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jié)一過
宮遠徵半分也按捺不住,刻不容緩跑去長老院同家族長輩商議
很快,商議的結(jié)果出來了
五日后,大婚
宮尚角雖說對我心存芥蒂,但誰叫宮遠徵是他最疼愛的弟弟呢,況且他看得出來,我心屬宮門
準確來說是心屬宮遠徵
婚期將至
日子緊的很,宮遠徵親自籌備大婚事宜,忙的焦頭爛額,處處一絲不茍
尤其是最后一兩天,常常不見人影,還老是神神秘秘的
問了下人才得知,他整日都待在繡房里
——
繡房的門虛掩著,我推開門,宮遠徵正低頭繡著什么
我輕聲開口詢問
“阿遠在這里做什么呢?”
見我來,他急忙將手里的東西藏在背后,神色張皇,吞吞吐吐道
“阿…阿凝?你怎么來這里了?”
我關上門,走到他身邊坐下,把手爐朝他懷里塞
“我來找你呀,天寒地凍的,阿遠怎的手套也沒戴上?”
說話間,我視線往他背后移去,目露懇求
“阿遠手上的東西是什么?給我看看嘛”
他猶豫再三,深深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拿出紅色布料
“我想給阿凝的紅蓋頭繡上好看的圖案,就像你上元節(jié)送我的同心結(jié)一樣,融入自己的心意,可是……”
他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又道
“我不會,學了好久還是繡不好看!”
“好啦”
我揉了揉他的頭
“不好看又怎樣?那可是阿遠的心意誒,世間僅有”
說著,我展開蓋頭,贊嘆道
“你看,這倆綠頭鴨不是挺好看的嗎?哪里丑了?”
話一出口,宮遠徵的臉明顯黑了下來,語氣中滿是憋屈
“這是鴛鴦!”
“鴛鴦也挺……等等”
我反應過來,半信半疑的看向他
“這是……鴛鴦?”
“阿凝!”
他惱羞成怒吼了一句,又怕嚇著我,只能忍回去,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我大驚失色,忙抱住宮遠徵在他嘴角處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下,連連哄道
“好好好,鴛鴦鴛鴦!是鴛鴦!我看錯了阿遠!別哭啊,我剛剛、我剛剛就是想…想逗逗你的,你別哭啊”
他看著我,淚眼朦朧,執(zhí)拗道
“是鴛鴦”
我直點頭
“嗯嗯嗯!是鴛鴦!”
宮遠徵這才轉(zhuǎn)悲為喜,我知道他最是吃這招了,百試百靈!
鬧了一會,忽然想起來我來找他是有事的
我握住他的手,一臉?gòu)尚?p> “明日就要成親了阿遠,我方才試穿了喜服,不過很可惜,你不在,要不,我再穿一次給你看看?”
他反握住我的手,道
“阿凝穿上一定很美,不過,明日成親再看也不遲,我鴛鴦還沒繡完呢,差了條腿……”
他嘟囔著,拿上蓋頭重新繡了起來,一針一線,極其專注
我靜靜看著他,愛意溢于言表,在新的世界,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永遠在這里生活下去,未嘗不可
——
大婚當日
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喜氣洋洋,艷紅的地毯鋪滿整條長階,延綿至宮家大門
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我就讓人拉了起來,摁在鏡子前開始梳妝打扮,一支支發(fā)釵插入發(fā)絲中,華麗又不失莊重
不過好看歸好看,這玩意死沉死沉的
就在侍女要為我換上喜服時,一道類似于火藥的爆炸聲,響徹云霄
我剛打開門,迎面撞上宮遠徵
“阿凝”
他喘著粗氣,像是跑著過來的,腰間掛上了佩刀,手套、暗器囊?guī)В粯硬宦?p> “這是怎么了?你為何……是這打扮?”
宮遠徵面露難色,道
“阿凝……無鋒大舉進犯,現(xiàn)已到了舊塵山谷,我得同我哥一起,滅了他們,以免他們闖入宮門”
我抓住他的手臂
“宮子羽呢?!他不是執(zhí)刃嗎!他怎么不去!你善毒不善武,會有危險的!”
他壓下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去了后山,無鋒有宮門地圖,這次卷土重來怕又是為了無量流火,所以后山也得有人坐鎮(zhèn)”
我還想再說些什么,宮遠徵看出了我的擔憂,道
“你乖乖待在屋內(nèi),不要出來,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話音未落,他轉(zhuǎn)身沒了影
隨后又是一道爆炸聲,舊塵山谷的方向,頓時火光沖天
我內(nèi)心焦急萬分,又無能為力,便遣散了侍女,聽他的話,關好房門,待在屋內(nèi)
正在我時時刻刻透過窗戶觀察外面的情況時
門‘嘭’的一聲被踹開了
“誰?!”
我嚇的一激靈,從椅子上彈起,快速拿過梳妝臺上的發(fā)簪,用來防身
一個全身上下裹著黑色斗篷看不清臉的人慢悠悠跨進屋子,聲音古怪
“原來你在這兒,可真讓人好找”
我捏緊發(fā)簪,警惕道
“你到底是誰!出去!快出去!不然我要叫人了!”
那人發(fā)出冷笑,陰森至極
“外面那群孬包,你覺得,還活著嗎?給你一次機會,要么繼續(xù)效忠無鋒,要么……”
我打斷他的話,咬牙道
“你做夢!”
“很好”
不等我反應,他箭步?jīng)_上來,一掌拍在我胸脯上,我毫無招架之力,背部狠狠撞上床架,一口血涌入口中
嘴里的腥甜不斷刺激著大腦
眼前站立的黑衣人,疑惑的看著自己剛剛打我的那只手,低聲自語
“你的內(nèi)力……”
隨后猛然看向我
“全無?!”
他震驚片刻,恢復平靜,又道
“也罷,你對無鋒已經(jīng)沒有用處,該死了”
利劍放射出的寒光略過我的眼睛,下一秒,我的身體,被劍身直直貫穿
白劍進,紅劍出
錐心刺骨的痛,由心口逐漸向四肢蔓延開
我承受不住,腿一軟倒在地上
黑衣人以為我死透了,臨走前回頭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不可捉摸的話
‘天真!時至今日,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無鋒,既生于無鋒,就必須死于無鋒,殺雞儆猴,你也算是為無鋒做了最后的一點貢獻’
——
另一邊,宮遠徵一行人正與無鋒刺客搏殺
此時一道信號彈,引得眾人齊齊朝響聲源處看去
任務完成了
見此,剛才還在戰(zhàn)斗中的刺客紛紛起身縱于湖面之上利用輕功撤退
宮尚角不愿放過他們,帶著侍衛(wèi)緊追不舍
而宮遠徵,神色凝重的望著信號彈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
不對勁,那方向……
是宮門前山!
這群人,使的分明是調(diào)虎離山計
他不明白無鋒今日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確信,定和我有關系
因為我的手腕上,有著同剛剛那群人一模一樣的胎記,那是柳家人獨有的!
宮遠徵清楚的知道,我已經(jīng)投靠宮門,絕不會再與無鋒里應外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今日的目標,其實是我
想到這,他發(fā)了瘋般的往回跑,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根本顧不上疼痛
他只有一個念頭,要看到我平安無恙
——
黑衣人走后,我強撐著意志坐起來,撕下衣服上的布料,包住泊泊淌血的傷口,身體上的溫度漸漸流失
這一劍,在心臟處,我知道會死的,可我舍不得他,我想,再見見他,哪怕,一面也好
我扶著床架慢慢站起,撕扯的劇痛讓我流出生理性的淚水,我想哭,可越哭,血流的速度越快
出了門,宮門內(nèi)寥寥幾個侍衛(wèi)身受重傷,自身難保,其他的,全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所以呢,為了殺原來的柳凝姝一人,寧愿不擇手段,白白搭上別人的性命
我踉踉蹌蹌走向?qū)m家大門,刺殺我的人已經(jīng)離開,那么,他應該,回來了
但,我吸的氣,遠不及呼出的氣,雙腿不住的顫抖,血一滴一滴的落下,隨著我的移動脫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大雪紛飛,我穿的雖少,卻不覺得冷
眼前開始變得模糊,最終體力不支,往地上倒去
“阿凝——!”
沒有預想中的疼感,一雙大手接住了我,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努力睜開眼,嗓音沙啞
“阿遠……”
宮遠徵看著懷中渾身是血的人不知所措
伸出手擦拭著我臉上的血跡,卻怎么也擦不干凈,頃刻間眼淚奪眶而出,崩潰的大喊
“阿凝…你怎么了?阿凝!來人!有沒有人??!怎么會?怎么會?!我讓你在屋子里別出來的!你怎么不聽話!”
他不知道,我聽話了的,一直都待在屋內(nèi)
宮遠徵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抱起我,朝著醫(yī)館狂奔
我攢盡所有的力氣,跟往常一樣抬起手去擦他的眼淚
“阿遠…不哭,今日,是我們大婚…大婚之日,只差一步,我就能……成為你堂堂正正的妻子了,可是…我,我”
“阿凝!你別說話!你別動!我?guī)闳メt(yī)館!我?guī)闳メt(yī)館!你不會有事的!”
我眉頭一皺,經(jīng)不住顛簸,大口的血從嘴里噴出,意識慢慢消散
宮遠徵嚇壞了,立馬停住腳步,將我放在地上摟著,想用他自己的體溫捂熱我冰涼的身體,一直搖著頭
“我錯了阿凝,我不該……我不該丟下你的,阿凝你別睡!我求你了,阿凝!”
他哭的讓我好心疼,可我實在是好累,我好困
耳邊是宮遠徵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像當初那晚,我無助地抱著中毒時的他一樣
天不隨愿
我死了,他怎么辦呢?
明明只差一步之遙,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
醫(yī)館內(nèi)
“徵公子大可放心,柳姑……夫人身體異于常人,心臟處右,恰好躲過了那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