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多少人入眠,又多少人無眠。
探子回報城內(nèi)異況,萬卷樓殺手進(jìn)入一處民宅后,出現(xiàn)異樣,城中府衙之人插手了進(jìn)來。
鐘炎睿皺了皺眉,思慮片刻。萬卷樓殺手,這些徹頭徹尾的人間惡魔,遇上了強(qiáng)敵?出了什么事?莫非是西滄大魚在那宅內(nèi)?為何牽扯府衙的人過去蹚渾水?
犯高昌者,務(wù)必誅殺殆盡,一個不漏。
旋即,一股英武之氣的鐘炎睿立馬帶兵動身前往查探。
宅門打開。
一瞬靜默。
不是鐘炎睿親眼所見,竟不敢相信,內(nèi)心千千萬萬遍奢望的女子,近在眼前咫尺。
想起了高昌分別那日的場景,念起了西滄最后一眼的退慫。
而今夜色朦朧,不知是他自己看錯了,還是所見非虛?
殺手們橫七豎八的躺著,這是怎么回事?
實(shí)則,他更希望是認(rèn)錯了人。
他真不希望留央出現(xiàn)在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中。
沒有只言片語,無從開口,只是鐘大人那兩眼盯得更為仔細(xì)。
是她,沒錯,的的確確是留央無誤。
怎么她就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得而知其中緣由,更是煩心于此。
放一女子簡單。畢竟他們要的是來犯高昌敵軍的人頭。
他護(hù)國衛(wèi)城,對付的是敵軍,不會為難一介女子。更何況女子是留央。
他在意留央,割舍不斷地依舊迷戀。他心里還會冒出護(hù)著留央的念頭,依然還是會有這般強(qiáng)烈的念頭。共過枕,也算患過難。無論如何,他與她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舊識。
或許,這一次相遇,他能留她在身邊,能讓她再次屬于自己,可以擁有她的全部。便是最好不過了。
此刻,他心里瘋了一般的高興起來。他肅穆的神情放松了下來。
相遇的時刻,相遇的地點(diǎn),相遇在眾目睽睽下,這般相遇顯得難堪。
府衙那大人物,頭上冷汗連連,作揖道一聲“鐘大人”掩下了心虛,即便臉上掛著笑,隨時那笑都能掉地上散去。也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肚中備好了千萬種搪塞理由,只等鐘大人下一句相問。
此刻,留央本想推開里屋門的手,停了下來??粗鴼怛v騰的高昌鎧甲之士沖入院中,且對上熟悉的面孔,留央心里不可遏制的慌了。如若她與他沒有沾上一點(diǎn)關(guān)系,如若她對于高昌局勢不知,她可以扯任何的謊使詐應(yīng)對。偏偏她對于鐘氏家族背后脈絡(luò)牽扯知曉甚透,若因自己私心,拖累了鐘家,甚至?xí)Φ侥且粋€青燈為伴的人。
自顧不暇的留央,三分愧纏著七分的疚。若是她開口相求于舊識鐘炎睿,留央自覺狠毒!
留央未待鐘炎睿開口,事情猜到了八九分。
對于高昌,屋內(nèi)的西滄人的確可惡!留央沒有資格替高昌去原諒西滄人侵犯的行徑。
可對于留央,虞柯三番兩次的相救,恩義在前,她若不救,留央自覺恥于心。
難不成她替虞柯他們收尸嗎?
留央神游之際,鐘炎睿令手下拾掇那些躺地的殺手,順勢屏退了手下。府衙的人見狀,乖乖作辭。
沒有了別人,只剩了他與她。
“你憔悴了?!辩娧最n澛暤?,隨手脫下披風(fēng)罩在了留央身上,“天冷?!?p> 留央的眼不敢與之對視。
“嚇到了嗎?”鐘炎睿憂心問道。
越是如此,留央越難開口。她很想乞求眼前人,給里面的人一條生路。然而話硬生生噎在胸口無法吐露,她如何能這般殘忍對鐘炎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