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逃之夭夭
時間似乎凝固。
明皎左手摸著藏在腰間的銀針,身形繃緊,心跳如擂鼓般。
耳邊聽到身后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緩緩地警告道:
“別妄動?!?p> “我的劍肯定比你更快,你也不想令弟有什么損傷吧?”
話是對著明皎說的。
“堂姐,我覺得他說得對?!毙F子苦著臉告訴明皎,五官皺在了一起,可憐巴巴的。
小話癆喋喋不休道:“雖然我?guī)煾刚f我是福壽綿延之人,可也沒說我會不會缺胳膊少腿的。”
他手里的鸚鵡很是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明皎沒說話,微微轉頭,視線一點點地往后移,看向屋內執(zhí)劍的男子。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只握劍的手。
手指修長干凈,骨節(jié)分明,那繃緊的線條透出一種威懾的力量感。
好像有些眼熟。
這個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過,視線終于對上屋內的青年。
一襲簡單的黑色勁裝包裹著他修長挺拔的身軀,面上罩了一個黑色的鬼面,只露出一雙眼眸。
那雙深邃且?guī)е鴼⒁獾臑跬?,讓明皎聯想到了狼?p> 兩人四目對視,明皎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問:“公子想怎么樣?”
青年的聲音低沉沙啞:“你們倆都進屋來,關上門,別做多余的事?!?p> 他一邊說,一邊示威地轉了轉手上的長劍。
劍身從小團子的頸側移到了下巴。
似乎在警告她,她家弟弟會不會毀容就在他一念之間。
“好。”明皎毫不猶豫地應下,“公子放心,我不會亂來的?!?p> “阿遲,我們進屋。”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應對之策。
姐弟倆在青年逼人的視線下,緩緩轉身,一前一后地邁進了屋。
合上門后,陽光被隔絕在外,屋內瞬間暗了下來。
“公子與其與我們姐弟在此浪費時間,不如早些離開無量觀……”明皎再次對上青年森然的眼眸,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錦衣衛(wèi)遲早會搜到這里來的?!?p> 方才她聽道士說有貴人和錦衣衛(wèi)來了觀里,只當是貴人來上香,現在看來怕是沖著這一位來的。
她看著青年,佯裝鎮(zhèn)定。
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瞥見靠東墻的軟榻上伏著一道青色的身影,眼上覆著一條白紗,從那婀娜的身形可以判斷應是個婦人。
這人又是誰?!
“云居士!”小團子回答了明皎心底的疑問。
他想走過去,但脖子上還架著那把劍,只能悲切地對著榻上之人喊著:“云居士,你別死??!”
“她沒死!”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說道。
明皎恨不得捂上小祖宗的嘴。
感覺到青年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寸寸地挪移,讓她感覺到了鈍刀刮肉之痛,像是要剖開她的皮肉,瞧瞧里頭的五臟六腑。
青年輕笑一聲,喉結上下滾動,饒有興致地問:“你怎么知道她沒死?”
“我聞到了血腥味,但受傷的人不是她,也不是你。”明皎說一半,藏一半,目光朝東北角的屏風后脧了一眼。
她確信云居士安然無虞,還有另一個原因,上一世的今日,無量觀并沒有死人。
屋內靜了一靜。
下一瞬,那道屏風后步履蹣跚地走出一個纖長的黑衣少年,臉上蒙著一方黑巾。
“我們進來時,這位云居士已經暈厥過去了。”少年道。
小團子拉了下明皎的袖子,小聲說:“云居士有頭痛癥,痛得厲害時,便會暈厥。許是她又犯病了……”
看著榻上眼蒙白紗的婦人,明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二位放心,我……哥替她探過脈,應無大礙?!鄙倌曷对诿擅娼硗獾拿佳畚⑽澚讼?,目光炯炯地看著明皎,“小姐年紀輕輕,這份洞察力實在讓我佩服?!?p> “這世上能人異士不知凡幾,也難怪家祖總說我不知天高地厚?!?p> 少年沙啞的聲音虛浮無力,喘息粗重。
雖然屋內光線昏暗,但明皎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到對方右肩有一道血痕,傷口還在滲血。
此人怕是傷得不輕。
“外面有人來了?!泵黟ǘ湟粍?,警覺地轉頭朝大門的方向看去。
隔著門扉,也能聽到屋外遠遠地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夾著說話聲,漸漸往這邊靠近。
“平陽真人,前面這屋舍又是何處?”一道年輕傲慢的男音問道,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隨意。
“二皇子?”明皎一下子辨認出了這道男聲的主人。
二皇子帶著錦衣衛(wèi)是來緝拿這兩人的?
是什么樣的大事竟然驚動了堂堂皇子親自出馬?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她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上一世的今天發(fā)生了一件震動朝野的大事。
光天化日之下,司禮監(jiān)掌印大太監(jiān)魏景與當今王皇后的表弟蔣驤在京城的一間酒樓被刺客行刺了,兩人當場斃命。
錦衣衛(wèi)全城緝拿那名刺客,但刺客還是逃之夭夭。
此案成了又一樁懸案。
眼前這兩人怕就是那兩名行刺了魏景與蔣驤的刺客。
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明皎在極短的時間內有了決定,對著二人道:“兩位公子,我能幫你們。”
“你?”青年漫不經心地挑眉。
明皎微微地笑,胸有成竹,“公子為民除害,我愿出綿薄之力?!?p> 兩人說話的同時,另一道不卑不亢的蒼老男音自屋外響起:“二殿下,此處是觀中供人客居的廂房?!?p> “敝觀常有善信與讀書人借住?!?p> “這云華館內借住著一位女居士?!?p> 兩人的交談聲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了過來,越來越近。
戴著鬼面的黑衣青年銳眼一瞇。
原本收斂的殺氣在一瞬間釋放出來。
那只鸚鵡被嚇到了,突地從明遲的掌心飛起,撲棱著翅膀在屋內亂飛,“哇哇”叫著。
外面倏然起風了。
庭院里的鳥雀嘰嘰喳喳地自樹梢驚起,亂飛一氣。
“這廂房的門怎么關著?”
“來人,開門!”
門外的二皇子一聲令下,屋子的大門被人粗魯地一腳踹開。
陽光再次從敞開的門扉灑了進來,鸚鵡振翅飛出,驚得屋外一眾錦衣衛(wèi)紛紛將繡春刀拔出了鞘。
氣氛一凜。
“進去搜!”
四五個身著大紅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氣勢洶洶地沖進了屋,那兇神惡煞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后方,著一襲金黃色蟒袍的二皇子站在的大門口,青年深目薄唇,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子身為皇族的貴氣。
與前日落馬時的狼狽,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