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簡之顏早起就頭疼,趕上早高峰,通勤到公司,幾乎要了她半條命。
其實,回國前,簡之雷就問過簡之顏,想要什么車,簡之顏選了輛價格適中的轎跑,但因為她說了一嘴,喜歡白色皮質(zhì)座椅,于是,就為這,提車又要多等三個月。
又因為前些天,一直去片場面試,她不敢然讓家里的司機接送,是以讓她徹底領(lǐng)教了一回北市的交通難題。
簡之顏跋山涉水地,好不容易坐到工位上,剛想催一催她的汽車銷售,頂頭上司范律師就來找她,說是開早會。
新員工入職,都要走這個流程。
會議室里,眾目睽睽之下,靦腆起身,然后介紹自己,姓甚名誰,工作經(jīng)歷如何,學(xué)歷如何。
法務(wù)部另外兩個入職的女孩子都是這樣做的。
最后輪到簡之顏,她羞羞怯怯起身,只說一句,“簡之顏,今年剛畢業(yè),請大家多多指教?!?p> 大家都知道她是關(guān)系戶,有人打趣,“是我們,以后拜托公主殿下指教了?!?p> 下面輕輕哄笑。
這話不算友好,簡之顏卻像聽不懂一樣,還著其他人一起笑了笑。
態(tài)度十分謙遜了。
一群牙尖嘴利的律師坐在一起,彼此交換個眼神,立馬得出結(jié)論:這是個養(yǎng)在深閨的大小姐,說歷練,不過是走走過場,她性子這么軟,哪是吃這口飯的料。
大家流露出輕視,連之前的兩個女孩子,也跟著吃吃一笑,轉(zhuǎn)頭看見范律師冷臉,這才收斂。
范律師清清喉嚨,替簡之顏打了個圓場。
“昨天的那場談判,不少同事都在場,簡律師的能力如何,就不用我多說了,往后工作上,大家要相互幫助,明白嗎?”
眾人象征性地應(yīng)了一聲。
這時,有不知情地人還問,“簡律師剛畢業(yè),是哪所學(xué)校畢業(yè)的?”
“世界頂級法律學(xué)府!”
“哎呦,付正維,你也太落伍了,咱們大小姐可是耶魯畢業(yè)的?!?p> 大家爭相回答。
付正維實誠地露出敬佩神色,簡之顏迎向那人那目光,生擠出一個笑容,心底哀嘆: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被她騙的人。
散會后,大家三三兩兩回到辦公室,很快進入工作狀態(tài),除了簡之顏。
她有點煩燥,一方面是因為專業(yè)不通,看文件看得費勁,另一方面,她心里有點煩,不知道這種招搖撞騙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一天下來,簡之顏面對電腦,幾乎什么都沒干,幸好沒什么重要的事,這個冒牌律師安然度過了第一天。
第二天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對著電腦敲打兩下,停下來,想一想,然后繼續(xù)敲打,一份律師函,沒寫幾個字,半天就過去了。
下午,范律師來找她,或者說,是通知她。
“中駿集團的陸先生下午過來,簡律師,你把上次開會的新合同準備一下,一會兒給陸先生送上去?!?p> 簡之顏暗自叫苦,事實上,那場談判的收尾工作,早被她給忘在腦后了。
等頂頭上司走開后,幾近瘋狂地喚醒電腦,然后尋找合同底稿。
寫文檔,不算是太難的事,簡之顏不忍心頻繁打擾宋安歌,只能耐著性子,靠自己演一回獨立自強。
好在方案是定稿的,只需要細節(jié)上摳一摳,偶爾有搞不懂的,她就問隔壁工位上的付正維。
付正維是個實心眼,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還十分熱心地給簡之顏出謀劃策。
這一忙,又是整整一下午,大概下午五點,總裁辦通知簡之顏過去送文件。
頂樓是總裁專屬樓層,簡之顏是第二次來,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從接待到秘書,無不對她畢恭畢敬。
但這并沒有打消簡之顏的緊張,因為,她知道,陸寅也在。
那個男人知道她的秘密,猶如手握炸彈的遙控器的綁匪,而她就是背著炸藥包的人——一個不慎就要粉身碎骨。
來自女人敏銳的預(yù)感,簡之顏覺得,這次陸寅親自來,是因為上次約飯被拒絕的事。
“簡先生,陸先生?!?p> 簡之顏走到寬敞的會客區(qū),主動叫人。
陸寅和簡之雷各坐一張單人沙發(fā)里,隔著一張矮桌,他們在下國際象棋,對弈正酣,聽見簡之顏來了,誰也沒抬頭。
行完一手,簡之雷才問:“文件都做好了?”
“做好了。”
簡之顏奉上文件,簡之雷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后遞給陸寅?!澳憧纯?,沒什么問題,咱們就雙方用印了?!?p> “文件我拿回去,等公司的法務(wù)看過再說。”
陸寅的注意力都放在棋盤上,連看都沒看,隨手放在一邊。
那是簡之顏整整一下午的心血,就這么被輕輕放置,她掐死這男人的心都有了,可臉上仍舊保持得體笑容,站在一旁默默觀棋。
在她印象里,沒見過簡之雷下棋,但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哥哥從小就被叫做天才,什么都無師自通,會下一點不稀奇。
再看簡之雷下棋風(fēng)格,和他本人一樣,彪悍外露,一招一式都帶著殺意,是以他一直占上風(fēng)。
反觀陸寅,節(jié)節(jié)敗退,行棋磨蹭,甚至有些優(yōu)柔,就說一只皇后,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挪來挪去,根本看不出策略,只是讓人以為他是布局失手,所以屢屢調(diào)整。
然而,棋局來到尾聲,陸寅暗藏手風(fēng),忽然一擊,仍然是那只皇后,橫走斜插,一連干掉簡之雷四子。
最終,簡之雷告負。
男人們不在意地結(jié)束棋局。
簡之顏卻被陸寅后發(fā)制人的手段,驚出一身冷汗。
她看著陸寅慢條斯理地把吃掉的棋子,放回原始位置,然后抬頭。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向簡之顏。
“顏顏會下么?要不要一起玩?”他問,嗓音低沉帶笑。
簡之顏回以清澈的微笑,搖搖頭,“打游戲追劇我可以,這種游戲好老哦,我不會?!?p> “調(diào)皮?!焙喼滓荒槍櫮?,沖陸寅說,“聽見了么,顏顏這是嫌咱們老呢?!?p> 陸寅輕笑一下,沒反駁。
“咱們比她大那么多,可不就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