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證人
寬敞的審訊里燈光昏暗，電腦前的警員安靜地準(zhǔn)備著一切事宜，只是時不時地打量她幾眼。
茶溯雪悠閑地靠坐著，手腕纖細(xì)得幾乎拷不住，她半垂著眼簾，像是在淺眠。
門突然被打開，走進(jìn)來一個長相俊朗的警察，他捏著茶杯放在了桌上，理了理手中的資料，輕咳了幾聲“茶溯雪，二十四歲，家住林清市雨落街道孟家大院？”
“我知道啊?！?p> 男人沉默了一下，繼續(xù)道“我在問你是不是？”
“是。”
“有人實名舉報你與昨夜素錦小區(qū)8棟603號房發(fā)生的命案有關(guān)，請講一下昨晚你在做什么？”
茶溯雪半天沒開口，美眸微抬，打量了一會兒，自顧自道“陳彥警官，你不在浩海市工作，怎么跑到林清來了？”
警員嚴(yán)肅的表情有一瞬間變成了吃瓜，他湊過去低聲道“陳隊，她認(rèn)識你誒！”
陳彥對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指節(jié)敲了敲桌子“請回答我的問題?！?p> “好吧?！彼鄣着d味淡去，輕聲道“昨晚我上的晚班，下午三點上到晚上十點關(guān)門，打車回去大概十點一刻到的家，然后就沒出過門了?！?p> “有人能證明嗎？”
“陳警官，那大院里那么多人，你隨便拎幾個出來都能證明，再說了，我住的地方剛好是院子里面的一棟房子，要出來只能原路返回從公路旁的小巷子里出來，出來就是一家小賣部，門口就有監(jiān)控，你大可以讓人去查查?！?p> 陳彥眉頭一擰，確實覺得她說的也沒有問題，她說的這些都派人查過了，但是那個目擊證人態(tài)度非?？隙?。
“你有沒有一副鏡框是茶色的眼鏡？”
茶溯雪無奈擺手“我又不近視我戴什么眼鏡？你們要不信呢，可以查購物記錄嘛?！?p> 陳彥目光銳利，直直地看向她，對方滿臉倦怠，眸色又淺又魅，像是在勾人。
他嘆了口氣移開視線“放人吧?！?p> 警員點點頭，走過去給她打開了手銬，抬手示意她從門口出去就行了。
茶溯雪愉悅地扭了扭手腕，嘴里輕輕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步子不緊不慢。
陳彥突然臉色一變“等等！”
“還有什么事情嗎？陳警官?！辈杷菅┍凰麌樀妙夹蚜?。
“這首曲子你在哪兒聽來的？”他清楚的記得他們接到報案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旁邊收音機(jī)里暫停的就是這首曲子。
茶溯雪眼皮耷拉著，道“就刷視頻刷到的唄，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僅僅憑一首曲子就把人扣下也沒有道理，陳彥想了半天還是讓她走了。
茶溯雪一想到可以翹班一上午，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的，她步子歡快地從門口出去，旁邊一個瘦弱清秀的女生急匆匆地從外邊進(jìn)來，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沒來得及道歉就跑進(jìn)去了。
她也沒怎么在意的繼續(xù)哼著小曲兒走到了馬路邊，揚(yáng)手打了個車。
浩海市的天氣是一如既往的，房門不知道多少次被敲響，蒼母不開門都知道是誰，出于禮貌，她還是打開了門，門外赫然站著個女生——顧清越。
蒼母面色無奈“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您應(yīng)該清楚，她現(xiàn)在非常危險，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鳖櫱逶缴裆珖?yán)肅，更多的也是無奈。
兩人對視半晌，蒼母還是放她進(jìn)來坐下，禮貌性地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顧清越急匆匆地追問“您有她的任何線索都可以跟我們說的?！?p> “她這個孩子雖然只跟我們相處了六年，但是我知道她的品行，沒有你們說的那樣嚇人，你們何必趕盡殺絕呢？”
顧清越眼里閃過一絲掙扎“您知道嗎？她現(xiàn)在說難聽點就是只孤魂野鬼而已?！?p> 蒼母表情頓時變了又變，最終只是嘆息道“她知道在你心里自己是這個形象嗎？還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我女兒，所以你一直都覺得她是個錯誤?！?p> 似乎不想再跟她糾纏，蒼母疲憊道“我說了這次你就別再來打擾我們了，從她離開謠謠的身體到現(xiàn)在她只來過一次，就是她離開的第三天……”
蒼梧謠一大清早就拉著蒼父去超市采買要放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的東西，蒼母這邊買完菜才到家所以知道沒人，彎腰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進(jìn)門，平常熱情的小黃狗卻沒有來迎接，蒼母探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蒼梧謠的房間門居然是開著的。
一想到平時煤球沒事就喜歡進(jìn)去搗亂，她關(guān)上門放下東西就朝著那邊走去。
沒走幾步，她就頓住了，房間里赫然站著個人，背影看起來精瘦不高應(yīng)該是個女生。
她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來，臉上帶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但蒼母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你怎么又回來了？”蒼母問。
赤神綾抓了抓衣角，似乎有些局促，她抱起懷里的小白熊，問“這個我可以帶走嗎？”
蒼母這才看清她懷里的玩偶，擺手道“這個你拿走吧，你不帶走過幾天謠謠也要扔掉的?！?p> “……好，謝謝。”她點點頭似乎打算走了。
“誒，等等?！鄙n母突然想起來什么，指了指腳邊的大黃狗“你能不能把它也帶走，小黃它不喜歡謠謠，每次謠謠回來都很怕她，但是煤球喜歡謠謠，它倆老干仗，這我本來也不喜歡狗，謠謠爺爺走了之后沒人養(yǎng)才帶上來的，丟了可憐，領(lǐng)養(yǎng)也沒人要?！?p> 赤神綾低頭看向朝著自己搖尾巴的小黃狗，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我要離開浩海了，你們…要幸福。”
說完，紅光一閃而過，一人一狗已經(jīng)消失在房間里。
蒼母像是終于放下了什么一樣，吐出一口濁氣，探出身子就要關(guān)上房間的窗戶，余光突然看到了個身影，頓住了。
寂靜無人的小路上，一人一狗并排走在一起，她左側(cè)手臂處露出點點白色，應(yīng)該是抱著的小白熊，她們漸行漸遠(yuǎn)，直到化成了兩顆小小的黑點，再也看不清。
“媽媽？媽媽？”蒼梧謠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
蒼母回過神趕緊關(guān)上了窗戶，帶著煤球走出了房間，看著滿載而歸的父女倆，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沒有提她來過的事情。
蒼梧謠四處看了看有些奇怪“大黃呢？”
“大黃送人了，還有你房間那個小熊我也給你扔了，知道你看了不舒服?！?p> 蒼梧謠聞言樂開了花，她就知道爸爸媽媽肯定還是愛她的，才不會喜歡那個小偷呢！
聽到了這里，顧清越心下了然，站起身鞠了個躬“謝謝您，打擾了，我就先走了。”
蒼母收回思緒，也站起身將她送到了門口，正要關(guān)上門，顧清越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話：
“您應(yīng)該知道，她不是小偷，如果不是她，你的女兒已經(jīng)葬身火海了?！?p> 說完，她似乎也愣了一下，有些自嘲，可沒有她，就不會有那場大火，或許…….沒人是錯的，也沒人是對的。
茶溯雪回家前去了一趟超市，挑挑揀揀買了些內(nèi)臟和素菜，打算給貓貓狗狗做點自制罐頭，茶柚那玻璃胃最近是吃罐頭又給吃軟便了，大黃就純粹嘴饞。
茶柚是只長毛銀點貓，或許是因為煤球給她的打擊太大了，來這邊沒多久就聯(lián)系當(dāng)?shù)氐囊粋€小姐姐買了她。
買來的時候才兩個月大，從剛開始的怯生生到現(xiàn)在的家中小霸王，大黃一個原住民活生生成了個小跟班。
她翻看了一下手機(jī)里的快遞短信，思索了一下全拿的可行性，最后還是決定先回家一趟。
打開房門，兩只小家伙就擠破腦袋往外跑，她一個賞了一巴掌后才老老實實地回了家。
茶溯雪端起茶柚空蕩蕩的貓碗陷入沉思，半晌，目光幽幽地看著某只傻樂的大黃狗“你是不是又把茶柚的貓糧給炫了？”
“汪！汪！”
“你還怪驕傲的是不是？”
她揪著它的后脖頸拽到碗前邊，嚴(yán)厲地教育了一番，想起還有幾個快遞沒拿，起身揣上鑰匙又出了門。
“中通……中通……我看看……”她蹲在一堆快遞前翻找著，身后突然投下一片陰影，手上動作一頓，戾氣一閃而過。
茶溯雪起身看了過去，是個身穿碎花裙的女生，她疑惑挑眉“你好？請問有事嗎？還是說你也要拿快遞？”
“那天我們在素錦八棟見過，你為什么不承認(rèn)？”她語氣尖銳，帶著股尖酸刻薄的意味。
茶溯雪像是這才想起她說的小區(qū)“姑娘，你認(rèn)錯人了吧，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我也沒去過什么素錦小區(qū)，這些警察應(yīng)該跟你解釋過了吧？”
“我絕對不可能看錯，你……”她似乎是有些嫉妒，但還是壓著火氣道“你這張臉見過一次就不可能忘了！”
茶溯雪盯著她不說話，嘴角淡揚(yáng)，唇瓣染上了些許冷峭的弧度“你認(rèn)識死者，而且還很熟，想為他……打抱不平？”
她語氣篤定，并沒有詢問她的意思。
女生眼神閃躲，說話也沒有了剛剛的底氣“那都是一棟樓的，認(rèn)識不是很正常嗎？我只是不希望殺人犯逍遙法外而已?！?p> “哦~”她像是恍然大悟一樣，言語間帶著贊賞“那我應(yīng)該夸你咯？”
女生咬咬牙“你到底為什么殺他？還有，你到底是怎么躲過監(jiān)控的？”
茶溯雪表情絲毫未變，明明眼底有淺淺的笑意，但沒有一點親近的感覺，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從她手里掠過，聲線微低“小姑娘，我說過了，我沒殺過人，錄音這點小把戲你騙騙小孩就算了，別再來叨擾我了，要不然我也會報警哦~”
她淡淡地笑了笑，眼神沒來的一陣?yán)淅涞膲浩雀?，繞開她徑直進(jìn)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