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丫鬟看見蘇皖涼從屋中走了出來,急忙把手中的吃食藏在背后。幾個人遮遮掩掩的,都不約而同的低著頭。
蘇皖涼見此眼中寒光一閃而過,她以前不喜歡管束這些人,因此也不大說,院中的下人松散,不分尊卑。以至于到最后這些見風(fēng)使舵的人也想在她頭上踩一腳!
蘇皖涼倚著房門,瞇起眼看著院中的人,明明她的臉色蒼白,身影單薄,還沒來得及梳理,烏黑的發(fā)絲如瀑布搬的垂下,風(fēng)輕輕一吹,飄起幾縷,美人如玉不外乎如是。但是這樣美好的畫面,在蘇皖涼的目光下沒有人敢出聲,院中的下人一個個的額頭冒著細密的冷汗,首先有人支撐不住跪了下來,緊接著接二兩三的都跪下來了!
蘇皖涼并沒有喊他們起來,就那樣看著他們,秋竹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的是這樣的場景。
她上前朝蘇皖涼福了福身:“大小姐,表小姐派人送了梅花糕,說是她今日剛做的!”
蘇皖涼聞言看了看秋竹手上提的精致的盒子,莫夕瑤,她的表妹可是個很會做美食的佳人呢?……上一世她可就是吃了這些,連做母親的資格都失去了,她還記得當(dāng)時莫夕瑤得意的表情,宣告著她的勝利!若是不回敬一番,怎么對得起“表妹”的好意呢?蘇皖涼的眼神鋒利起來。
“靜姨娘平時是最喜歡梅花的,她前天不是送了我?guī)讉€香包,還沒謝她呢?碧霜,你將這盒糕親自送去給靜姨娘,告訴她“下雪了,外面的路不好走,小心摔著,她就不用過來了?!敝劣谏洗嗡臀业奶饤椌筒挥迷偎土恕!?p> 碧霜有些躊躇的應(yīng)了聲,領(lǐng)命而去了。
蘇皖涼低著頭,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想道:“靜姨娘略懂醫(yī)術(shù),南笎也不是稀罕之物,棗又喻有“子嗣”之意,以她的聰明應(yīng)該會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永遠也不要小瞧這后院女子的聰慧與可怕!”
隨后蘇皖涼轉(zhuǎn)頭吩咐秋竹,“我要去看看衍弟,準備一下吧?!?p> 正當(dāng)跪著的人感到他們逃過一劫,松了口氣的時侯,蘇皖涼又轉(zhuǎn)過了頭,“至于你們,就好好的想一想,到底誰才是這歸云居的主人!”
說罷便進了屋子,而院中的下人皆是彼此相互看著,都不敢起身。蘇皖涼讓秋竹給她梳了個簡單的發(fā)簪,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門直奔弟弟的院子去了。露過那些跪著的下人時,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和情緒,秋竹見此眼睛閃了閃,便跟著蘇皖涼走了。
蘇皖涼匆匆的趕到了弟弟的“墨軒閣”,她站在院前,卻是不敢踏進去,只是緊緊的盯著那幾個字,眼睛酸澀的厲害,她閉了閉眼,微微仰起頭,任由雪花飄落在她的臉上,那一瞬間,離她最近的秋竹感到了蘇皖涼身上難以訴說的悲慟,等她再看自家小姐時,已經(jīng)沒有了那種絕望的氣息。
只是看著小姐,她的心里突然涌現(xiàn)出了難過的情緒。而小姐卻是已經(jīng)向前走去了,那翻飛的衣角似乎已經(jīng)表明了主人的決心。
而在不遠處的亭臺上方,有一位青衣男子卻是窺見了少女蒼涼寂寥的內(nèi)心,那男子五官分明,俊美異常,一雙劍眉下是一對迷人的桃花眼,都說這樣的眼睛,那人必然最是深情卻也最是無情!只是他看著蘇皖涼的眼睛里泛起了濃烈的意趣。
或許他不知道,若干年后,他的心里總是留著這樣的一幅畫面,那一瞬間的疼痛超越了他所有的一切!他卻不肯忘記,不肯放下!
蘇皖涼進去之后,看見弟弟的院中居然無人照看,秋竹喊了半天也沒有人影出現(xiàn),她的臉色愈發(fā)的暗沉冷厲。
她推門進了屋子,卻沒有看見弟弟的身影,而是聽見了細微的**聲,她急忙的走了進去,卻發(fā)現(xiàn)弟弟蘇衍郗的臉色通紅,額頭冒著冷汗,嘴里不知在呢喃著什么?觸手一模,蘇皖涼大聲的喊了聲:“秋竹?。?!快去拿烈酒過來??!”
秋竹立刻會意過來,急忙出去找尋。
那一刻,蘇皖涼抱著弟弟,淚流滿面,上一世,她不知曉的事情,她不知道的事情到底還有多少!那時弟弟他到底是如何過來的,她不敢想,只是六歲這般小的年齡,他那時的心里該是何等的絕望,她還記得她指著他說:“你怎么這么絕情冷血!”弟弟臉上的悲傷。頃刻間蘇皖涼心間的疼痛啃噬著她,她不肯饒過她自己,就這么自虐般的像是贖著罪。
“阿弟,這一世姐姐誓死都會護著你,你原諒姐姐好不好?原諒姐姐······”
她心里毀天滅地的情緒再也無法克制?。?!對她自己的,對蘇府每一個人的!蘇皖涼的眼睛充滿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