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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秀

第四十章 隱情

景秀 林綰清 3010 2018-06-27 10:41:13

  “你是說,有人私自將冶煉青銅用的廢水倒入城中居民取水的河流之中?”蕭祁兩道劍眉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視人命如草芥,簡直無法無天!”伯賢更是一掌拍下了幾子上,本就顫顫巍巍地幾子抖了抖,立時便出現(xiàn)了幾道裂紋。

  恰逢此時鑒初剛被老僧開了門迎進(jìn)來,轉(zhuǎn)身便見二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樣,不由詫異地問道:“阿祁兄阿賢兄,你們這是怎么了?”

  “阿初!”蕭祁和伯賢幾乎是同時想到了一件事情,一前一后大踏步地迎了上去,與伯賢只能緊緊地抓著鑒初的胳膊,因情急反而一時無話可說相比,蕭祁此刻一邊上下打量著她的臉色,一邊急切地問道:“從進(jìn)客棧到現(xiàn)在,你可有喝過水?身子可有不適?”

  “我……還沒來得及喝水……”鑒初微微抬起頭,低聲應(yīng)道,又轉(zhuǎn)身將手中的衣服捧給伯賢,“阿賢兄,你的衣服?!?p>  伯賢見了,眉眼間不由地多了幾分笑意,“多謝阿初了?!?p>  “沒事?!辫b初低低說道。

  “誒誒誒?干什么呢?”蕭祁莫名地有些惱,伸手?jǐn)r在兩人的視線之間,試圖阻止二人對視,“正事兒!”

  “發(fā)生什么事兒了嗎?”鑒初抬起頭,一雙晶亮的眸子望著蕭祁,似要往他的心里灌進(jìn)去一股清冽的醴泉一般。

  “徒兒你過來,我告訴你,”蕭祁剛要開口,老僧卻一把走過來拉了鑒初的胳膊,將她帶去了一邊。

  “你……”蕭祁微慍,卻又不好說什么,只得暗暗捏了捏拳頭。

  “砰砰砰?!毕袷怯腥饲瞄T的聲音。

  “哪位啊?”伯賢雖心中有事,卻依舊和顏悅色地問道。

  “公子,是我,晴遠(yuǎn)?!鼻遒嗔恋穆曇羧缌珠g鹿鳴。

  “等著?!辈t卻不動身,而是抬頭覷了一眼離門更近一些的蕭祁。

  “不去!”蕭祁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怎么了?”鑒初在一邊聽見動靜,探頭來瞧。

  “沒什么。也就是阿祁……”伯賢話未說完,便被蕭祁緊緊捂住了嘴兒,警告般地瞪了他一眼。

  “是我趕著去開門兒,不小心跘了一下。”蕭祁順溜兒地接過話茬,面不改色心不跳。

  “阿祁兄你沒事兒吧?可要小心點(diǎn)?!辫b初的聲音里多了幾分關(guān)懷之意。

  “我沒事,這就去開門喔?!笔捚铘尤灰恍?,松開了捂住伯賢的手,又瞪了他一眼,方才去開門。

  切。伯賢玩味一笑,還沒見過阿祁在哪一個女人面前如此表現(xiàn)過呢,有趣。

  那邊蕭祁開了門,便見晴遠(yuǎn)在前,身后還跟了一個灰袍的男子進(jìn)來,“這位是……”

  “屬下錦州濟(jì)安堂堂主賈奕見過少谷主。”

  蕭祁聞言,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抬起腳,“嘭”地把門關(guān)上,倒把那灰袍男子嚇得一個哆嗦。

  “你竟還有臉來見我!”與以往和煦的陽光少年不同,此刻的蕭祁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冷冽的氣息,仿佛要將人凍住一般。

  “屬下……”賈奕在蕭祁的威勢之下,雙腿一軟,不由地便跪了下去。

  “你早知道?”蕭祁冷冷地看著他。

  “是?!?p>  “為何不告知諸人?而任他們受毒水危害?”

  “濟(jì)安堂受老谷主之命,原該普濟(jì)天下,只是此事,濟(jì)安堂卻實在不能管?!辟Z奕伏首道。

  “為何?”蕭祁周身的寒氣散了些,只是眼中的怒意卻仍盛。

  “老閣主有令,凡涉朝堂之事,寧遠(yuǎn)之?!?p>  “此事與朝堂有關(guān)?”蕭祁一雙劍眉擰得更緊。

  “看似無關(guān),實則有關(guān)?!辟Z奕伏首。

  “哦?你說說看?!?p>  “這……”賈奕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有些遲疑。

  “無妨,自己人。”蕭祁一擺手。

  “是?!辟Z奕拱了拱手,“唉……”一開口,卻是一聲嘆息。

  “這三五日來做這事的是一對老夫妻,屬下認(rèn)識。他們有一個兒子,得了嚟病,這是罕見之病,若要康復(fù),便須在得病后每隔七天服用一支寒火草直至病愈,而一旦停止服藥,人便會迅速萎縮,直至萎縮成嬰兒大小而亡。”

  “濟(jì)安堂承蒙老谷主照顧,也有幾顆寒火草,初時這對老夫妻便是拿了銀兩,求到了濟(jì)安堂。那寒火草本是千金難得之物,不以黃金萬兩本不該予人,可老谷主素來憫愛眾生,屬下便做主收了銀兩,將寒火草盡數(shù)給了他們?!?p>  “只是無奈其子入病已深,幾株寒火草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老夫妻賣光了所有家當(dāng),也散盡了家中銀兩,其子依舊病懨懨不見好,而錦州乃至鄰近幾個城中的寒火草幾乎已被屬下私自調(diào)用來給予他們了。”

  “在那對老夫妻取走了最后一株寒火草之后,屬下便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們?!?p>  “彼時以為是那對老夫婦的兒子終不治身亡,二人哀痛而離開。誰知后來還有機(jī)會見到二人。”

  “約莫兩年前,濟(jì)安堂中便有人察覺每日的飲用水有些古怪,當(dāng)時拿銀針檢,不覺有異,便也沒有放在心上,而后來,濟(jì)安堂接診的病人中,骨折的人越來越多,屬下便起了疑心?!?p>  “那日夜里,便率人潛在了各處水井、河流等水源處。”

  “及至午夜時分,便在城南水渠處見到兩個佝僂的身影抬著一大缸,踽踽而來?!?p>  “可是那一對老夫妻?”蕭祁似是猜到了幾分。

  “正是他們二人。屬下眼見著他們四下里張望了一番,才將大缸中的水盡數(shù)倒入水渠之中,又仔細(xì)地四下里張望了,方才相互攙扶著離去。”

  “屬下不敢怠慢,便差兩人遠(yuǎn)遠(yuǎn)地跟了過去,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要探個究竟。誰知跟到半路,便有箭矢如驟雨一般落下,在暗的人因藏了氣息而得以幸免,明處的人一時不防,使盡渾身解數(shù),卻仍受了重傷。也是屬下派去的人機(jī)敏,明處的人見自己受了重傷,便干脆將身上攜的‘冶魂散’趁亂服下,便立時倒在地上,脈搏氣息全無,除了意識仍舊清醒著,與死人別無兩樣?!?p>  “那些放箭之人也是謹(jǐn)慎,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方才現(xiàn)身。”

  “他們自然是伸手探了探鼻息與脈搏,只見屬下派去那人脈搏氣息全無,甚至連身體都微微僵硬,方才有些放下心來?!?p>  “為了以防萬一,有人依舊拿刀在屬下的人心口上扎了幾下,方才揚(yáng)長而去?!?p>  鑒初在一旁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后退了幾步,伯賢察覺到鑒初的身子微微顫抖,輕輕地抬起胳膊,扶住了鑒初的腰,柔聲道:“別怕?!毙叶捚畹淖⒁饬Υ丝滩⒉辉谶@里,否則恐怕又是好一陣兒的熱鬧了。

  “還能活?”蕭祁皺眉。

  “活著。只是心脈受創(chuàng),終身再不能習(xí)武?!辟Z奕嘆息道。

  “那你是如何察覺此事與朝廷有關(guān)?”蕭祁看著他。

  “想是因為這種方式,是宗室暗衛(wèi)的做法吧?!币恢背聊徽Z的伯賢開了口。

  賈奕似乎是這才注意到坐在榻上的公子,他捕捉痕跡地將伯賢打量了一番,拱手道:“公子好見識?!?p>  又繼續(xù)說道:“皇家宗室的暗衛(wèi),肩負(fù)著保護(hù)主子暗衛(wèi)的重任,但往往又不能被人看穿身份。故而每次動身時,往往是先以箭矢射殺對手,只有迫不得已事才會與對方兵戈相見。而有見其身形面容者,為身份保密期間,必使其氣絕身亡方才了之?!?p>  “那如果見到暗衛(wèi)的人是無辜的呢?只是不小心見到了呢?”鑒初怯怯地開口。蕭祁也在這是注意到了伯賢托在鑒初腰間的手,便貌似隨意地飛了一扇過去,“啪”地一下,狠狠地打在了上面。

  “暗衛(wèi)實則是皇家豢養(yǎng)的死士,眼中唯有主子的性命?!辈t道。

  鑒初聞言,低下頭去。

  “其實,若是單因為這做法與宗室暗衛(wèi)相同,此事尚不能確定與朝堂有關(guān),是重傷的弟兄身上的刀傷,以及這些人離開之時毫無顧忌,似乎并不怕官府追究的模樣,讓屬下有了幾分篤定?!?p>  “你的意思,他們篤定錦州城的知州不會追究此事?”

  “屬下拙見如此?!?p>  “那既然知州是他們的人,為何要讓那對老夫妻做這些事?他們的目的又是為何?”

  “屬下不知。”

  “便是因為這個原因,你便一直坐視錦州城中百姓遭受這毒水之害?”

  “屬下自那日之后便飛鴿傳書向谷主匯報,谷主回信的意思便是如此?!?p>  “糟老頭子!”蕭祁張口就噴。

  “公子息怒。谷主并非無意解決此事,只是那日之后,濟(jì)安堂接連幾月都被人暗中盯梢,實在不宜有所動作,打草驚蛇。”

  “數(shù)月前,谷主傳信來,道時機(jī)一到,不日谷中便會派人來助屬下一臂之力。”賈奕抬起頭,眼睛里蕩漾著崇敬的水波,“沒想到啊,谷主竟然如此看重屬下,讓少谷主前來,屬下定不負(fù)谷主器重?!?p>  “······”蕭祁自覺又被他爹陰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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