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紓春

第37章 墻角的小狗 (新年快樂,第二更)

紓春 神婆阿甘 2393 2024-01-01 12:00:30

  畫中有一個女子。

  身姿娉婷,衣袂翩翩,提著竹籃走在繁花叢中。遠(yuǎn)處樓宇飛檐,在濛濛細(xì)雨中,若隱若現(xiàn)。斜風(fēng)細(xì)雨,花紅錦潤,正是“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陸錚將箱子里的畫卷一一打開。

  不是花,就是鳥,不是樹,就是草。

  除了名字里有“春”字,當(dāng)真是半點不沾葷腥。

  “陸執(zhí)筆若肯把去桃花渡的光陰,用一半在詩詞上,也不會想歪了?!?p>  陸二自然不服氣:“我想歪?那你方才說的‘都是差不多的姿勢’,這‘姿勢’又是何意???”

  “恐是陸執(zhí)筆聽錯了,”崔禮禮刻意重重地咬著“執(zhí)筆”二字,“我說的是差不多的‘制式’。畫的制式不都差不多嗎?不是豎著就是橫著?!?p>  橫豎還需要你說?

  陸錚將羊皮畫卷仔細(xì)收了起來,挑起唇角道:“你這個小丫頭,心眼子比狐貍還多。你既知道我是銀臺司執(zhí)筆,我能沒讀過詩句?不過是逗你玩笑而已。”

  反正抓不住什么把柄,大家都打死不承認(rèn)就對了。

  今晚第一次戰(zhàn)勝陸錚,她揚(yáng)起小巧細(xì)滑的下巴,有幾分得意地指了指他懷里的羊皮畫卷,“你這個圖,莫要再拿出來害人!”

  “你為何識得此物?”始帝時期,曾繪制了芮國周邊海域的詳細(xì)海輿圖,后來頒布禁海令,海輿圖也被列為禁物。多少人見都不曾見過,她竟然認(rèn)識。

  崔禮禮沒有回答,邊收拾畫卷箱子邊道:“你隨隨便便拿這種東西給人看,也不怕別人把事抖出來。”

  他突然伸出大手按住箱子,湊過來,笑著問道:

  “你會抖出來嗎?”

  他湊得太近了。

  問句帶著酒氣,但不濃烈。

  他聲音暗啞,似乎帶著幾分誘哄。

  跳躍的燭火下,他的輪廓忽左忽右,衣襟之間的喉結(jié),上上下下地滾動。

  崔禮禮縮了縮,指尖下意識地?fù)钢溲厣系钠嶂椋凵癫蛔杂X地順著他的咽喉往下看,很快又拉回來,挺直后背:“你若惹惱了我,我就抖出去!”

  “那你還是要多斟酌一下,反正這圖是元陽給的,抖出去了我也死不了?!?p>  這世上所謂的禁書、禁物、禁令,都是禁的百姓?;适液卧袷剡^戒條?

  陸錚又恢復(fù)了那一副無賴的表情,甩甩袖子,“走了?!?p>  崔禮禮到家已是深夜,原以為爹娘都睡了,不想二人都坐在堂屋里,焦慮不安地候著,直到看到她進(jìn)了屋,才放心下來。

  傅氏又將拾葉叫了過來:“可查出什么來了?”

  拾葉道:“當(dāng)時夜黑,許多人只看到身影,沒看清面貌。說的都是不好查的特征?!?p>  “此事,我估摸著跟宣平侯府那個脫不了干系。”崔萬錦思忖了片刻,“那對象牙我還不曾送過去,明日我親自去一趟,探探風(fēng)聲?!?p>  傅氏將拾葉扶了起來:“今晚多虧了你,我跟老爺商量著,給你加些工錢?!?p>  崔萬錦走過來拍拍拾葉的肩膀,不著痕跡地將他與傅氏隔開:“小葉啊,你雖剛進(jìn)我崔家,這工錢要從低等護(hù)院開始算,但你舍身救主,實乃忠義之舉。今日便給你升做一等護(hù)院。額外賞銀五十兩?!?p>  拾葉跪地謝賞。

  第二日一早,崔禮禮便找人叫了他來。

  看他穿著自己給他買的衣裳,顯得人清冷又出挑。崔禮禮十分滿意,正要說話,發(fā)現(xiàn)他掛劍的地方皺巴巴的,便招招手,讓他上前幾步。

  “你的衣裳怎么了?”崔禮禮探過頭去看。

  拾葉有些窘迫地跪下道:“奴不慎弄破了?!?p>  絲綢的薄衫,又掛著棱棱角角的劍,不過幾日就掛抽了絲,又過兩日,衣裳被扯出一道丁字形的口子。

  “你過來。”崔禮禮朝他勾勾手,“不要動不動就跪?!?p>  拾葉只得硬著頭皮站起來,又往前挪了兩步。

  崔禮禮見不得他這么扭扭捏捏的,干脆一把抓住他的腰帶,把他拉到了跟前。勾著頭一看,扯破的地方,被揪在一起,跟貓抓似地用線縫了幾下。

  這個姿勢太奇怪了......

  拾葉不敢再低頭,只得別過頭去,臉和耳朵都暗暗發(fā)紅。

  耳邊一而再再而三地響起教習(xí)的那句話:“她若要用強(qiáng),你就從了吧。”

  “你把衣裳脫了?!?p>  什么?這就來了嗎?他還沒做好準(zhǔn)備。

  崔禮禮抬起頭來,怪道:“你緊張什么?我讓你把衣裳脫了,我給你補(bǔ)?!?p>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安桓覄跓┕媚?。”

  “讓你脫,就脫。你又不是里面沒穿衣服。姑娘都沒嫌你什么,這大白天的,又開著門,還能把你怎么著了嗎?”春華白了他一眼,怎么這么不懂事。真應(yīng)該送到九春樓去,讓吳掌柜好好調(diào)教一下。

  拾葉只得將衣裳脫下,自己穿著里衣又不好出去,找個角落背對著姑娘蹲了下來。

  只聽見春華說:“姑娘,我來縫吧?!?p>  又聽見崔禮禮道:“你去拿針線和碎布來,我試著補(bǔ)補(bǔ)。”

  好一陣子沒有聲響,拾葉也不敢回頭去看。

  忽聞崔禮禮“嘶”了一聲。

  春華連忙道:“姑娘可是扎手了?”

  拾葉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去看。

  崔禮禮正倚在貴妃椅上,自己的長衫覆在她的身上,頭發(fā)散在肩頭,眉頭似蹙非蹙,紅唇含著手指,吸了吸。

  不知怎的,心底就滋生出一股暖意,竟讓拾葉出了一層薄汗。

  她莞爾一笑:“沒事。許久不練了,手都生了。”

  春華湊過去看,“呀”了一聲:“姑娘這手藝是偷偷練了幾十年的吧!什么時候這般好了?!?p>  崔禮禮手中的針一滯,又扯扯絲線縫補(bǔ)起來。

  拾葉不好再看,默默回過頭來,繼續(xù)蹲在墻角。

  過了一陣子,崔禮禮才舒了一口氣:“好了,拾葉,你過來試試?!?p>  拾葉騰地站起來,走了過去,根本不敢抬頭看她,動作僵硬地穿上衣裳,系上腰帶一看,臉更紅了。

  姑娘竟就著那丁字口子繡了一個墻角,又用碎布鉸了一只小狗。那小狗鉸得栩栩如生,蹲在墻角,耷拉著腦袋,長尾巴還翹在空中搖著。

  這不就是剛才的他嗎?

  崔禮禮見他不說話,忍俊不禁地道:“可別是生氣了?”

  拾葉跪在地上,手輕輕壓在那只小狗上描摹著針腳:“奴沒有生氣?!?p>  “你知足吧,我這輩子,都沒穿過姑娘親自縫補(bǔ)的衣裳?!贝喝A酸溜溜地。

  “那是因為都給你穿的新衣裳。你又不做粗活,哪里就會破了?!贝薅Y禮笑著戳戳春華的臉,“別氣,眼看著入冬了,我若閑著無事,就給你們裁冬衣?!?p>  “我可不敢勞姑娘大駕,我自己縫吧,仔細(xì)壞了眼。”春華還不肯罷休,甩著辮子出去了。

  “拾葉,你一會跟著我爹去一趟宣平侯府。”

  崔禮禮想了一整夜,回想起沈延那句“那個人不是我......”,也開始懷疑昨晚那個人不是沈延安排的。

  那人推搡自己時,她似乎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爹懷疑是宣平侯,她認(rèn)為更有可能是被敲了全口黑牙的十七公子。

  “你不用跟著進(jìn)去,就在路邊候著,等著那個十七公子出現(xiàn),再跟著他看看,身邊有無可疑之人?!?p>  拾葉得了令,跟著崔萬錦去了。

  他沒有守在宣平侯府外,而是徑直去見了郭久。

神婆阿甘

感謝木小魚的魚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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