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她，”有人猜測道，“頗有那位當(dāng)年神韻，靜立時簡直如翻印，一模一樣?！?p> 這話立即使得大家的耳朵豎立，武陘太守隨手取了身邊的酒杯，深深一笑，道：“看樣子大家都好奇的很，謝大人何不差人去問問，是哪位女眷所彈？”
“說得極是?！敝x藺附和著武陘太守道，隨之遣仆從而去。
在不間斷的琴聲間，后院空氣中，緩緩地靜靜地等待著。
詩賦之詞越來越少，直至無語。靜坐賞著那屋里飄出的樂聲。
琴聲嗚咽，風(fēng)起風(fēng)落，幾枚葉子，似乎應(yīng)聲飄墜地面，落在曲水，無常之世，人間煙火，昔去人非。
且不管如何，琴聲繞于心，音落，風(fēng)定，夢覺不知處。
派出的仆從回到了后院，道：“回稟大人，彈曲之人為云崔氏?！?p> 云氏？這個姓氏，百鉞的豪門貴族根本就是查無此姓。
旁邊伺候的奴婢們，也好奇停了手，懶搖白羽扇，側(cè)耳傾聽。
“原來是她啊，”謝藺一副恍然大悟道，“彈曲之人是那位云賢弟的夫人。云賢弟自西滄來我百鉞做買賣?！?p> 眾人開始注意到了角落中的云南星。
數(shù)棵水杉樹，一籬悉茗花，云南星本在其中偷閑，突然面對眾人審視，很快就晦冥起來。深感不知不覺，陷阱已是布開。
周邊濕潤的綠，顯得深沉起來。
“拙曲一首，賤內(nèi)獻(xiàn)丑，讓各位見笑了?！痹颇闲请m嘴上這樣說，但是心里已覺察出了詭異。
“云賢弟過謙了，曲子極為動人。令夫人的琴藝著實(shí)讓人佩服?！敝x藺道，“剛剛怠慢了云兄，現(xiàn)在我給各位大人，好好介紹一番。”
云南星掛著笑，不得不從角落里走向謝藺旁邊。
“云兄生意涉及廣泛，富甲一方。如今來我百鉞大展手腳，望各位大人今后多多照顧云賢弟的生意。我們所寫的紙，有部分就是來自云賢弟的作坊；我們家中的擺設(shè)木具，也有可能是買自云賢弟鋪?zhàn)印！敝x藺夸夸其談道，“我與賢弟就是從買紙相識?！?p> 若是事實(shí)這般相識，謝藺加之如此夸贊，云南星定會心存感激；只是……他心里明白胡扯，純屬胡扯，一通胡扯，順?biāo)浦?，獻(xiàn)媚道：“望各位今后，多多關(guān)照。”
原來曲子出自一商人婦。眾人的眼神變了又變，也有不少說不通的存疑。
“令夫人是哪里人氏？”還是有人問了出來。
“她當(dāng)然是西滄人，自小就長于西滄。因為我要東奔西走，嫁夫隨夫嘛。”
“令夫人的曲子，從師何人？”
“她跟著我跑來跑去，遇上會彈的人，都會請教一二?！?p> ……
曲水流觴成為了曲折問婦，云南星耳朵生疼。
“各位，時間也不早了，一起到客廳用膳了?！敝x藺出來道。
宴席開始。
云南星與崔留央相鄰而坐。
“吃菜吃菜”云南星一個勁的夾菜給崔留央。
崔留央的碗中堆起了小山，這是大戶人家的宴席，這樣吃相太過難堪，留央小聲道：“相公，我夠了?！?p> “不夠，你這小身子，多吃點(diǎn)?！痹颇闲谴蟠筮诌种?，“這里的菜比家里好，別浪費(fèi)。”
崔留央翻去了一個很別致的白眼，輕聲道：“相公，住手?！?p> “娘子，住嘴?！痹颇闲堑吐暩皆谒吇氐?，“聽我的便是?！?p> 崔留央臉紅得看了看一桌人，實(shí)在是丟臉丟大了。她手中的筷子更是猶豫不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別人雖沒說什么，可眼里流出鄙夷之色。
“相公，我想去小解。”崔留央結(jié)結(jié)巴巴地低聲道，她其實(shí)就想出去緩口氣。
“去吧?！痹颇闲敲嫔徍土撕芏啵瑯返弥ч_崔留央。
崔留央離席出了宴客廳，選了一處僻靜的角落歇著。不知公子又搞什么，非要她在眾人面前出丑。
越是待在公子身邊，崔留央遂覺頭痛。
“云夫人，怎么了？不舒服嗎”渾厚的男聲道。
崔留央不好意思地恍惚道：“你是……？”
“我坐你隔壁一桌?！蹦凶颖虮蛴卸Y道，“我見你久不歸坐，就出來問問?！?p> “哦。”崔留央還是不知道這男子是誰，“沒事。我出來透透氣。說真的，里面太沉悶。”
“也是，里面沉悶得很?！蹦凶愚D(zhuǎn)而道，“夫人你的百鉞語說得不錯，你來多久了？”
“不久，才三四個月?！贝蘖粞肴珶o防范道。
“方才夫人那曲《哀箏》，是何人所授？”
“哀箏？”崔留央其實(shí)對于自己彈的那曲目，連個曲目名字也不清楚。因為謝子羽從來沒告訴過她?？蓡柶鹚氖跇I(yè)之師，心生警覺。公子告誡過自己，莫要提起謝子羽的名號。
“怎么了？在下說錯了嗎？”
“其實(shí)說來慚愧，我也就學(xué)了這曲的皮毛，連個名字也不知?？尚Π??！贝蘖粞胱猿暗?。
“夫人是向何人所學(xué)？”那人追問著，“還是有人特意將夫人送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