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許久,木增將信件從蘇錦意手中抽出,折好收起。
“這是我來處理,不過眼下急的是婚事?!?p> 這時蘇錦意才意識到兩人坐姿過于,過于曖昧。
她耳根瞬間染上紅暈,“你松開?!?p> “好?!?p> 木增緩緩松開手,蘇錦意起身坐在他對面,“我......”
話還沒說完,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聲音格外堅定,“我在乎眼下的你,也在乎你的感受,前塵過往未能護你,往后風霜皆有君來,你若想做大雁,我定會護你所愿?!?p> 每一個字鏗鏘有力,每一字就如春日雨水,不斷擊打著蘇錦意的心。
她的過往太苦太苦,見過腥風血雨,也見過父親同僚的官場沉浮。
京城百姓常說,書生求取功名為的是做官,做官的人常說進京城便是升官,哪怕無路也得踩出一條路來。
可蘇錦意腳下的路,皆不通。
如果沒有楊家,或許她此時已身披鎧甲,也或許半生瀟灑。如果沒有賜婚的圣旨,是不是她也不會遇見木增。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只有眼下和明日。
眼前人那雙通透明亮的雙眸,像是一道陽光穿過霧靄,一點點滲入她的心中。
春風一渡紫蘇院,花枝輕顫,幾朵花瓣落在樹下兩人。
過了許久,蘇錦意抬眼看向眼前人,眼中卻很迷茫,“木增,我不知道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有時我不知,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木增溫和一笑,他將額前的青絲撩到耳后,“你不需要按著別人的意思,過著你不想要的人生,你是蘇錦意不是別家的女子?!?p> 聽到這話,蘇錦意倏忽間閃過很多記憶。
很久之前,李婉兒將她圈在院子里,學著小姐的規(guī)矩,一點一點磨了她該有的秉性。
她學著做了,一件件都學著做了,越做,她越不開心,心也越來越沉。
前路,她看不到,每走一步非她所愿,每行一步卻是迷茫。
兩行清淚滑落臉頰,等她反應過來時,眼前人彎下腰,輕撫的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蘇錦意,”木增輕喚著,聲音格外溫柔,“做你自己,無需牽掛太多?!?p> 她的視線模糊,可她仍是極力睜開。她想看清眼前人,看清喚著名字的木增。
“木增。”蘇錦意抽噎著,她彎下腰,手觸在他的臉頰上。
“我在?!?p> 蘇錦意的心漸漸開始松懈,心里的大石,一點兒一點兒松懈。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不要那么多顧慮。
他拿出帕子輕輕擦拭眼角,生怕用力便會擦破了皮。
邊擦著,木增邊說起自己的過往。
木增小時候犯的錯,也是一籮筐,別看他現(xiàn)在斯斯文文,他以前也是頑皮。
像偷鳥蛋,逃課,翻墻摸魚,他可是長干的。
有次他拿彈弓打鳥,鳥是沒打著,石子倒是打著木霆的腦門。木霆抄起一旁的掃帚追著他滿院子打,按在祠堂上關了一夜。
后來他被木霆按著改了性子,心里也是很不爽,有被木霆套在一個模子里,時間久了,他也就忘了自己原來的模樣。
直到某天,一樁婚事,一個女子錯不及防闖入他生活,他克制步步后退隱忍,可終究還是一眼陷了進去。
夜風寒涼,木增解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她的手心寒涼,那他就用心慢慢焐熱。
余生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