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我們能做的嗎?”眼看付滄釗改變天象捅了簍子,姜姑邈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去吧,”姞梁枍眉頭緊皺,“該回收的東西已經(jīng)到手了,至少短時間內(nèi)她可以撐著?!?p> 姚立婷剛想沖上去和小師妹并肩作戰(zhàn),姜姑邈從背后把她拉了回來:“我們不能去!”
“為啥不能去!你想眼睜睜看著小師妹送死嗎?!”姚立婷驚怒交加,質(zhì)問道。
“那東西對她有加成!我們?nèi)チ瞬沤兴退?!”姜姑邈使盡全身力氣才堪堪拉住姚立婷不讓她沖上去,“一個人行動方便,你要是去了她還要分心支援你,反而有可能沖不出去!”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姚立婷熊熊燃燒的熱血。她又看了看姞梁枍,后者雖然第一個提出丟下付滄釗不管,實際也在密切關(guān)注那邊的情況。
沒過幾秒,她們就親眼見到付滄釗飛快沖出各路修士的包圍圈,如有神助,沒入某個方向,再也見不到人。
姜姑邈測算方位的動作僵住。
“她好像……去了第二大的支脈……”
而在付滄釗所在位置正上方,師媎們正和一批罪脈修士打得有來有回!
姞梁枍說的沒錯,她們的確派不上用場。
“回去吧,”姜姑邈低聲說道,“有師媎們守著,至少滄釗沒有危險?!?p> 一同進入秘境這么多天,她和這位朔月峰新收的親傳娣子多少有了點交情。
雖然付滄釗留著長發(fā)、穿著朔月峰師媎給的羅裙,但姜姑邈一眼看出,對方向來無拘無束。
姜姑邈已經(jīng)做好打算,等離開秘境,就讓大師媎去朔月峰搶人,說什么也不能讓這種人才在朔月峰蹉跎一生。無用的飾品除去束縛她的野性,別無用途。
不要出事。
最后看了眼師媎們戰(zhàn)斗的方向,三人不再留戀,悄悄摸回據(jù)點洞窟,沒人在意幾個筑基修士的消失。
……
聽從大師媎的安排,姒婙曦護在姜娔勤身邊,跟隨對方救治受到靈脈爆炸影響的修士們。此前她很少離開門派,從未感受過罪脈到底有多無恥。
今天終于領(lǐng)教了。
真要論年紀,她在飛月派師媎輩當中算最小的,門派好多事情都不了解。她不清楚大師媎和朔月峰那位姒元媿之間有什么恩怨,也不明白妘姮為什么對付滄釗的頭發(fā)抱有那么大執(zhí)念。她只是普普通通地觀察、普普通通地記住。
也正因為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大師媎才會給她安排一個遠離中心戰(zhàn)場的位置。
偶爾有人見到身為藥修的姜娔勤,抱著撿漏的心態(tài)發(fā)動偷襲,姒婙曦剛想出手抵擋,總有一些修士主動為她們化解危機。
“和你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我們都管她們叫醫(yī)修?!币晃恢心晷奘繕泛呛鞘栈仂`力護盾,指了指別處同樣在救治傷員的修士,“戰(zhàn)場上誰敢偷襲醫(yī)修,就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敵人?!?p> “多謝。”姒婙曦依舊有點不太懂,但還是禮貌道謝,陪同姜娔勤趕到下一個傷員身邊。
她發(fā)現(xiàn),頭頂暴怒的遠古靈獸玄天朱雀丟火球的頻率,似乎在降低。
而且當她抬頭看朱雀的時候,總感覺對方也在看她,沒有惡意。
其她修士也都注意到,當她們停止爭斗,那只不斷往人群丟火球的玄天朱雀也停下了攻擊。
原先混亂的戰(zhàn)場逐漸趨向平靜。
唯獨有一處,戰(zhàn)斗仍在繼續(xù)。
姜娔勤注意到姒婙曦在觀察飛月派眾人戰(zhàn)斗的區(qū)域,出言解釋:“在她們正下方,有一條很重要的靈脈支脈。”
聞言,姒婙曦不由得往前走了幾步,她擔心下面受到戰(zhàn)斗波及,從而引發(fā)爆炸。
“我看還好,”姜娔勤拍拍她肩膀,語氣輕松,“那幫罪修一開始勢頭挺猛,但后繼乏力,你看這邊,明顯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了……”
姜娔勤耐心為姒婙曦講解,這對于一個很少離開門派的年輕修士來說,堪稱不可多得的實戰(zhàn)課程——還是團戰(zhàn)。
“望月斬!”
姒嬈敏銳地捕捉到眼前罪修動作上的遲滯,毫不猶豫發(fā)動門派劍法,大范圍劍氣將其盡數(shù)斬落!
數(shù)枚符箓在下落的罪脈底下展開,姜寧奾發(fā)動了“近水樓臺”套組,讓罪脈無法利用下沖的勢頭對靈脈動手腳。
妘娥跟妘姮斷定戰(zhàn)斗基本結(jié)束,索性跟著這幫罪脈一起下落,與她們同行的還有姒元媿。
經(jīng)過這一戰(zhàn),她們對姒元媿有所改觀。老一輩都知道她因為癡戀罪脈而被趕下望月峰,留發(fā)穿裙梳妝節(jié)食,忽略了她本就不弱的實力。正巧這次眾人遇上的罪脈團伙實力意外的強勁,若非姒元媿多次提醒,她們得吃點虧才能取勝。
“大師媎果然還是大師媎。”姒嬈看著姒元媿快速下落的身影,喃喃道。
突然,她眼前一花,本該落在“近水樓臺”防護層上的幾個罪修原地消失!
底下姒元媿似乎說了什么,好像是……空間?
“糟了!”
姒嬈反應(yīng)迅速,手中長劍指向地面,再也顧不得影響,整個人倒栽過來,朝著地底靈脈的方向直沖而下!
妘娥跟妘姮同樣反應(yīng)過來,先一步準備打破地表。
堅實的拳頭一次次落在地上,落點處裂紋不斷擴散,眼看著就要打破地面!
妘姮并未出手,當姒元媿喊出“空間挪移”那一刻,她就在和快速趕來的姜寧奾聯(lián)手準備同樣的符箓套組。只要找到那幾個罪修,她們就能把人轉(zhuǎn)移到夠不著靈脈的地方,好好敲打一番。
最后一擊,則由下沖的姒嬈完成!
當她們終于轟開地表,眼前的景象令眾人目眥欲裂!
足足一人粗的靈脈支脈貼上了好幾張爆破符,兩個罪修還在往上貼更多符箓,看樣子是非炸不可。
如果僅限于此,那事態(tài)還在飛月派的掌控范圍內(nèi)。
可問題是,領(lǐng)頭那名罪修手上,正鉗制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付滄釗。
長劍抵在脖子上,相比其它部位更加柔嫩的肌膚清晰地感受到,劍鋒隨時可以切開大動脈。
即便性命攸關(guān),付滄釗依舊保持平靜,一聲不吭,余光瞟向還在溫養(yǎng)的星虹劍。方才有個罪修企圖搶走星虹劍,恰逢師媎打破地表,落下的土石暫且蓋住長劍,罪修再想去取的時候,人頭已然落地。
“放開她!”姒元媿一看人質(zhì)是自家小師妹,第一時間準備沖上去救人,卻在對面收緊刀刃的動作下不得不剎住腳步。
“你們剛殺了我好幾個弟兄,”罪修頭領(lǐng)神情狠厲,怪叫道,“你們要人,可以!必須一命抵一命!”
身邊還活著的罪修同伙依然在緊鑼密鼓地鋪設(shè)爆破符,頭領(lǐng)繼續(xù)提出要求:“只要你們還想要著丫頭活著,就不能阻止我們!玄天朱雀必須死!”
牠的意思是說,要將玄天朱雀引到這條支脈附近,炸毀支脈,讓玄天朱雀和它重視的靈脈同歸于盡。
“你們……”姒元媿握緊手中長劍,臉色風(fēng)云變幻。
小師妹一定很害怕吧?
念頭冒出的同時,她看到了一雙平靜、似乎又帶著幾分狡黠的墨色死魚眼。
每當付滄釗露出這種眼神,就一定意味著她有了什么鬼點子。
她收起長劍,一步步退后,罪修頭領(lǐng)見她識相,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大門派果然不會在意一個年輕修士的死活。
“不要惹怒牠們。”姒元媿朗聲道。
姒嬈很想罵人,卻又從姒元媿語氣中聽出幾分刻意的味道,同樣收劍退后。
罪修頭領(lǐng)見飛月派眾師媎決定拋下師妹不管,“桀桀”地笑了兩聲,在付滄釗耳畔說道:“看吧,你親愛的師媎們早就放棄你了。”
“……”付滄釗不說話。
令人心煩的低語還在繼續(xù):“聽哥哥的話,劍歸我,你以后跟著我們,哥哥就不炸靈脈。”
“……”付滄釗覺得這一招蠢透了。
連她們有多少底牌都不知道,就敢玩威脅這一套?
但有一點她很心動,就是“劍歸我”這句。星虹劍跟她簽訂了契約,想解約首先得讓她拿到東西才行。
“你還在猶豫什么?”罪修頭領(lǐng)見她遲遲沒有給出回應(yīng),多少有些不耐煩。
話鋒一轉(zhuǎn),手上動作在那一刻變了味:“還是說,你想要哥哥我……”
牠低下頭,咬住付滄釗暗紅發(fā)帶一段,將其扯開,暗藍長發(fā)垂落肩頭。
十二歲少年身體剛發(fā)育,牠不介意“催熟”那么一下下。
飛月派眾人唯有姒元媿讀懂了那個動作的含義,心中一緊,下意識喊出聲來:“不可!”
還是晚了。
罪修頭領(lǐng)已經(jīng)解開了付滄釗的羅裙,衣物落地那一刻,姒元媿無比慶幸小師妹出門前執(zhí)拗地往里面套上便于行動的褲裝。
“……我答應(yīng)你的條件?!备稖驷撛絹碓綗o語,你們罪脈真的很無聊哎,威脅人都只會用老一套。
換做是她,直接對靈脈下手,都能讓師媎們?yōu)橹蓱劇?p> 不過,既然罪修頭領(lǐng)想要,她也不介意配合人家一回。
“這才對嘛!”罪修頭領(lǐng)停下動作。
付滄釗指了指土石掩埋的一處,那邊正壓著一個掉了腦袋的罪修:“就在那邊,壓住了?!?p> “好嘞!”罪修頭領(lǐng)心情大好,二話不說揮動長劍,將土石和死去弟兄的尸體一并掃開,露出埋在底下的星虹劍。
星虹劍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又要換個持有者,還在悠閑地汲取靈脈附近豐沛的靈力。
“小妹妹,下次哥哥給你找把更好的飛劍。”懷里少年并未反抗,罪修頭領(lǐng)看她如此乖巧聽話,頓時心生憐愛之意,隨口作出自己壓根不會記住的承諾。
一步、兩步……
她們離星虹劍越來越近。
最后一步,罪修頭領(lǐng)再也不管人質(zhì),松開懷里少年,如饑似渴地撲向?qū)毠馑囊绲拈L劍!
“哎……”
罪修頭領(lǐng)眼中的景象忽然倒轉(zhuǎn),牠似乎聽見有人在嘆息,是誰呢?
“你們這些罪脈,還是那么無聊?!?p> 牠最后看見的景象,似乎是——
少年藍發(fā)披散肩頭,手執(zhí)星虹劍,身上星光繚繞,簡直就是星之使者下凡。
意識再次和“披星戴月”相連接,付滄釗又一次感受到那種超越一切的強大。
剛才,星虹劍發(fā)現(xiàn)有個罪脈企圖掌控它,剛養(yǎng)好的靈性當場暴走,配合使用“披星戴月”卡牌的付滄釗,一擊砍掉對方頭顱。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那些還在鋪設(shè)爆破符的罪修還沒意識到老大死亡的事實,便被暴起的飛月派眾人取走性命。
“師媎,我回來了?!笔虑榻K于得以解決,付滄釗面無表情地撲進姒元媿懷里。后者以為她受了驚嚇,不住地撫摸她后背表示安慰。
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半分驚嚇,付滄釗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抗拒,她明白師媎一直在為她著想,就是容易想不對地方。
安放在靈脈上的爆破符很快去除干凈。
正當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姒元媿全身猛地一僵,毫不猶豫擲出手里飛劍!
“漏網(wǎng)之魚!”
妘娥驚訝道。
妘姮和姜寧奾需要顧及傳送符箓套組,一時間有所疏忽,不然一定會發(fā)現(xiàn)有個罪修藏在角落!
姒元媿依舊是最先發(fā)現(xiàn)問題的那個人,也是最先行動,扔出去的飛劍第一時間斬殺悄然冒頭的幸存罪修!
可她還是漏算了一步。
爆破符有一個變種,可以延遲爆炸。
除了出其不意,延遲爆破還有個鮮為人知的特性——使用者死了也能正常發(fā)動。
那罪修自知性命難保,便在姒元媿飛劍砍來的前一瞬,往靈脈貼了一張死了也能發(fā)動的爆破符。
劍修不熟悉符箓變種,很正常吧?
后排兩位符修臉色大變:“我們必須撤!”
空間轉(zhuǎn)移套組發(fā)動,她們腳下亮起白光,足以在靈脈爆炸前轉(zhuǎn)移到絕對安全的位置。
姒元媿扔出那把劍,臉色略微蒼白。
付滄釗看在眼里。
對她來說,星虹劍是寶貝。雖然剛拿到手沒多久,依然是寶貝。
那么,師媎的劍對師媎來說,也是寶貝。
寶貝不能壞。
她跑出空間轉(zhuǎn)移套組的作用范圍,將姒元媿扔出去的劍抱在懷里,“披星戴月”全開。
想回去也來不及了,就算她能跑進白光圈子里,師媎們也早就離開了。
她不敢去看師媎們的表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飛劍收入乾坤袋。
希望“披星戴月”能多堅持一會兒。
爆炸聲響起,預(yù)想中強烈的沖擊波卻沒有落到身上。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