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桂花糕
一晃數(shù)日,各宮還算安寧,雖不乏有些爭風吃醋之事,但都是一些小打小鬧,皇后也幫著她處理了不少暗箭,兩人的利益紐帶系得更緊了。
就在柳霧蓁以為新妃嬪侍寢快要順利過去之時,金招煬帶著消息打破了閑適的清晨。
“娘娘,延羽宮那邊的呂才人出事了,說是感了風寒,今夜侍不了寢?!?p> “哦?”柳霧蓁拿著修枝剪,修剪掉一支殘蕊,“又不是什么數(shù)九寒天,前幾日還好好的,怎么偏偏到侍寢的時候就染了病了?”
“奴才聽聞是敏婕妤,說是呂才人不懂宮中規(guī)矩,以下犯上,前幾日就打著管教的名義教人規(guī)矩,昨日更是讓人跪了好幾個時辰,今早更是連爬都爬不起了。”
“無人稟報皇后?”
“無人敢報?!苯鹫袩贿呎f著,一邊把一串粉色碧璽手鏈呈上,“敏婕妤在延羽宮向來如此,若是哪個奴才不順她心意,挨上幾棍子也是常有的事。這次呂才人身邊的宮女芬兒心疼主子,想偷偷報信,被抓住后打了個半死,不知道還活不活得了。”
金招煬說話總是帶著些分寸,但柳霧蓁懂他隱含的意思。
奴才,不過賤命一條。
能遇上好的主子,是幸運,但若是遇上不好的主子,被打了、罰了,甚至丟了命,也只能自認倒霉,若是不懂審時奪度,得罪了主子,也就是活到頭了。
敏婕妤的地位,比呂清清高了不僅僅是一個位份,那些奴才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才人去得罪一個不好惹的婕妤。
“真是可憐了呂才人,錯過這次機會,也不知道何時才能侍寢。”
前幾日宮宴,她還與呂清清交談了一番,那時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
柳霧蓁將手鏈戴上,想起先前呂清清先前的怯懦柔弱的模樣,不像是個會爭搶反抗的人。
如今新入宮的嬪妃基本都侍寢了遍,秦素瑤更是得了個“愉”字封號,好不風光,只有呂清清,從偏遠小邑過來,沒有背景,沒有恩寵,又和敏婕妤同住在一個宮殿,往后的日子怕是難熬了。
柳霧蓁放下修枝剪,抓了一把金瓜子,朝人揚了揚手:“金公公消息倒是靈通得很,竟比皇后還通曉各宮動向。喏,賞你的,事兒辦的不錯,還算快當?!?p> 皇后知不知曉此事,知曉又為何不理睬,她并不在意。她不是一個無故悲憫其他人的人。
不過,若是呂清清如同這被修剪的泛黃枯槁的病葉般,毫無聲息地落到塵埃里,那就未免太便宜敏婕妤。
她可沒有忘記面見皇后時,敏婕妤對自己好一頓夾槍帶棒的諷刺。這樣的明顯的不喜與惡意,就算自己不主動出手,日后也少不了被栽贓陷害。
還不如抓住時機,將這禍端早日斬斷。
現(xiàn)在呂清清傷得正重,正是讓敏婕妤措手不及的好時候。
柳霧蓁看向金招煬:“皇上近日可還是總?cè)デ刭F人那兒?”
“是,連續(xù)去了三日,都是在晌午。”
柳霧蓁點了點頭,狗皇帝只有在她侍寢后的第二日來過絳華宮,之后便一連幾天去了秦素瑤那里。
她倒也不擔心會因此失寵。秦素瑤是關系戶,侍寢當晚就得了“愉”字賜號,如今有太后牽線搭橋,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不足為奇。更何況狗皇帝雖然人不在,私下卻沒少往絳華宮送東西,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皇帝自古多情又濫情,她不會閑到給自己找不痛快,去爭什么獨寵后宮,她只要狗皇帝能在無休止的爭斗中對自己有一點偏心,就夠了。
吩咐小廚房準備好中午的午膳,柳霧蓁看了一眼金招煬,示意他進內(nèi)殿。
敏婕妤的事,還得由金招煬去做些功夫才行。
*
“皇上,柳婕妤來了,現(xiàn)在在外頭候著呢!”陳公公進殿通報。
“讓她進來吧?!?p> 柳霧蓁提著食盒走了進來,“臣妾參見皇上~”
“起來吧,蓁蓁這幾日可有念著朕?”蕭璟衡放下手中批改奏折的筆,目光落在旁邊的食盒上,笑道:
“過來讓朕看看,我們蓁蓁準備了什么好東西,過了這么幾日,今日終是想起來尋朕了?”
知道蕭璟衡在調(diào)笑她,柳霧蓁上前打開食盒。
精美的食碟上擺著幾枚蘸著桂花蜜的糯米糕,旁邊則是一碗色澤金黃的高湯薏米羹。整體既有誘人的香味,又帶著特別的雅致。
旁邊的小太監(jiān)拿銀針一一探了探,有眼色地退下了。
柳霧蓁這才帶著一絲的委屈,說道:“臣妾知道皇上這幾日繁忙,擔心皇上操勞國事,不顧自己的身體,從昨夜就用文火煨著這參雞薏米羹,想著能為皇上盡綿薄之力,在操勞國事之余也能想一想自己的身體,誰知還被皇上說不念著皇上!”
“嗯?朕何時有此意?蓁蓁還想著賴朕?”蕭璟衡看著這幅可愛的模樣,受用得很,將人摟在懷里,“讓朕嘗嘗朕的蓁蓁親手做的湯羹?!?p> 柳霧蓁聽到心里直翻白眼,狗皇帝一連幾日往秦素瑤那兒跑,怪她沒來尋他,現(xiàn)在還倒打一耙!不過面上還是笑著,拿起調(diào)羹舀上半勺米羹喂給了蕭景衡。
湯羹濃稠微甜,卻不粘膩,恰到好處,令蕭璟衡稱贊不已。
“還有這糯米糕,澆上一點桂花醬松軟清香。雖是常見,卻總是讓人忍不住想念。臣妾以前在家中說,若是百姓家中有男子要上戰(zhàn)場,妻子就會為他準備糯米糕帶去戰(zhàn)場,這也不失為是一種浪漫。”
說到這兒,柳霧蓁悄悄看了一眼蕭璟衡,見他點頭,神情放松,將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
“不過呀,要論這糯米糕,還得是桐州產(chǎn)的最正宗了!臣妾之前聽聞呂才人來自桐州,還特意向她請教了許久,可惜,始終沒能做出想要的味道?!?p> “呂才人?”
“......”
她就知道狗皇帝到了后面根本不在乎誰侍寢...
“對呀,桐州的呂清清,呂才人,”柳霧蓁暗自介紹著:“臣妾還約了她繼續(xù)學米糕呢,只是這幾日呂才人似乎是有事兒,沒有常來臣妾這里?!?p> “來說起,呂才人家中和米糕還有一段故事。臣妾聽呂才人說,她有一位堂哥,曾經(jīng)立志去參軍,堂嫂也是做了糯米糕相送,只可惜,人卻再也沒回去過,空留堂嫂一人獨自帶著幾歲大的孩子生活...”
柳霧蓁講完后,停頓片刻,瞧瞧了蕭璟衡,見他沉默,似是陷入某種回憶之中,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不過皇上圣明,往這些戰(zhàn)死的將士家中送了不少的撫恤金,能夠供其家人生存,也算是撫慰了他們的英魂?!?p> 蕭璟衡聽后,將柳霧蓁的手緊緊握住,“小八卦精?!?p> 柳霧蓁沒有說話,回握住他的手。
她知道蕭璟衡需要自己安靜一下。
蕭璟衡之前還在軍營時帶領將士們破敵營,守邊關,確實是一位好將領,聽到這些消息會感觸難受,她能理解。
兩人又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大多是關于桐州和呂才人的話,柳霧蓁見時機差不多了就找了個理由退下了。
走出門外,正好碰見陳公公,又給了不少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