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城北十里,天高地闊,旌旗獵獵招展,宋軍大營被李邈打造得固若金湯,不僅布局暗合五行之道,而且營寨邊緣的那些拒馬、絆馬釘、木樁也井然有序,可謂是少見的堅寨。
布營看似容易,實則很考驗將領的能力,不是隨便就能照葫蘆畫瓢,若不明白營帳排布的目的,便不能合理指揮和安排駐防軍士,結果可能適得其反。
趙不凡粗略看過營寨,心里不由暗暗贊嘆,這兩年他苦學兵法戰(zhàn)陣,多少能看出些李邈的厲害,可惜李邈麾下缺少勇將,終究只能龜縮在營內。
大營的轅門正前方,千余遼軍精騎列陣以待,為首主將正是烏利可安,且陣前還有一員手持大環(huán)刀的戰(zhàn)將在朝著宋營喝罵。
“大宋男子果真人人草包,皆是殘次的孬種,看到我們大遼勇士便只知躲在龜殼,真是猶如一窩死鱉,活該你們頭上滿綠,做那縮頭烏龜,何不快將妻兒獻出來換取性命……美女本就該我們大遼勇士享用,怎當你們這些活鱉……”
遼國戰(zhàn)將罵個不停,宋營的兵將卻面如土色,無人敢應聲,靜靜觀望的李邈同樣無能為力,雖然他善于統兵,但終究是文人,麾下戰(zhàn)將的武藝也算不得出眾,而跟在他身旁的幾名劍客又不好出陣,他們本是李邈的私人護衛(wèi),戰(zhàn)時要負責保護李邈。
震耳欲聾的罵聲令快馬趕來的趙不凡氣炸了肺,但他沒有急著趕赴大營,反而在原地歇息,靜靜等待馬兒恢復體力,直到過去一個時辰,他才持槍奔向戰(zhàn)場。
“趙不凡在此!誰敢一戰(zhàn)!”
四人四騎從戰(zhàn)場遠處的土丘狂沖而下,瞬時引得兩方人馬側頭觀望。
“文恭!借你鐵弓一用!”
史文恭二話沒說,直接取下戰(zhàn)弓和箭袋扔了過去,趙不凡揮手接住,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把箭袋掛在馬鞍。
“莊主竟會射箭?”蘇定略顯愕然。
“我?guī)煾祻男【徒涛疑浼?,練習射術超過練武,近些年雖然練得沒那么多,但也沒有放下,只是不曾在人前展露罷了。”策馬飛奔的趙不凡聚精凝神,弓拉滿月,感受著空氣流向,感受著戰(zhàn)弓拉力,也感受著內力的流動。
天生具備超常感知力的他對一切需要感覺判斷的東西都有極高天賦,只是他不喜歡用弓箭,自幼就喜歡拳拳到肉的武功,再加師傅總會逼他練箭,甚至把雙手都練得紅腫,因而還有些逆反心理。
“嗖!”
灌注內力的箭矢快若流星。
遼國戰(zhàn)將本在凝神戒備,但箭矢剛剛射出,他便露出笑容。
趙不凡的箭不偏不倚,剛巧插在他身前數步。
全場靜默!
片刻。
遼軍哄堂大笑。
“趙不凡!我裴直還是首次看到這么厲害的箭術,宋人果真箭術卓絕,了不起,了不起,哈哈哈哈哈……”陣前的戰(zhàn)將正是遼國二十八宿將軍之一的心月狐裴直,此時他真是被趙不凡的箭術逗得合不攏嘴。
宋營的兵將亦是無地自容,心里暗暗責怪趙不凡逞能。
位于遼國中軍大旗之下的烏利可安同樣笑了,直到晃眼看清箭矢插在地上的位置,他才大驚失色。
“裴直小心!”
話音尚且未落,一支箭矢已襲向裴直的胸膛,沒有半點偏差,又快又準。
“咔!”
裴直的武功不弱,側身的同時揮起九環(huán)刀把箭矢撥開,但他尚且沒有來得及調整身形,下一支利箭已直直穿過他的頭顱。
“嘭!”
裴直圓瞪著眼睛從馬背栽落。
全場鴉雀無聲。
趙不凡的臉頰微有些發(fā)燙,第一箭因為不熟悉弓的拉力,射出的時候不夠穩(wěn),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跑偏了。
“好箭術!”
史文恭由衷贊嘆。
尷尬的趙不凡沒有搭理,徑自來到宋營的轅門前方與遼國將士對峙,而宋軍將士也很快回神,李邈毫不猶豫就高聲下令。
“擂鼓!助威!”
趙不凡佇立正中橫槍立馬,史文恭、蘇定、索超則一字排開,雖然只有四人,但毫無懼色。
“遼國自詡勇士,可敢出來一戰(zhàn)!”趙不凡挺槍喝問。
“有何不敢!”遼軍陣內沖出一將,體魄很健壯,肩上還扛著一桿長柄大斧?!拔沂谴筮|二十八宿星將之胃土雉高彪,你可敢挺槍過來?”
“區(qū)區(qū)小卒何須我出手……急先鋒索超何在!”
“在!”
性子急躁的索超早就等得不耐煩,回話的同時已揮舞著流星戰(zhàn)神斧殺了過去。
“高彪還不受死!”
“哼!”
高彪冷喝一聲,果斷催馬發(fā)起沖刺。
兩騎風馳電掣,眨眼即近,但就在快要接觸的剎那,索超突然踏著馬背躍至半空,流星戰(zhàn)神斧兇猛斜劈,引得勁風飛旋。
高彪被狂猛的勁力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后仰躲避。
流星戰(zhàn)神斧的斧尖貼著他的身軀滑過,索超也砸落在地,但他早有準備,僅是腳尖在地面一點,便又騰躍返身,戰(zhàn)斧順勢劃圓斜撩。
倉促直起身子的高彪豎起長柄大斧抵御,卻擋不住索超的狂猛力道,瞬間便被打飛落地。
一擊破敵的索超旋即縱身跳回馬背,便在高彪落地的同時,流星戰(zhàn)神斧已帶起一抹寒光從他的身軀碾壓而過。
索超催馬退反本陣,猶自爽朗大笑:“你們吹噓得那般厲害,怎的一合就死?”
連續(xù)折損兩員戰(zhàn)將令遼軍士氣遭受重創(chuàng),烏利可安怒不可遏,抬起純鋼銀棗槊直指趙不凡。
“你且出陣與我一戰(zhàn)!”
“當年便交過手,你不過是敗軍之將,何敢與我相敵?”趙不凡滿眼不屑。
“若沒有林沖,你敢戰(zhàn)我?”
眼見烏利可安怒急攻心,趙不凡的臉頰漸漸泛起笑容。
“你烏利可安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倒是不手軟,血債累累,但武藝確實不行,兩次見我,哪次不是慘敗而回,此地沒有林沖,你不是也不敢出陣,任你怎么叫囂,也不過壯壯膽氣,你們剛才不是罵什么活鱉么?你不就是?”
烏利可安略為打量,發(fā)現林沖和魯智深都不在,立時策馬出陣怒道:“不要逞口舌之利,便在手上見真章?!?p> 號稱急先鋒的索超堪稱名副其實,立時就要再度沖陣,但趙不凡搶先橫槍把他攔住。
“交給文恭,你先歇歇?!?p> “我……”
面對趙不凡嚴厲的眼神,索超終是不敢違令,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說:“遵命!”
趙不凡轉頭看向面容沉靜的史文恭,順道也把弓箭遞還給他。
“文恭,烏利可安的武藝非常好,而且很狡猾,不要力敵,用些手段斬他,激他出來不容易?!?p> 史文恭默默按自己的習慣把弓箭掛在馬背,一聲不吭就拍馬沖出了陣列。
“你是何人!”烏利可安皺眉質問。
“隨趙大人抗遼的義士?!笔肺墓У恼Z氣很平靜。
“江湖閑人也敢與我相斗!找死!”
烏利可安再無顧忌,急急挺起純鋼銀棗槊殺向了史文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