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巧遇
南疆,天色陰郁,細雨蒙蒙。
陰森古老的叢林中,濕漉漉的空氣,一片死寂,斷木,尸骨,亂石,雜亂地四散在叢林各處,到處都是枯木腐朽的味道,不見生機。
深綠色的瘴氣夾雜著濕潤的潮氣彌漫在林中,昏暗的樹林深處,仿佛有無數(shù)雙散發(fā)著綠芒眼睛躲在暗處偷偷地窺視著擅入者,想要伺機而動。
這里步步危機,處處死亡。
“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何必千里迢迢來冒這個險?!绷煮@羽小心地警惕著周邊的環(huán)境,對身旁的金瓶兒道。
此時的金瓶兒仿佛又成了那個沒心沒肺,顛倒眾生的嫵媚女子,她酒窩淺淺地笑著,瞥了他一眼,道:“聽說獸神手里有不少法寶,我自然要去看看。怎么?林公子莫不是怕奴家壞了你的事?”
金瓶兒真正的心思林驚羽又如何不知道,他只是默默地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美人恩重,叫他如何償還。
林驚羽看了看極遠方的黑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躊躇了片刻,道:“獸神道行極高,你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
林驚羽的話說完,金瓶兒一雙如明星般美目眨了眨,四處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林驚羽的身上,直直地看著他,看了許久,直看得林驚羽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半晌,金瓶兒才收回她的目光:“林公子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
金瓶兒的話讓林驚羽不知該如何回答,林驚羽想了想,還是道:“你我畢竟同歷生死,無論如何,我總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的。”
話雖簡單,但字里行間里卻有著難掩的關(guān)心。
“我就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苯鹌績汉鋈槐н^林驚羽的手臂,倚靠著他,笑若春花。
十萬大山的叢林深不見底,危險不僅來自于內(nèi)部,還有叢林之外。
兩人小心翼翼地又走了片刻,忽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前面?zhèn)髁诉^來。過了一會兒,映入眼簾的竟是他們倆的熟人,天音寺的弟子,法相和法善。
“阿彌陀佛,想不到竟能在這里遇到林師弟。”法相手執(zhí)佛禮,朝著林驚羽問候道。
林驚羽對天音寺的弟子向來不存好感,只見他冷哼了一聲,道:“我早已不是青云弟子,你這聲師弟怕是叫錯了?!?p> 法相卻林驚羽言語中的疏遠之意卻不以為意,微微搖了搖頭道:“只要所愿相同,普天之下都是同道,林師弟何必妄自菲薄?!?p> “何為妄自菲???”聽了法善的話,站在一旁的金瓶兒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金瓶兒故意挽著林驚羽的手,緊貼著他,如驕傲的孔雀般看著法相,嫵媚地笑道:“雖然不在正道,可如今驚羽過得好好的,不比你們低上一等,何需大師前來渡化?”
“是你!”一看見金瓶兒,曾在她手中吃過虧的法善頓時怒了起來,指著她,喝道。
金瓶兒自然也認出了法善,她眼如煙波,淡淡地看了眼法善,又深情地看了眼林驚羽,故作惋惜地嬉笑道:“想不到死澤一別,大師居然還記得奴家,不過奴家已經(jīng)心許了林公子,怕是與大師無緣了,還請大師勿惱?!?p> 法善生性善良耿直,嘴上功夫哪是金瓶兒的對手,不過三言兩語法善便落入了下風(fēng)。
“哼!”言語上雖然說不過金瓶兒,但法善卻也是個暴脾氣。
法善怒哼一聲,如金剛怒目,全身僧袍高高鼓起,舉著一根金剛降魔杖,吼道:“當(dāng)日讓你逃了去,今日貧僧便取了你的性命,替天行道?!?p> 說著,便揮舞著那根金剛降魔杖砸向了金瓶兒。
金剛像魔杖乃是天音寺極剛的法寶,這一杖之威正如猛虎出林,勢不可擋。
林驚羽擔(dān)心金瓶兒吃虧,便想要出手替她擋下,可他還他沒來得及出手,便被金瓶兒壓了下去。
“跳梁小丑而已,還用不得林公子出手?!苯鹌績阂贿呎f著,一邊留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化作一道紫光迎了上去。
“如此也好。”金瓶兒能夠與鬼厲等人齊名,自然也有她的獨到之處,對上一個天音寺的弟子理當(dāng)不落下風(fēng)。
法善倒也不愧為天音寺年輕一代中的杰出弟子,雖然脾氣暴躁,但一身修為的確不容小覷。
金剛降魔杖在法善的手中被使得虎虎生風(fēng),金光陣陣。每一杖揮下都有奔雷之威,足可開山裂石。
不過金瓶兒的修為卻極為不俗,仗著自己靈巧的身子,閃轉(zhuǎn)騰挪,一時間勝負難料。
不過法善走的畢竟是剛猛的路子,而金瓶兒走的確是陰柔的路子,時間久了,金瓶兒的優(yōu)勢也就漸漸顯露了出來。
法善手中的金剛降魔杖雖然威力不減,但面色已漸潮紅,呼吸也開始有些急促,若無外援,只怕勝負就在這一兩個時辰了。
金瓶兒見法善漸漸吃力,臉上攝魂奪魄地一笑,以掌做刀,輕輕一劈,一線紫光閃過,一道凌厲無匹的刀氣直直劈向了法善,這正是她的成名法寶——紫芒刃。
紫芒刃乃九天神兵,至陰至邪,法善不敢小覷,連忙集周身真氣于杖上,擋了上去。
“錚”!
一陣巨大的撞擊之聲,紫芒刃的刀光狠狠地斬在了法善的降魔杖上。
瞬間,金剛降魔杖上泛起一陣紫光,杖身正中凝結(jié)起了一片透明的冰花,迅速地往四周蔓延,很快,便蔓延到了法善的手上。
一陣徹骨的寒意從法善的手上散開來,法善只覺得全身一冷,須臾之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提起金剛降魔杖的力氣都沒有。
九天神兵當(dāng)真了得,法善看著金瓶兒,一臉驚駭。
一旁觀戰(zhàn)的法相擔(dān)心師弟有失,于是連忙祭起輪回珠,砸向了金瓶兒。
輪回珠乃是佛門至寶,蘊含無上佛力,正是克制紫芒刃這等法寶的利器。
輪回珠在空中金光大盛,凝結(jié)出一個金光閃閃的佛家卍字真言,打在了金瓶兒的紫芒刃上。
法相乃天音寺年輕一代第一人,一身修為猶在金瓶兒之上,一擊之下,金瓶兒抵擋不住,被震退了回去,俏臉煞白。
法相一擊得手,便想要趁勢追擊,將金瓶兒擊敗于此,可就在他再次祭起輪回珠的時候。忽然,一道青光閃過,一襲白衣的林驚羽擋在了金瓶兒的面前。
“法相,你可是猖狂夠了?”林驚羽平靜地看著他,冷冷道。
“林師弟?”
法善沒想到林驚羽居然會出手保住金瓶兒,訝然呼道:“她可是魔教妖女,林師弟為何出手幫她?”
金瓶兒眉如彎月,嫵媚一笑,站在了林驚羽的身旁,曖昧道:“我和林公子的關(guān)系難道大師還看不出來嗎?”
林驚羽對金瓶兒的話不置可否,只是盯著法相和法善,淡淡道:“你們是自己走,還是我出手讓你們走?”
此言一出,林驚羽一身傲氣盡顯無疑。
林驚羽的修為法相在通天峰上就曾見過,法相自問絕不是林驚羽的對手,他又心系法善安危,一番思慮之下,只得對林驚羽道:“林師弟年紀(jì)尚輕,切莫走錯了路,免得將來追悔莫及?!?p> 說完,法相扶著法善便轉(zhuǎn)身離開。
可他們剛走了沒有幾步,林驚羽看著他們的背影,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高聲道:“你們回去告訴普泓,此戰(zhàn)之后林驚羽若是不死,必當(dāng)親赴天音寺,清算當(dāng)年的滅門之仇!”
林驚羽的話飄入耳內(nèi),法相的身子微微一顫,停了停,嘆了口氣,又離開了。
“你剛剛用的可是九天神兵紫芒刃?”法相走后,林驚羽看著金瓶兒的手,問道。
金瓶兒如春天最嬌艷的花朵般微微一笑,回道:“的確是紫芒刃,這是師父傳給我的法寶?!?p> 林驚羽看著金瓶兒的絕美的臉龐,道:“紫芒刃乃至陰兇邪之法器,你能將它修煉至納陰歸淵,與自身氣脈相融一體,當(dāng)真不易?!?p> 普天之下哪有女子不喜歡心愛之人的夸贊?金瓶兒雖是妖女,但在林驚羽的面前也與尋常女子一般無二。
聽了林驚羽的夸贊,金瓶兒臉上露出了歡喜之色。
不過林驚羽又頓了頓,接著道:“只是你雖然乃是純陰之體,正與紫芒刃靈性相通,但寒陰之氣太盛,孤陰不長,你卻強要修行,陰氣入體,經(jīng)脈氣血盡數(shù)為其所傷。你用這法寶威力自然是極強的,但是你將來要在修行道行上再上一層再進一步,卻只怕是難上加難了?!?p> 金瓶兒的體質(zhì)與紫芒刃同屬陰寒,修行起來難免陰氣過盛,傷及經(jīng)脈,這也是納陰歸淵最大的弊端。
聽了林驚羽的話,金瓶兒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低著頭,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默默看去,陽光下,那白皙纖細而美麗的手掌,如透明的玉石一般閃爍著光澤,只是從那最深處,雖然不明顯,卻依然可以看見隱隱的不自然淡青色,像是細微的血管一般分布在肌肉紋理的深處,這正是她被傷及的經(jīng)脈。
看著金瓶兒情緒低落的樣子,林驚羽輕輕拍了拍她白玉般的手,安慰道:“你也不必擔(dān)心,等此間事了,我便以玄火之力為你療傷,玄火之力乃天下極陽,修復(fù)你的經(jīng)脈應(yīng)當(dāng)不在話下。”
“真的嗎?”
傷及經(jīng)脈,這一向是金瓶兒最大的心病,今日聽聞林驚羽居然可以幫她修復(fù),金瓶兒眼睛中光芒閃爍地看著林驚羽,忽然歡喜地抱了過來:“我就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