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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頭墻映世清徽

第039章 潑天雨澆來舊事 初升陽諧譜新辭

馬頭墻映世清徽 慈蓮笙 2102 2025-01-28 03:33:26

  天沉沉的,已經(jīng)接連兩三天沒有看見太陽了。

  遠(yuǎn)山上的松沒有燒過,就已經(jīng)隱約靠近松煙墨的顏色。管殷心里暗暗的有些不放心——她想到那一段被程衡稱為“南北合套”的格式下,被大雨淹死的百姓。

  好像鄰家夫婦孩子的過世,也和雨有關(guān)。

  畢竟,和水有關(guān)的一切,似乎常伴著中國歷史,有時候是智慧、有時候是勇敢,有時候是“亡羊補(bǔ)牢,為時未晚”的教訓(xùn)……

  在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管殷是害怕這樣一場可能隨時到來,卻又缺少自己能夠信任的一份力量作為保護(hù)的暴風(fēng)驟雨的。

  “相公,不過是場大雨,這屋子還是禁得住的,”

  劉姣安不知道,管殷怕的并不是雨。而是隨之可能一起到來的山洪泥石流——如果曲牌里的故事還沒有發(fā)生,不過是原身知道了貪腐的真相,借著這曲的傳播度,想要看得懂、管得了的人管一管呢?

  “嗯。”可這些管殷都不好和劉姣安說,嚼不透還要咽到肚子里的事情,就像是卡在喉嚨的一根青菜,上不去、下不來,實(shí)在是讓人難受。

  “相公,我昨日去集市,他們都說這雨不會很大?!?p>  越是這樣沒有預(yù)備的天災(zāi),往往受災(zāi)的人才多。管殷下意識的想到了在辦公室同事判的娟子上看到的那道地理題,下意識的抬頭想要看看附近的山。

  后世砍了樹,為了資源挖空了山,于是山體很容易就崩塌下來。直到人們意識到了問題,種樹固土……這才慢慢好了起來。

  如今滿山蒼翠,也不是沒有砍伐。松煙墨、油墨,各式各樣的墨,總要燒柴火,總需要樹。于是一切都是相對的,做人畢竟容易顧此失彼——斧斤以時入山林,終歸要有個度。

  “是啊相公,我們不出屋子也就不會有什么事?!?p>  三恒覺自家相公有些杞人憂天。

  不,愈發(fā)的杞人憂天。

  雨終于還是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剛才修復(fù)的小廚房倒是結(jié)實(shí),第一陣勢頭還不算大的雨半點(diǎn)也沒有動搖它。

  倒是這間住人的屋子,雨順著窗戶噴灑進(jìn)來,把原本就有些變形的桌子弄得更不成樣子??捎晗聜€不停,冒著雨出去肯定免不了害了風(fēng)寒,誰也不敢去冒這個風(fēng)險,劉姣安也不允許任何人去冒這個風(fēng)險。

  “三恒去給夫人和相公熱一熱熱水。”

  一碗飄著幾葉茶,帶著些許姜絲的熱水被三恒趁著雨短暫的停歇端過來的時候,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救命的存在。

  狹小的屋子里不敢生火,這樣一杯姜茶能夠帶來的溫暖是想象不到的。

  也難怪三恒覺得自家相公是杞人憂天,有思考會不會因?yàn)檫@樣那樣偶發(fā)的事情失去生命的功夫,倒不如學(xué)學(xué)三恒,早早的備好了姜茶,給一些干柴架在相對干燥的地方,及時熱好了水。

  “夫人,這雨若是再大一些,該不會要沖垮了堤壩?”喝過了姜茶,管殷又有精神去思考額外的問題,剛才縈繞在腦海里的潰堤,此時就被問出了口。

  “這雨不比當(dāng)年的那一場,況且如今堤上已經(jīng)加固過,又是朝廷欽差督管……不會,再不會了。”

  一個“再”字說明了一切,管殷意識到自己或許沒有必要去深究那一場“超度”是否存在了。至少過世的百姓真的存在,這當(dāng)中更是少不了人為。

  “夫人,這洪澇也好,干旱也罷,其實(shí)真正可怕的并不是天災(zāi),總是人禍?!?p>  如果只有天災(zāi),辦法少的時候,用少量的人換更多人,經(jīng)濟(jì)好的時候,用損失,換生命。無論是什么情況,總能過做得到一個以小博大,以弱勝強(qiáng)——這就是人定勝天。

  綿延了幾千年,都是一樣的心照不宣……

  只可惜,有時候一個人的一己之私,就有可能要一切都?xì)в谝坏?p>  “是啊,總是人禍?!?p>  聽到自家夫人和相公又聊起了這些沉重的話題,三恒并不想?yún)⑴c,側(cè)過頭去,順著門板呃縫隙望向院子。

  又下起來的雨已經(jīng)摧碎了凌霄花藤大把的葉子,三恒記得夫人和相公都喜歡這棵藤,忽然有些擔(dān)心、如果這株凌霄花明年長勢還不如今年,夫人和相公會不會失望?

  三恒想著想著,忽然覺得側(cè)臉一陣冰涼,隨后就是癢癢的,像是有什么小蟲子在爬一樣。

  “總是?”

  “當(dāng)年那一場山洪,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牽連其中……當(dāng)然,這還是我聽父親說的。”

  “這些年……”

  “所幸這些年未曾見過。”

  終于還是被夫人和相公的對話吸引過去,三恒似懂非懂,臉上又是一涼一癢,三恒分著神,沒有去管它。

  管殷覺得劉姣安剛才看向自己的目光當(dāng)中有深意,似是看穿了自己的試探,卻又心甘情愿的把聽說過的故事說給自己聽。

  兩個人的對話停了下來,隨著被“騷擾”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三恒也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向臉上抹去,觸手冰涼。

  原來是水,三個人幾乎同一時間注意到了從屋頂漏下來的這一注水——滴得雖然緩慢,可也說明這間屋子的房頂出現(xiàn)了裂痕。

  水滴石穿,日子久了這個屋子是住不得人了。

  住了太久的樓房,上一次管殷見到天花板漏水,還是雨季北京城的地鐵里邊,放著個“小心滑倒”的牌子,一個花哨的桶給原本就擁擠的路加了一份阻擋。

  所幸,雨真得像是除了管殷以外所有人說的那樣,沒有下很久就停了下來。

  太陽還沒有出來之前,一陣陣鳥叫昭示著雨是真得停了。

  “相公,雨停了。”

  “夫人、相公雨停了?!?p>  雨是停了,人們卻不得不起身打掃屋子內(nèi)外的雨水。

  所幸,這個人們只是這個算不得一層一進(jìn)院落的三個人,其余的屋子大多抗住了這樣的例行的風(fēng)雨。

  山的中間架起來一道彩虹,兩段都已經(jīng)隱入深山,唯有中間這一段光彩照人。管殷駐足良久,下意識的去摸口袋的位置,想要拿出手機(jī)來拍照。

  “相公,這里有我和三恒就夠了,你去看看書桌和那些稿子如何了?!?p>  比起做相公的,分明劉姣安才更像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后知后覺回過神來的管殷點(diǎn)點(diǎn)頭,徑自進(jìn)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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