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虎翻墻跳到木增院子里,一腳踹開木增的房門。
砰!
燭火通明,木增坐在書桌前翻動名冊,抬眼就見氣勢洶洶的沈虎。
“你們木家怎么那么多事?”說著,沈虎口感的倒了一杯茶水,咕嘟咕嘟灌下,又倒了第二杯,“今天林家可熱鬧一天了,跟過年似的?!?p> 木增合上名冊,“所以,這戲好看嗎?”
“這當(dāng)然好看了,我頭次見這種那么復(fù)雜的關(guān)系,”沈虎簡直要拍案驚絕。
起初沈虎一路尾隨張三回了家,不成想有刺客埋伏在家中,要不是他趁亂暗中救了張三,不然早就斃命了。
張三回家后的一夜,又是哭又是癲,嚎的沈虎真想罵娘。
第二天,張三抖著手提著菜刀去了林家。開門的管事本不想理會他,奈何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從啊。
鬧了半天把林家攪的雞犬不鳴,等林若若回府后,那林家都吵上天了。
沈虎轉(zhuǎn)個身,買瓜子的功夫,木檐帶著人把林家圍的水泄不通,可是吵了一天吶。
“所以,你擅離職守?!?p> 沈虎叫屈,“我跟了一天一夜,到現(xiàn)在還沒合眼,你不能那么壓榨你的手下吧?”
“你來的時候,林家情況如何?”木增起身走到桌前。
沈虎喝了口茶,“雞犬不寧。”
木增挑了挑眉,拂了拂身子,緩緩踏出門外。
“你該不會是火燒澆油了,還是暗度陳倉?”
“沒做什么,本就是我二叔欠著白蓉的,先下只是還她清白?!?p> 瑟瑟涼風(fēng)吹動衣袍,木增的青絲隨著風(fēng)向飄逸,他身形板正立于風(fēng)中巍然不動。
他給木檐那封書信中,多加了一頁仿寫的書信,那頁書信讓木檐連夜去見了位故人,之后的事,是木檐被人逼著去解決。
虧欠是一把雙刃劍,木檐沒有對不起林家過,可他最對不起的是白蓉,是將整個木府置于火海。
木增撐開衣袖,風(fēng)卷起袍袖,少年疾步有力的喘息著,心中卻如刀山火海般,翻江倒海。
他知道只要邁出這一步便是昭告所有人,他木增要坐上木府大人這個位置。
沈虎被冷風(fēng)吹的身上一陣膽寒。他托著腮,神色倦怠可真后悔跟了木增,早知道還是去做他的刺客快意江湖。
“沒事的話,我先回去睡了。”沈虎伸了伸懶腰,晃動著發(fā)酸的胳膊,發(fā)出咔嚓咔嚓聲響。
“還有兩件事,”木增叫住沈虎,右眉微挑,“等你休息好明日便去做?!?p> 沈虎:“……”
“你該不會是惹蘇小姐生氣了?”沈虎繞著木增輕嗤出聲,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我,”木增頓了頓,“我戳破了她,她的……謊……說的一些話?!?p> “所以你覺著她騙了你,你心里不高興?”沈虎拍了拍木增的肩膀,長吁短嘆,“你連自己都是孩子氣,還怪她?”
木增打開沈虎的胳膊,落在一株桃花上,“我沒有不高興,只是不想讓她陷到自己編織謊言中,去愛一個不愛的人?!?p> “你們文人一天到晚文鄒鄒的,她若心里沒有你,早把你扔在河邊了,也不會懂你這人的陰陽怪氣?!鄙蚧⒈梢暤溃骸耙惶斓酵砗紒y想,還不如堵住門和她實(shí)話交代了。我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你若放手,我明日就算綁,也得綁走做我媳婦兒?!?p> “你你給我滾回去歇著?!?p> 聽到后半句話,木增是被沈虎激怒了,抬起腳滿院子踹。
“哎哎,蘇錦意是武將的女兒,你給她拐彎抹角的,她能接受多少,你倆之間文武兩座山,現(xiàn)下就是隔了條河,橫豎都要有人先走!”
沈虎揚(yáng)聲說著,一蹦一跳的跑回了住所,唯有木增氣喘吁吁的累坐在院中。
他視線落在腰間的錦囊上。木增拍了拍手上的灰,小心拿出紅豆編織的手串。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p> “我吃了你豆腐,還是你吃了我的豆腐啊?”
聲聲入耳,聲聲回響。
他此刻真的很想沖到她的身邊,敲開她的門如說些不穩(wěn)重的話,可他是木府公子,他要承擔(dān)的太多,尤其是在做了那個夢以后,對明日的美好,給他擊打的稀碎。
他不想讓她再一次離開自己,可像今天這樣,為何心氣郁結(jié)。
木增緩著氣,抬眼就見翻墻來的木睿,他臉色也是極差。
“木增,我今晚來你院中蹭住一晚,我放門口被林燁那臭小子給堵著,讓我求情,救他母親,”木睿嘮嘮叨叨的念叨著,是不是還發(fā)出幾聲輕嗤聲。
過了好一會兒,木增都沒理木睿。
“你該不會還在生賭坊的氣吧?”木睿蹲坐在臺階上,抬手在木增眼前晃了晃?!澳侨瘴掖_實(shí)是過激,但你也不能下黑手啊,實(shí)非君子所為?!?p> 木增睨了他一眼,“八歲時你給我的馬喂了巴豆,十歲時你在研好的墨中加了辛椒,十三歲時拽著我陪你去青樓打孔雀牌,你說說這是不是君子所為?!?p> 木睿差點(diǎn)兒一腳劃跪在地上,合著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被他木增翻了出來。
“得得,我服你了行了吧?!?p> 木睿氣的咬牙切齒,挽尊道:“你近日來也是吃了火藥啊?味兒那么大?!?p> “沒有,”木增把紅豆手串收了起來,清了清嗓子,“明日是去賭坊還是去上學(xué)?”
木睿抬了抬眼皮,揉著鼻翼,“進(jìn)我去哪,林燁就跟牛皮糖一樣甩不掉?!?p> 木增給他提議:“那去軍營,帶上兵書躲一躲?!?p> 軍營是聽木檐的軍令,可不是林家吵吵鬧鬧,說放人就放人進(jìn)去的,躲幾個月,這事消停了,再讓木?;貋?。
“軍營苦啊,那有做少爺?shù)男∪兆涌旎畹摹!?p> 木睿抬起右腿翹成二郎腿,雙肘撐在石階上,仰著頭怡然自得的模樣。
“你可以不去,”木增緩緩閉上眼,心中驟冷,“蘇小姐在盤算木府的帳子的虧空,之前這些可是二叔夫人負(fù)責(zé)的。”
一聽這話,木睿的身子坐的板直。
從前白蓉在的時候,木睿欠了多少外債,都是求著她來擺平,可如今白蓉不在了,帳子查下來,他爹絕對會打斷他的狗腿。
蘇錦意,木睿十個膽子他也得罪不起,那天在賭坊先是在蘇錦意手底下吃了癟,出了門又挨了蘇昊一頓毒打,他可真多災(zāi)多難啊。
木睿生無可戀,“我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嗎?”
“所以,去軍營吃點(diǎn)兒苦,二叔下不了狠手,”木增給木睿自己建議著,“你想啊,你又識字懂點(diǎn)兒兵法,做出些功績來,二叔就是夸你兩句,這事兒說不準(zhǔn)就過了,”
一聽這話,木睿本蔫巴的腦袋來了點(diǎn)兒精神,“我明天就收拾包袱去。”
“對了,木增?!蹦绢LみM(jìn)房門說,“謝了。你和蘇小姐也快成婚了,只能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了?!?p> 木增笑道:“承蒙吉言了?!?p> “還有,”木睿頓了頓開口說,“你以后能讓讓姑娘,就讓讓她,她在山南除了你,沒有親人了,你要好好待她?!?p> 木增呼吸一滯,眼眸微抬,原來的陰郁瞬間消散,心中跳動加快,他想好怎么找她說明了了。