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哥,你看,那是什么?”蘇韞晴有些激動的揪著他的衣袖搖晃了幾下。
凌淵垂眸瞟了一眼她的手,輕輕將手抬了一抬,蘇韞晴立馬放了手。
凌淵也在定神看著眼前的景象:“是倭奴的船,著火了!”
蘇韞晴雙手抱拳頂著下巴:“太好了,這下他們沒了船,逃不了了,如果能一舉將他們殲滅,將來就不會經(jīng)常來進犯了?!?p> 艙內(nèi)的人聞聲后也陸陸續(xù)續(xù)跟了出來。
那邊的火勢越來越大,借著海風的力量漸漸的呈無法控制的趨勢發(fā)展,呼喊聲,慘叫聲接連傳入耳中。
火光的照耀下整個碼頭猶如白晝,照出了順風遠去的幾艘大型船舶。
凌淵道:“是豹叔,大抵是倭奴今晚剛登陸,絕大部分人都上了岸,現(xiàn)在船全部被毀,他們?nèi)绻?,就只能搶漁民的船,漁民的船速度慢,絕對趕不上?!?p> 坤叔問道:“你不是傍晚才把信送出去嗎?二當家怎么會這么快收到消息?”
凌淵唇角微揚:“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應(yīng)該是倭奴的船經(jīng)過了朱沙嶼,朱沙嶼的兄弟去龍隱山報了信,他們才在倭奴人困馬乏之際借著夜色進行了突襲?!?p> 斑鳩點頭:“凌公子真是聰明,分析的太有道理了!”
孟虎切了一聲:“這有什么,有個腦子都想得出來嘛!”
凌淵沒理會他的陰陽,只是滿臉擔憂地說:“倭奴的后路斷了,雖然這為殲滅他們提供了很大的助力,但此時的他們也成了困獸之斗,如果周邊的援軍不能及時趕來,附近的鎮(zhèn)子都要遭殃了。”
他說的沒錯,倭奴此次只為搶掠,所用船只也不是戰(zhàn)船,在看著自己的船一艘艘被火光化為灰燼后,內(nèi)心的暴戾被激發(fā)得更加徹底了。
殺人的手段也變得更加殘忍,好在附近的援軍及時趕到,再加上村里年輕力壯的村民自發(fā)組織的自衛(wèi)隊,共同浴血奮戰(zhàn)下,倭奴在次日傍晚便被逼退到了碼頭。
剩下的數(shù)百倭奴登上了自己幸存的兩艘破船,再加上漁民??吭诖a頭的數(shù)十艘大小不一的漁船,落荒而逃。
這邊人員充足,對方也已經(jīng)潰不成軍,早已失去了戰(zhàn)斗的意志,蘇韞晴想著他們今天定是逃不了了,漁船那么慢,隨隨便便就能追上。
可是事情的發(fā)展又與她想象的大相徑庭,因為眼看著那些倭奴漸漸遠去,這邊的官兵卻絲毫沒有要追繳的意思,竟是一艘船也不見跟出來。
蘇韞晴不解的問:“他們?yōu)槭裁床蛔?,這是殲滅倭奴最好的機會,船被人燒了,人也已經(jīng)精疲力盡,現(xiàn)在應(yīng)是沒有還手之力?!?p> “他們不會追了?!绷铚Y憤然道:“這幫人養(yǎng)倭自重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次性將倭奴殲滅,他們用什么理由一次又一次的找朝廷撥款抗倭去?”
坤叔也說:“這次那些被吃空餉的人頭若是被以戰(zhàn)死的名額上報,撫恤金又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p> 蘇韞晴聽出了他們話里的玄機,但她依然還是不敢相信:“怎么能貪贓枉法到這種程度,連國家的安危都不顧?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孟虎將胳膊搭到她肩上,語重心長地說:“小程公子,你還是太年輕……”
凌淵卻說:“坤叔,我們也出發(fā)跟上他們,如果我猜的沒錯,豹叔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朱沙嶼等著了,我們可以到那邊與他們匯合。”
坤叔應(yīng)聲,片刻后,船開始順風而行。
他們的船與逃跑的倭奴船隊始終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直到倭奴的一艘大型的漁船上傳出了一陣陣凄厲的慘叫聲。
是個女子的聲音!
現(xiàn)在時值半夜,一幫人因為困乏已經(jīng)東倒西歪的躺在甲板上睡著了,南邊的秋日比北邊的澤江要溫暖的多,即便到了九月中旬,夜風依舊不會讓人感覺寒冷。
蘇韞晴被這叫聲驚醒,凌淵則是一直沒睡,背靠著船艙一直注視著倭奴的動向,以便隨時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
蘇韞晴借著月色走到他身邊:“他們還抓了人?”
“他們一貫如此?!?p> “還有多久能到朱沙嶼,我們是不是到了朱沙嶼就能救人了?”
從他們之前的對話中,蘇韞晴大致猜出了他們的身份,她也知道,以他們目前的人力,如果提出立馬上去救人,是不現(xiàn)實的,唯一的希望便是先與他們所說的豹叔匯合,到了那時才不至于作無謂的犧牲。
凌淵點頭:“快了。”
不多時,前方傳來了械斗聲和落水聲以及慘叫聲。
朱沙嶼到了!
“是二當家,快,跟上去,繞到背后登島。”坤叔指揮舵手跟緊后再到甲板上將孟虎他們一個個拍醒:“快,起來了,留兩個人在船上,其余的跟我一起上,忍了這么久,今晚可以殺他個痛快。”
孟虎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了身,揉揉眼睛:“到了嗎?剛才睡了一覺精力正旺,我的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
船在漫天的廝殺聲中從島嶼的背面靠了岸。
凌淵抱著劍對斑鳩道:“你留下,護好程公子?!?p> 斑鳩手握大刀正準備下船呢,聞言神情略有失落:“???”
“程公子不會武功,也沒遇到過今日這種情況,你護好他就相當于殺了十個倭奴。”
“哦!”
蘇韞晴忙道:“不用管我,我可以的,我在船上躲起來,肯定不給你們添亂。”
凌淵不容置疑的拍了拍斑鳩的肩膀帶著一幫人下了船。
蘇韞晴看著他們,月光下,凌淵手中的劍在劍柄處泛著幽幽藍光,總覺得那道環(huán)抱長劍的身影很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小程公子,過了今晚海上太平了,你就能順利到達涔州了。”斑鳩扛著大刀站在蘇韞晴身旁。
“謝謝你們一路上的照顧?!?p> “我們該謝謝你才對,你幫了我們這么多。”
蘇韞晴笑笑:“那都是舉手之勞。”
“嘿嘿,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那就是救人于水火了。”
蘇韞晴有些猶豫,但依然問出了她心里早就想問的問題:“斑鳩,你們……你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連官兵都不管了,為什么你們二當家還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來伏擊倭奴呢?”
月光下,斑鳩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淡:“我們不是朝廷的人,但我們是大良國的人,我雖沒讀過書,卻也懂得你所說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保衛(wèi)國家,抵抗外敵,大良人義不容辭。”
蘇韞晴也在這一瞬間真正懂得了那句不以身份論高低。
天空漸漸破曉,一條落單的小漁船借著樹影的掩護緩緩朝著他們的船身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