許出院子玩耍,更不許進園子。
“我知道,我是庶子,不能出去丟人現(xiàn)眼。可是我又好想去……”
說到這里,兩顆眼淚吧嗒掉下來地,他抬手抹著,卻怎么也止不住了。
沈羲望著豆丁大的孩子,也不知說什么好。
她自覺原主本性不壞,卻不知道為何處處苛責這對母子?
“好了?!彼f道,“誰說庶子就丟人現(xiàn)眼的?可恥的只有人的壞品行。嫡子里頭就沒有壞人了么?一樣有的?!?p> 她摸他腦袋,又道:“先跟我說,你把他打傷了沒?”
沈梁停住哭泣,抽抽答答道:“也沒,就是挨了我?guī)兹缓竽樕献屛乙Я藘煽??!?p> 只要是沒有大傷,那就還好。
都是小孩子,想來下手也不會重到哪里去。何況看他身上也落了不少傷痕,不見得全是沈懋吃虧。
只是紀氏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砰當!”
正想著,這時候前院里忽然傳來巨響,緊接著劉嬤嬤撒腿往里面奔來:“姑娘!三太太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沈羲看向外頭,只見紀氏果然帶著沈懋氣勢洶洶沖了進來,身后還帶著幾個彪悍婆子!
裴姨娘連忙摟住沈梁。
“那小畜牲呢!把他拖出來,給我打!”
紀氏牽著哭泣不止的沈懋停在穿堂內的門廊下,寒著臉發(fā)令道。
身后四名婆子瞬間便沖向沈羲他們所站之處來。
沈梁雖然站著沒有后退,但卻不自覺地扯住了沈羲衣袖。
“誰敢放肆!”沈羲牽住他,沉喝道:“這是我二房的地盤,除了老太爺,誰有這膽子!”
雖然說已經(jīng)料到紀氏會有番鬧騰,但她這么樣大張旗鼓地過來還是出乎她的意料。
沈若浦不容許沈歆誣告沈羲,不許他們明目張膽地欺負二房,紀氏不可能不知道。
作為正在與黃氏較勁的當家主母,她更應該在這方面做到不露痕跡,她這又是鬧哪樣?
難不成這會兒沈若浦不在家?
紀氏在廊下聞言冷笑,下了石階,從天井里徑直插過來。
“還抬出老太爺來壓人?倒是越發(fā)能耐了!”
沈羲道:“不知道三嬸這么興師動眾地究竟是為哪般?”
“你心知肚明,還問我做什么?”
紀氏寒臉瞪著她,而后將沈懋推到面前來,狠聲道:“你看看懋兒被那小賤種打的!”
沈羲看向還在嗚嗚抹眼淚的沈懋,只見他兩邊臉上各落下個牙印,脖子上也有兩塊瘀青,確是比沈梁慘些。
但他這一面哭哭涕涕地,一面還有工夫瞪著眼睛去剜沈梁,卻是讓人同情不起來。
她說道:“孩子們打架的事我知道。
“聽說是梁哥兒水池邊看魚看得好好的,還請懋哥兒吃糖葫蘆來著,懋哥兒不領情,不但打落了他的糖葫蘆,還罵了他,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只是這小賤種三個字我卻不明白了。梁哥兒是我父親的骨肉,而家父又是老太爺?shù)墓侨猓焊鐑号c懋哥兒同根同脈,怎么他就成賤種了?
“如果他是賤種,那老太爺是什么?與家父同胞而生的三叔又是什么?”
她頂看不慣他們動轍拿“賤”字作文章,活似他們就平白高貴到哪里去了似的。尤其當紀氏還是堂堂侍郎府的當家太太,口口聲聲地罵人賤種,也不嫌失儀?
她這里把打架的事略過,只揪著她這句稱呼較起真,旁人卻是傻了眼。
紀氏沉臉怒道:“你少跟我顧左右而言他!把他交出來,你們沒爹娘管教,我便來教教你們怎么做人!”
沈羲唇角勾起,說道:“我們無父無母,可不光是缺人管教,還缺人送衣送食呢。
“懋哥兒被打了,別忘了梁哥兒也滿身都是血印子。
“大家都是沈家的子孫,憑什么他沈梁就得白受家里子弟欺負不還手?三嬸還是拿管教梁哥兒這點工夫,回去好好教教懋哥兒該怎么嘴上留德吧!
“畢竟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張口閉口咒自己同宗的姐姐嫁不出去,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青銅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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