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城今日的碼頭甚是熱鬧,來往的商人、旅客都要比以往多少許多。
常盛隨手抓了個路人問:“請問,鈊城來往的船只今日還有嗎?”
路人指向了一個方向:“還有的,今天是百花節(jié),來的船都比平常多上幾艘?!?p> “好,謝謝啊?!?p> “你要是去鈊城的話啥時候都來得及,那鈊城三少今日來南城游玩,下令讓鈊城的船只都晚那么一兩個時辰走,小伙子你走運了?!?p> “我不去鈊城?!?p> 常盛撂完話就往鈊城船只方向走,很快,他就看到幾只船上掛著“櫪”字標(biāo)志的燈籠。
“請問,這里有沒有一個叫孟京的人?”他問了一個正在搬箱子的腳夫
“孟大哥,有人找你!”腳夫朝著船頭喊了一聲,隨后又繼續(xù)搬東西,臨走時還抱怨道:“這三少怎么在南城購置了這么多東西?”
隨后從船頭走來了一個身高八尺,長相兇猛的人,他的左臉側(cè)還有一道疤痕,他瞇著眼打量常盛,問道:“就是你找的我?”
“嗯”
常盛向他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找個地方講話。
兩人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常盛拿出臨隨提前給的一塊木牌給他看,按照臨隨說的那樣:“他不方便。”
孟京看清了,這確實是少主的腰牌,他從懷里拿出幾張紙交給常盛:“一定要親自交到少主手上?!?p> 常盛接過紙:“嗯”
孟京盯著他,有種說不出的擔(dān)心。
常盛不解,他干嘛這樣盯著自己:“還有什么事?”
孟京:“沒事?!?p> 常盛沒再理他,走了。
孟京還不?;仡^看了幾眼。
今日女夫子所講的不多,還未到午時便讓常寧安下學(xué)堂。
“女夫子不再多講了嗎?”常寧安問。
女夫子笑了笑:“今日是百花節(jié),給你休息一天?!?p> 常寧安收拾著東西:“百花節(jié)?那是什么?”
女夫子:“是南城四年舉行一次的節(jié)日,這百花節(jié),就是選一束你想表達(dá)自己心意的花送給對于你來說最重要的人,只能送給一個人,以這種方式表達(dá)來自己的心意?!?p> 常寧安不理解:“那心意不是說出來更好嗎?”
女夫子沏著茶,笑道:“有點感情是含蓄的,不好意思說,就以花代言,這樣也不是很好嗎?”她頓了頓,想到了什么:“小姐不知道嗎?”
常寧安搖搖頭:“從小到大,我都一直待在宗門里,從未出去過,直到上了私塾,我還是第一次出來。”
況且,宗主下令讓她下了學(xué)堂后要直接回宗門,不能去別的地方。
女夫子安慰她:“沒關(guān)系,既然今日遇上了,就好好準(zhǔn)備吧,興許還能趕上今晚的煙火,我也乏了,小姐請回吧。”
常寧安起來向她行禮:“好,女夫子好生休息?!?p> 常寧安同淡竹收拾好木箱,走出書院卻不見常盛。
“小侍衛(wèi)呢?”常寧安疑惑,一般他都會在門口等待的。
“不知道?!钡裉嶂鞠?,還沒緩過神來,女夫子講的那些詩經(jīng)什么的讓她聽得犯困,真不知道小姐怎么聽得下去的,居然還學(xué)。
估計等閑了回去了吧。
常寧安想。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淡竹,我們?nèi)ゼ猩弦惶税??!?p> 淡竹:“?。靠墒亲谥鞑皇遣蛔屝〗隳闳??”
常寧安:“今日放學(xué)堂得早,去一小會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p> 常寧安正想轉(zhuǎn)身去集市,就有一個穿著常宗服飾的下人走過來。
“小姐,宗主說若小姐下了學(xué)堂請務(wù)必直接回宗主,切勿到別的地方去,以防走失?!?p> 常寧安應(yīng)下,心情很是低落:“嗯,知道了?!?p> “那小姐我們還去嗎?”淡竹問。
“走吧,回宗門?!?p> “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距離歸云書院幾百米處的山上有座亭子,亭子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穿著華麗,手上拿著一把鑲金折扇和一支淡粉色的牡丹。
他瞇著眼睛,仔細(xì)打量著山下的女孩,女孩身著淡雅,藕色的衣裳襯得她有些樸素了,頭上的配飾也是極其簡單,于她那張動人的臉,真是不匹,不過這樣也好,他正想換換口味。
直到女孩離開,他才看向手邊那支花。
“國色天香配美人,或許,我們該會會這位表叔父了”他把花遞給旁邊的人:“去,換個顏色。”
“少爺,什么顏色?”
“紅色?!?p> “是”
隨從剛走不久,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弟,你院子里女人們天天吵來吵去,你也不嫌煩?!?p> “二哥這你就不懂了,女人多的地方,才是天堂?!?p> “三弟這是,要與叔父纏上了?也不怕父親責(zé)罰?!?p> “大哥不是去守乘江關(guān)?你不去看一眼,怎么有空來到南城?”
“呵,乘江關(guān),大哥估計要守不住了吧?!?p> 常寧安回到宗門了,倧澤算了算時間,他的表侄子,鈊城三少爺櫪錚,也該來了。
“宗主,來了。”心腹過來說。
“接客?!?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侄子你終于來了,怎么樣,我就說南城的景色不錯吧”倧澤一見到櫪錚就換了副模樣熱情地招呼他。
櫪錚起身向他行禮:“若沒有叔父的指點,我這一趟算是白來了,我竟不知南城還有如此一絕的美色?!?p> 倧澤:“哈哈,你我叔侄多年未見,聽聞你要來南城游玩時,我啊,開心得不得了,不如今晚侄子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同時也好好享受這南城的百花節(jié)?!?p> 櫪錚一聽,也明白了其中的含義:“那就麻煩叔父了?!?p> 倧澤擺了擺手:“這有啥。”
櫪錚:“另外,還想麻煩叔父一件事?!?p> 倧澤:“什么事,你盡管說。”
櫪錚示意下人將花拿上來,紅艷欲滴的牡丹上還掛著露珠。
“有勞叔父幫我將花遞給美人,且跟她說‘雪肌玉骨凝神姿,傾國傾城艷世稀。一顰一笑皆明月,照亮人間萬象歸?!?p> 倧澤看眼,這跟他想的大致一樣,只是沒想到的是櫪錚竟如此喜愛,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后面事多。
倧澤把花推回給櫪錚,櫪錚不解:“叔父這是何意?”
倧澤擺擺手笑道:“贈花尤其講究誠意,先有誠意后贈花,豈不美哉?”
“美哉,美哉?!?p> 櫪錚把花收回來,出了常宗,身邊的下人問他:“三少爺,今晚是否留下用飯?”
櫪錚鄙夷他一眼:“留?!?p> “是。”
“等等,你去告訴碼頭那些人,與南城來往的船只可以正常通行了,派個人回去開那艘家里的大船過來,明天早上我務(wù)必看到。”
“是”
常盛拿了密信回來交給臨隨。
“今晚送到你屋里。”
“嗯?!?p> 常盛正想走,現(xiàn)在正是小姐下學(xué)堂的時候,他怕小姐等不到他會著急。
“你住哪?還是你那個小破木屋?”
常盛回頭,用一幅“你有事兒嗎?”的表情看著他。
“用不用本少爺大發(fā)慈悲給你安置個宅子?”臨隨雙手環(huán)胸,一臉有錢任性的模樣。
常盛冷冷丟下一句:“滾”然后匆匆離去。
見常盛走后,臨隨才小心翼翼地把信紙拿出來看,打開的時候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他長大了他不會再把玉佩弄丟了,可是姐姐的玉佩丟了。
“吾少主楚隨,親啟?!?p> 他還認(rèn)他是少主。
“事發(fā)的前幾天,主上派我去查看鈊城的水路為何遲遲不通行,因為主上要領(lǐng)著全宗在下個月遷至南方凈城,我才到地方兩天,就有人告訴我,宗門皆被……抄宗滅府……待我趕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宗門上下無一人生還,尸首都被扔去了亂葬崗,我花了好些時日才把主上、小姐與宗門的百余人找出來,一個個埋葬好,我沒敢立碑,我怕被報復(fù)。待我弄好之后才發(fā)覺沒有少主你的,那時候我多希望少主你還活著,萬幸,萬幸十多年后還能再遇到少主。”
看到這,臨隨的眼眶紅得可怕,淚水抑制不住地流。
“主上生前在城外的莊子我還留著,少主放心,我一直打理得好好的,主上還在凈城培養(yǎng)了上萬名死士,誓死效忠楚家,都由少主差遣?!?p> 他看著信,拳頭緊握,原來父親早已為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他知道得太晚,父親,姐姐,百臨宗的大家,我一定會報仇給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