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宮中的轎子停在門口,宮里急召夫人進宮?!逼蛷男∨苤^來稟告道。
“這么早?何事這般心急火燎?”崔留央自語著,且奇怪著姨母皇后性子平穩(wěn),如此一反平常,怎叫人心安。
“定是皇后又要賞賜好東西給夫人了。”其中一貼身婢女笑顏如花道。
“皇后這么喜歡夫人,公子又那么能干,照著下去,很快夫人就換一品命婦公服了?!辨九畟兞ⅠR幫著留央換二品命婦公服,端正衣冠。
“夫人穿什么都好看。”
“把宮里的妃嬪們都要比下去了?!?p> “莫要胡說了?!贝蘖粞氲溃偢杏X事情有古怪,也只得去宮里走一遭。
來到宮中,走得方向也不對啊?;屎笏訉m殿在另一個方向。
“公公,你是否帶錯了方向,再往前,是朝會之所,百官議政之地,豈是我可以涉足之地?”崔留央惶惶道。
“沒錯,今日宣鐘夫人進宮的是陛下,不是皇后?!惫ばθ獠恍Φ?。
“公公,可知何事宣我入殿?”
“回鐘夫人,小人只是帶路,其他一概不知?!贝蘖粞胄奶涌?。這些公公個個都是人精,若是好事,早就一邊走一邊說著喜慶之辭,她只好深深吸了口氣,隨著公公的步子往前而去。
崇政殿內(nèi),百官齊聚,崔留央手心冒汗踏了進去,被帶到了鐘炎睿身邊。
“二品命婦鐘氏到?!彪S著公公那尖尖的嗓音,所有目光都看了過來。
“既然人都到齊了,煩請西滄使臣將國書呈上?!备卟实郛吅频馈?p> “承太師還命我?guī)Я舜蠖Y送給陛下,聊表心意?!蔽鳒媸拐弋吂М吘吹?,“再請各位稍等片刻?!?p> 眾人疑慮,不曉西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定要堅持鐘少府夫人到議政之地,才呈國書的無理要求。
片刻過后,兩個西滄婢女帶著一個憔悴女子進到崇政殿。
眾臣喧嘩,西滄將高昌當(dāng)什么,隨便女子都可以進出議政之地了?!
只是翟太仆、鐘少府及崔留央的臉上慘淡閉目。鐘炎睿顧不得大庭廣眾,握住了留央的手,以示鎮(zhèn)定。崔留央苦笑著生怕翻船喪命。
高昌皇帝看過國書之后,朝著崔留央掃視而來。
“承太師真是有心之人,除了西滄事務(wù),連我高昌之人都放在心上,難得難得。”皇帝笑了起來。
“太師隨后會讓逍遙王前來負荊請罪?!?p> “不必了,事情還未弄清楚,不必急于如此?!被实鄣溃暗蕴?,你說哪個才是你女兒?”
“吾女正站于鐘少府身旁。”翟太仆堅定道。
“西滄太師說是送還的這個女子才是你真正的女兒。”皇帝聲中有著肅殺之氣,“太仆要不再仔細看看,想好了再說?!?p> “可笑的西滄賊人,如此毀我兒清譽!我兒自小知書達理,稟守禮節(jié),怎會無端端在西滄。更何況臣怎么可能連女兒都不認得。”翟太仆道。
那個憔悴女子,連連冷笑而不說話。崔留央心里生出幾分同情,更是懼怕事敗。
“炎睿,事關(guān)鐘府,你來說說?!?p> “臣以為,西滄包藏禍心,弄虛作假,離間我高昌君臣,混淆視聽。我主英明,定能明辨是非。臣更是深惡痛絕西滄毀吾妻清譽,望陛下能為賤內(nèi)討回一個公道?!?p> “世人都傳翟家嬌女才華出眾,今日殿上就不議朝政,有幸是否品論品論?!?p> 琴棋書畫,崔留央只算蜻蜓點水,皆是謝子羽相授,來了高昌,根本就是碰都沒碰,所學(xué)的早還的差不多了。怎能比得過自小就受名門熏陶的翟云嬌。
鐘炎睿此刻懼怕倍增。翟太仆則開始犯暈。
“我不會。我什么都不會?!便俱才哟罂奁饋?,哭得令人心碎。
崔留央大驚,看著萬念俱灰的翟云嬌,她怎么可能不會,到底受了何等的打擊,才會這般憔悴。
“原來一場誤會,來人!將這冒名女子拖下去,亂仗打死,做成肉醬,以儆效尤!”皇帝道。
聞言,崔留央硬撐著站立,心力潰敗。眼睜睜看著翟云嬌被拖下去,看著翟云嬌最后一抹厲笑,遠非呂六鎮(zhèn)上那抹微笑。崔留央的心亦為之悲涼,身邊那只大手緊緊握著崔留央。
“既然朕一言既出,炎睿你還不快放手,讓你家夫人展示一番才華。”皇帝饒有興致道。
崔留央依舊躲不開,怯生生道:“獻丑了,煩需一古琴。”
她唯練過完整的一曲,唯有一曲《哀箏》。
伴著外面杖責(zé)之下凄厲的哀嚎,眼淚一滴滴落下,哀嘆,人生若只如初見……
一曲終,眾人為其琴音而共鳴,清冷入骨,三分是音,七分是情,潸然淚下,琴者情也,聽完之后,眾人皆為之動容。
隨后,宮人捧著木桶而來,血腥之氣撲鼻,崔留央連連作嘔,昏倒于崇政殿內(nèi)。
高昌皇帝令西滄使臣帶走了人肉肉醬,作為回禮相贈承太師,直說不過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