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毒
她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那種靈魂被針扎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明明這個狂徒占了她身子，她卻竟然恨不起來？
她天生犯賤不成？！
望著江離，她試圖給自己找個能解釋得過去的理由：“我們……可曾認識？”
發(fā)白的東方迸射出第一縷晨光，萬道金光恰巧從她身后散開，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絨絨金邊。
泛紅的眼尾在晨光中染得血紅，看在江離眼中有片刻的屏息。
榮國公府嫡女，在當(dāng)年便有才貌雙絕天下第一之稱。
三年為人婦，她更是長開了，正是如花一般最絢爛的年紀，美成了一幅畫。
江離怔忪許久許久，艱難垂首挪開了視線，給了句模棱兩可的答復(fù)。
“或許……”
南煙迷惑又不解。
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何謂或許？
他岔開了話題。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南家兩位將軍，你父兄的冤案，替他們洗刷冤屈。”
聞言，南煙瞳孔驟縮，正色起來：“你……有辦法？”
他那口吻，仿佛這件事是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牧x務(wù)一般，但南煙的父兄，與他何干？
江離又輕輕地咳起來：“我傷了經(jīng)脈，怕是要調(diào)養(yǎng)許久?！?p> “要靠你了?！?p> 南煙一怔。
他深吸一口氣望來：“我會教你怎么做?！?p> “教我怎么做？”
他點頭：“事情發(fā)生在西北邊疆，想知道真相，只能從邊疆之人下手?！?p> “邊疆大捷，大軍班師回朝，原本你父兄應(yīng)該在列……”
“除了他們，還有連大將軍?！?p> 南煙恍然大悟，吐出一個熟悉的名字：“連毅！”
江離點頭。
此次西北戰(zhàn)事，除了南家父子是主力，還有連毅將軍馳援。
他是連老將軍唯一的嫡孫，祖父父親皆戰(zhàn)死沙場，母親隨軍同行也去了，一家子的犧牲換來了北疆邊境十年無戰(zhàn)事，皇上賜封勇毅侯，嘉獎他們一家忠勇堅毅。
當(dāng)時他也在那場戰(zhàn)事中身受重傷，正是與他同在軍中從最底層兵卒做起的南揚把他從尸堆里扛了出來，南燕潯帶兵趕到，把他們都救了回來，這才留下了連家一點血脈。
如今南揚父子蒙冤，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江離眸色堅定：“最多三日，連將軍必定趕回?！?p> 南煙凝起了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離把篝火上的藥濾出來，吹了許久，送到南煙面前。
“喝了它，接下來的日子你會好受很多?！?p> 南煙狐疑望著眼前的藥碗，她知道這些天自己的身子確實有點問題。
“我……到底怎么了？”
“無礙?！苯x神色口吻都是淡淡的，“喝了就好?！?p> 南煙沉下眼與他對峙。
很顯然，他不說實話，她不會喝藥。
江離無奈：“你中的毒是烏頭，劇毒，而且一日日累積起來的?！?p> “烏頭本是急性之毒，但混入了大量的天星草中和后，藥性起了變化，便成了最致命的慢性劇毒，會在人體內(nèi)一日日累積，最后毒入五臟六腑，無藥可解?！?p> 聽他說完，南煙整個人已經(jīng)開始劇烈地顫抖。
“慢性劇毒……一日日累積？”
她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早就有人一點點給她下毒，不讓她一下死去，但卻不讓她有活路。
會這么做的，能這么做的，只有孟家人。
南煙用力闔眼，淚珠從眼睫上顫抖落下。
她究竟嫁了什么樣的惡魔，孟家究竟是怎樣的魔窟——
“你放心，我可以解你身上之毒。”
江離安慰她，順勢把藥碗往她眼前送。
南煙緩了緩忽地又問：“那為何要帶我來此地解毒？”
她很清楚地瞧見江離略微僵了僵。
片刻他才說：“你體內(nèi)……有股奇怪陽毒，烏頭性烈，天星草性燥，毒性都遠不如你體內(nèi)的陽毒深，以毒攻毒之下，烏頭和天星草的毒性早已微乎其微，但……”
“這兩者卻引得你體內(nèi)的陽毒徹底毒發(fā)，此毒我未曾見過，只能帶你來淬雪寒潭，以這潭水的寒意抵抗你體內(nèi)的陽毒?！?p> 南煙迷惑了：“我……我體內(nèi)怎會有這般奇毒？！也是孟家人干的嗎？！”
“此毒罕見，怕不是他們能輕易得到的東西?！?p> 南煙更迷惑了：“那是怎么回事？”
她怎會連自己中了這樣的世間奇毒都不知道？
江離望望她，眼底掠過一抹奇怪的光。
“此毒……在你體內(nèi)起碼已有十載之久?！?p> “！”
南煙倒吸一口冷氣。
十年？！
江離試探性地誘導(dǎo)著：“你兒時……可曾有發(fā)生過什么特別的事？”
那一瞬間，南煙整個人縮了一下。
又來了，腦子里隱隱被針扎一樣的疼，絲絲縷縷，游移不定的疼，無法描述。
到南煙想仔細去感受的時候，便會疼得她直吸冷氣，無法集中思考。
南煙急急放棄，搖頭：“兒時的事我已不太記得，那時年紀太小，很多事都忘了?！?p> “……”
江離沒說話，幽深的眸里深不見底。
許久，他再度抬起藥碗：“喝吧。”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南煙也不再推辭，結(jié)果了藥碗，眼神堅毅起來。
她還不能死，父兄還等著她洗冤。
還有害她的孟家一家子，她一個都不能放過！
眼一閉，南煙咬牙仰頭，碗里的藥一飲而盡。
江離輕輕地咳著，在南煙看不見的角度，悄悄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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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披著江離的外袍自己回到了國公府，門口的小廝見她愣了一下，繼而狂喜。
“娘子回來了！娘子回來了——”
府里頓時涌出來一片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南煙從孟家?guī)Щ貋淼娜恕?p> 見到她平安歸來，個個喜極而泣。
蘇媽媽和別枝擠開人群沖過來，又哭又笑：“娘子！當(dāng)真是娘子！”
“娘子你沒事就太好了！太好了——”
見到她們平安無事，南煙也欣喜若狂地紅了眼，一把抱住她們。
“你們也沒事……太好了！”
她原以為，那些黑衣人心狠手辣，對她們怕是會手起刀落。
如今見她們完好無損，忽然便覺陽光都明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