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喜轎
紅霞已經(jīng)衰敗,天色漆黑,村落逐漸升起了點點燈光,炊火四起。
陳十月不愿意去借宿叨擾這些人家,便進(jìn)了村落里的一座破廟里。這廟簡直就是危房,中央是一座神像,但是年代已久,腐蝕嚴(yán)重,已經(jīng)看不清面容了,根據(jù)衣服看,應(yīng)當(dāng)是位女仙。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神仙了。
陳十月施了訣,將這破廟加固了一下,又拾了些干凈的稻草鋪在地上,算作床鋪。陳十月躺在草垛上,不自覺地睡著了。她后半夜老是感覺有人看她,她猛然驚醒,對上了一雙黑黝黝的眸子。
看清了來人,陳十月驚道:“云川?”
兩人的距離極近,陳十月幾乎能感覺到他微涼的氣息。
“嗯。”他應(yīng)了一聲,拉開兩人的距離,往旁邊一躺。
見兩人距離拉開,陳十月莫名緊張的心情松了下來。
陳十月側(cè)頭看著云川的側(cè)臉,問道:“你為什么來了?”
云川聲音有點沉,他道:“我不放心你?!?p> 他的聲音完全脫去了稚嫩,換上了成年人專屬的聲線。
聽到這,陳十月心下一軟,有人關(guān)心的感覺真的很不錯。一片黑暗,陳十月道:“謝謝你?!?p> 云川沒有回答,隔了一個會,他聲音沉沉道:“你為什么要躲著我?”
“???”陳十月道:“我沒有……”
“你有?!焙芎V定。
陳十月:“我只是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與你相處了,你的變化太大……而我,作為師父,太不盡責(zé)了,居然消失了五年。”說到這,陳十月愧疚得無以復(fù)加。
云川突然由平躺轉(zhuǎn)為側(cè)躺,與陳十月面對面。
他道:“我還是以前的云川,只是身體變大了,年齡變老了。你不是消失,你是在閉關(guān)。我知道你一直在洞內(nèi)……什么都沒有變!”說到最后,他居然惱了。
意識到他對陳十月惱了后,他眉眼更加蒙上一層懊惱。
陳十月輕笑一聲,在黑暗中輕輕拍了拍云川的手背:“好啦好啦,我知道云川什么都沒變。不氣不氣?!?p> 聽見她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云川的臉色浮上了一層紅色。
陳十月道:“這次是為師錯了,定不再犯?!?p> 云川“嗯”了一聲。
兩人未再說話,陳十月重新合眼,
第二日醒來時,旁邊已經(jīng)沒了云川的蹤影。
陳十月出了廟,才發(fā)現(xiàn)云川正低頭看著廟旁的一個小石板,上面的字跡不完整,只能大概看出寫有“長?!薄坝用瘛逼渌淖直伙L(fēng)霜侵蝕嚴(yán)重,看不清楚。
“長福真仙……保佑民……”陳十月念道:“看來里面的神仙是這個長福真仙的。”
云川點頭:“看來如此?!?p> 陳十月道:“我倒是沒有聽說過還有長福真仙這號神仙的?!?p> 云川道:“鄉(xiāng)野小村都有她的廟宇,想必當(dāng)初她真的受民眾愛戴的?!?p> 陳十月點頭。
這倒是說的是,影響力越大,傳播力越廣。比如送子觀音,無論京都還是偏遠(yuǎn)村落都會供奉。只是陳十月知道這里是修仙世界,卻不知道這里究竟有沒有所謂的神仙。她當(dāng)初看小說看了一半,全是描寫女主裝逼的事,倒是沒有看到最后結(jié)局,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仙界。
此刻已是天明,村落里也是熱鬧得很,雞犬狗吠不停。
陳十月和云川徒步去了不遠(yuǎn)的鎮(zhèn)上,正考慮要不要進(jìn)茶舍喝杯茶,遠(yuǎn)處,大街上幾個大漢抬著一頂喜轎,一陣吹吹打打,竟是喜事。
“正午辦婚事倒是稀奇?!标愂碌?。
這里的婚禮一般在黃昏舉行,此刻卻是正午,太陽高懸,不符常理。
旁邊賣茶水的老頭道:“這不是真正的舉行婚禮,而是祭祀,造孽啊!”
云川:“祭誰?以活人祭?”
老頭嘆了口氣:“祭鬼,以活的女子祭?!?p> 陳十月和云川對視一眼,她道:“老人家,可否說的詳細(xì)一點呢?”
老頭道:“那你們買兩杯茶?!?p> “……”
陳十月掏了掏袖子,無辜道:“云川,為師沒帶錢?!?p> 云川卻早已買好了兩杯茶,道:“這就是你夜宿破廟的原因嗎?”
陳十月不好意思地低頭一笑,她走得急,到了紅霞村才知道自己竟是身無分文,沒臉去別人家住宿。
她轉(zhuǎn)變了話題:“老人家,你現(xiàn)在說說事情的原委吧?!?p> 老頭道:“幾年前,我們這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種瘟疫,患病的人會皮膚潰爛流膿,肉大片大片地掉……”
這種瘟疫被他們喚為腐尸疫,因為患了此疫之人,最后都會皮膚腐爛,形如骷髏。這時,有鬼托夢給縣太爺,說是要每年祭祀一個十四歲的少女給它,方可去除腐尸疫。不僅要祭祀,還要大吹大擂,將女子扮作新娘嫁給它。
縣太爺原本不信,但因瘟疫嚴(yán)重,怕保不住自己的烏紗帽,便隨便找了個乞丐少女送給了鬼。奇跡般地,瘟疫消失了。至此,每年獻(xiàn)祭一個新娘的傳統(tǒng)保存了下來。被獻(xiàn)祭的新娘自然有去無回。
陳十月道:“這個傳統(tǒng)維持了多少年?”
老頭道:“大概二十多年吧?!?p> 二十多年,意味著有二十多個女子慘遭殺害。
陳十月一陣沉默。
正好這時,街頭的花轎經(jīng)過茶舍,按理說,被強(qiáng)行祭祀的少女都會哭鬧,這花轎里卻是一片安靜,或許是被堵住了嘴,但一點嗚咽聲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云川道:“這姑娘是個啞巴。”
陳十月側(cè)耳一聽,才明白為什么云川這么說:花轎內(nèi)傳來“咚咚咚”的掙扎聲,說明她在反抗。
陳十月站在道路前,道:“你們好,請問能停一下嗎?”
幾個大漢破口大罵:“停一下?你知道我們在干什么嗎?得罪了那位,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p> 他們口中的“那位”就是指的鬼。
云川站在陳十月的面前,道:“一個鬼而已,如何得罪不起?”
那幾個大漢上下加兩人打量一番,看看他們的衣著,道:“你們外地的不知道我們這里的事情,我們就不怪罪你們了,快快讓開!”
陳十月道:“放過里面的姑娘,她不該遭此罪?!?p> 有個大漢道:“放過她,難不成你要當(dāng)新娘?”
陳十月點頭:“是的?!?p> 云川:“師父……”
陳十月對云川道:“我有法術(shù)傍身,梵天都無法奈何我。我既然有這個本領(lǐng),自然做不到見死不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