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買衣
破曉時分,我跟隨這個少年來到一處奇異的地界,這里香味和臭味混雜在空氣中,奇裝異服的人比比皆是。與他們相比,我也算著裝異樣,只是這些人毫不介意,仿佛已經(jīng)見慣我這號人一樣。
這少年告訴我,這是地處兩界的人間早市,人妖魔仙都可以來此采買物品,不受各界轄制。是以,仙味,妖味混雜,著實難聞了些。
他說話總是給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不得不說,雖然我們只認識不到一天的時間,但是他讓我感受到在那個原本屬于我的世界里從未有過的被人關(guān)照。
我倆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當(dāng)中,路過許多售賣動物皮毛的攤位,有個頭插暗色鳥類羽毛,臉上涂著白一塊黑一塊顏料的商販熱情地叫住我們。
“姑娘留步,你看這是我們妖界新出的兔兔耳朵,你可要來一對?!?p> 我還沒開口,我旁邊的少年卻笑著接過了那對兔耳朵?!班牛鴮嵟c你比較相配,就買了它吧?!?p> “啊,這....”
“怎么,你不喜歡......”
“喜歡喜歡......”看著他臉上未全散去的笑意,我著實不忍拒絕。
我把兔耳朵戴到頭上,勉強做了個鬼臉。
他歪頭一笑:“阿離,你在山上可不曾這般活潑過??磥硎巧介g的修行似乎壓抑了你的天性了。”
我記得昨晚他也跟我提起‘山上’,不免好奇起來:“聽小哥你這么說,我在山上如何?”
“小哥,”他嘴角上揚,似有猶豫,“你這是在哪新學(xué)的.....無妨,先前在兩峰間的河谷里,你我見過幾次面,那時你叫我伯玄師兄,你我年齡相仿,可以直呼我名字便好?!?p> “哈哈伯玄兄果然很是平易近人。對了伯玄兄,山上都有什么人,我在山上又如何?”
伯玄敲了敲我的腦門:“你呀,下山數(shù)月,就把山上的事給忘了。我說的山上就是昆侖山。你打小在山上修行,只因此次仙門斗法比試中,未能獲得仙緣,你師父幽明真人這才著你下山探親,并且希望此次下山可助你忘掉凡塵,以后可靜心修行?!?p> “啊哈哈,這樣啊。想是山下太好玩了,數(shù)月光景讓我留連忘返,這才忘了?!?p> 伯玄并沒有責(zé)怪我的意思,他仍是看著我笑笑,不再說別的。
說話間我們已經(jīng)來到一家衣鋪門口。
“就是這里了?!辈f。
“我看前面也有很多鋪子,為何單選這一家呢?!?p> “哈哈,這里不比別家,進去看看你就知道了?!?p> “好?!?p> 我倆剛踏入店內(nèi),只見店內(nèi)衣物琳瑯滿目,有淺色的有暗色系的,都一一陳列左右,店里有幾個使女正在為進店的客人一一介紹。離我最近的自稱是對狐妖夫婦,兩妖穿的雍容華貴,手上戴滿名貴的戒指,嘴里也鑲滿金牙,一看就十分富裕。夫婦二人說由于真身是狐貍,所以狐臭味特別重,想尋一件既美麗合身,又能遮蓋狐臭的衣物。
使女屏住呼吸,表情略帶痛苦,正想不起來這種特殊功能的衣服放在哪個位置,只見一個肥胖的矮個子從后間屋里踩著碎步跑出來,他手拿一把折扇,頭戴一頂虎頭帽,腆著個大肚子,模樣像極一只綠皮青蛙。身高只如孩童,其實已有數(shù)千年壽命。
他啞著嗓子說:“貴客要這樣的衣服是寶物,外間沒有,請到里間來,到里間來?!?p> 伯玄喚我:“阿離,我們也到里間去看看。”
那個小老頭此時也過來招呼我們:“小仙官你要選什么樣的衣服呢?!?p> “給我旁邊的道友選一套固本培元的衣服可好?”
“好好好,小仙官你來對地方了,我這店里里固本培元的衣服最多了,我給你一身最合適的?!?p> “有勞了?!?p> “伯玄兄,什么是‘固本培元’的衣服?”
“這固本培元,實則是我們修仙之人修煉之初由于根基尚不穩(wěn)固時,需要穩(wěn)定心神。可以調(diào)心靜氣,也可以選此種衣服輔助?!?p> “可是這衣物固本培元,該如何做到?”
伯玄笑了笑:“衣服固然做不到。只是在這人妖混雜之地,有些商人為了滿足這類人的特殊需求,尋了些安定心神的奇花藥草,制作衣物之時,與千年冰蠶絲一起編織出來,才有了此等衣物?!?p> 我點點頭:“果然有創(chuàng)意?!?p> 店家已經(jīng)拿了衣服出來,一套淺粉色的一套淡綠色的,廣袖細腰,很像在我那個年代流行的漢服。
“這兩套做工最為精細了,小仙子,你喜歡哪一套?”
“都行都行,我不挑。”
“那就都試試吧?!?p> 店家說著,忙出去叫一個侍女進來替我換衣服。
我倆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折騰半天,不是踩著衣帶就是衣領(lǐng)歪了,使女將我打理了一通,這才穿好了出來。
“呀,驚為天人。”店家連忙夸獎。
我原本以為見慣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套路,可是見這店家如此夸張。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有那么好看嗎?”
伯玄點點頭:“果然很適合。”
我找店家要來鏡子,果然如同一個仙子一般,頓時我也仙氣飄飄起來。只是,當(dāng)我看清了這個人的臉,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完全不是我了。
也許,在那天墜入海底之時,在我出現(xiàn)在那個遍地是血的城池時,我就已經(jīng)不是我了。
我有些失落,跟在伯玄身后,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我記得在2024年4月的某個晚上,我與一個很重要的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隨后他假意向我道歉,帶我去喝了很多酒,期間我倆說了很多話,但是每一句話都充滿了猜忌和鄙夷。后來,我喝醉了,他將我推到了海的深處......
不,那里真是個爾虞我詐的地方,我再也不要留戀了??!
“阿離,你怎么了?”
注意到我跌坐在地,伯玄趕了過來。
“伯玄,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份?”我忽然覺得缺氧,頭暈眼花。
“混元一億三千六百零一萬年...阿離,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